郝正義和鴉,在後麵給兩具怪物的屍體和壁畫拍了幾張照片之後才跟了過來。一來二去耽誤了一點時間,加上鴉這一路還要繼續在牆上安裝燈座。等他倆跟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我和楊軍拉開了三十多米的距離。而他倆也不著急趕上來,一直刻意地和我們保持著這段距離。有幾次我還故意拉上楊軍等著他倆,沒想到郝正義竟然裝著係鞋帶,就是不著急趕過來。


    雖然不知道郝正義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他倆既然不著急過來,我就趁著這個機會,壓低了聲音向楊軍問道:“楊軍,交個實底吧。剛才怪物那一嗓子孽是怎麽回事?還有,你剛才在冒出死氣的縫隙中看見什麽了?拚了命也要下來再看一眼。”


    我在楊軍身旁嘀咕著,而楊軍就像沒聽到一樣,沒有一點要停下腳步說兩句的意思。嚴格來說,在民調局裏,性格最接近吳仁荻的就是楊軍了。他不說,我也不能像孫胖子那樣死乞白賴地纏著他,這件事隻能就此作罷。他繼續向前走,我隻能在一邊用手電給他照著亮。


    我們四個人分成了兩隊,就這麽古裏古怪地一直向前走著。好在前方再沒有什麽岔路,就這麽一直走著,竟然又走了半個小時也沒有走出這個漆黑的甬路,越往縱深走濕度越大,溫度越低。加上陰穴裏麵時不時地刮起一陣刺骨的冷風,我的心裏越來越沒有底,這一路上我無數次用手電筒的光柱照在前麵的空氣中,百十來米的光柱一直沒有遇到任何阻擋,就這麽一路走下來沒有一點看到盡頭的樣子。


    “楊軍,這條路到哪裏是一站,你總該說一聲吧?你給句話,我的心裏能有點底。”我的話剛剛說完,楊軍突然停住了腳步。還沒等我明白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就看見我手中電筒的光柱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位置被一道石牆擋住了。順著石牆的左右照過去,左邊是死路,在右側出現了一個彎道。


    眼前出現了一個彎道,楊軍卻停住了腳步。我在他的身邊,看見楊軍的背包開始不停地抖動著,而且抖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楊軍打開背包,我趁機用手電光照了一下,就看見裏麵一團漆黑的小東西正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是楊軍的黑貓,就和之前在酒店裏時一樣,黑貓像被什麽東西嚇到了。自從孫胖子用它抓住了張然天的小辮子之後,我就再沒有見過它,雖然知道黑貓就在楊軍的背包裏,但是想不到它已經變成了這副樣子。


    看到黑貓的樣子之後,楊軍伸手將它抱了出來。但是沒想到黑貓從背包裏出來,接觸到這裏的空氣之後,它就像被電過一樣,整個身子弓了起來,由頭至腳全身的黑毛都炸開了。黑貓在楊軍的懷中不停地掙紮著,隻可惜被楊軍死死地抱住,才沒有跳到地上。


    黑貓是怕彎道裏麵的東西,我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趁著郝正義和鴉還沒有上來,我先低聲對楊軍說道:“能把黑貓嚇成這樣,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本來我就是隨口一問,沒打算以楊軍的性格會給出什麽答案。沒想到楊軍看著懷中的黑貓喘了口粗氣之後,才說道:“這裏是誕生孽的地方。”


    “你說誕生?誕生的是黑貓?這裏不是陰穴嗎?”我以為聽錯了,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楊軍點了點頭,看著自己懷中的黑貓說道:“它不是在這裏誕生的。這個陰穴被改造過,用這裏至陰的特性,將孽製造出來。”


    聽見楊軍又換了個詞,我聽得不太明白:“製造?孽是被製造出來的?”看著後麵鴉還蹲在地上安置燈座,他和郝正義好像還沒有發現這裏的事情。楊軍很難得地說道:“孽不是先天生長的。這種動物太過逆天,不可能天生自長,是被人後天製造出來的。”


    我趁熱打鐵說道:“那麽剛才那一對怪物呢?它倆也是孽?”楊軍也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多了,但已經說了這麽多了,便索性繼續說下去:“它倆算是半成品,沒有成功才成了那副鬼樣子。”我心裏還有一件事不明白:“楊軍,你在船上漂了那麽久,怎麽知道那麽多事的?”聽我這麽問,楊軍的嘴巴閉上了,但是片刻之後,他還是說道:“當年在船上太悶,我想再製作一個孽出來,還讓你們吳主任找了一些製造孽的方法。”


    “你要造孽?”我看著楊軍說道。楊軍好像沒聽出來我話裏的意思,他繼續說道:“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以後的事不需要你參與了。你原路返回,等其他的人到了,把我和你說的話告訴給他們聽。如果來的不是吳勉和楊梟,也別讓他們下來添亂了。”說著,楊軍將裝著黑貓的背包解了下來,遞到我的麵前,接著說道:“這個小東西你一起帶上去吧,在這裏久了,它會被活活嚇死的。”


    我沒有接楊軍的背包,很是有些不痛快地對他說道:“要回去就一起回去!你要是沒吸進去那麽多的死氣,我也就不攔你。你現在走路都打晃,我要是在這裏丟下你,就是要你的命了。楊軍,多餘的話你也不用說了,這次我豁出去了。不就是造孽工廠嗎?正宗的孽又不是沒見過,還怕幾個半成品?”“造孽工廠?你說的是孽嗎?”我說話的聲音大了點,沒防備後麵郝正義和鴉已經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


    郝正義和鴉的腳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直到郝會長在我背後說話,我才猛然發覺。被他突然間這麽一問,我一時語塞,腦子裏正想詞搪塞他的時候,沒想到楊軍先點頭說道:“你的耳朵倒是好用,沒錯,我們剛才說的是孽。”聽楊軍這麽說,郝正義反而遲疑起來了,不光是他,就連我都不明白楊軍這是什麽意思。按著他的性格,應該轉頭就走才對。沒道理這樣主動地過去解釋。不過這還不算完,楊軍接下來的表現更讓我吃驚。


    楊軍看著郝正義說道:“你應該早就知道這裏不是一個單純的陰穴,是吧?”郝會長沒有說話,隻是眯縫著眼睛看向楊軍。楊軍接著說道:“你的那個什麽藏天圖誌裏提過,但是陰穴裏麵具體是什麽沒說明白吧?”楊軍說到這兒的時候,郝正義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盯著楊軍看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直線。看郝正義的樣子是想說點什麽,但是摸不清楊軍現在的意思,他心裏麵有所顧忌,嘴裏的話也說不出來。


    郝正義現在的表情似乎在楊軍的意料之中,他繼續說道:“藏天圖誌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件……”楊軍的話還沒有說完,郝正義的瞳孔一陣緊縮,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你,看過藏天圖誌?”楊軍倒是很淡定,他點了點頭,說道:“看過幾眼,不過年頭久了也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你提起來,我都忘了我還看過那種東西。說起來也怪,藏天圖誌裏麵的東西我早就忘光了,但是就在剛才我吸進死氣之後,裏麵有一段話我竟然隱約記起來幾句,怎麽說來著……”說著,楊軍用手指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好像是用力回憶了一下,又說道:“此穴疑為宋董棋超所用,大不祥。怎麽樣,我沒記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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