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客走了,還不知道她對清昱囑咐什麽呢。清妤心裏暗道。不過眼下清昱已然不知此事,阮清曉躲不過了。於是笑道:「對不起,我隻是一時好奇。」


    好奇?這分明是挑釁。


    不管清妤有意無意,言氏都明白過來,盯著女兒眉心越皺越深。阮伯麟也頗是尷尬,訕笑伸了伸手臂,繼續送客。


    瞧這一家人的神態,譚沅昊抿唇。宅裏院外,女人圈混出來的,別人看不懂他可品個透徹,這是小姑娘拿著弟弟做掩護被人掀了底啊。看來自己一走,必然是場暴風雨。


    眼見著清曉的臉越來越沉,譚沅昊唇角一勾,喚道:「清昱!」


    清昱應聲上來。


    「昨個祖母特地為你做的點心,你給姐姐了?」譚沅昊狹長的眼睛微眯,眸光一閃。清昱先驚後逐漸淡定,低頭不語。


    譚沅昊摸了摸他的頭,和煦道:「給便給了,又不是錯事,何必不敢說。」


    清昱木然點頭。


    這便解釋清了,大夥臉色緩了過來,除了姐妹二人:一個憤恨氣得直想跺腳,一個雖鬆氣卻略顯凝重。


    送客後,一家人回房。清曉忽而道要詢問譚老夫人邀請之事,又折了回去。見她,方上轎的譚沅昊又下來了。


    清曉福身。「謝譚公子方才相助。」


    譚沅昊輕笑一聲,挑眉道:「看來我猜得沒錯啊,那你還真是要謝謝我。」


    「……」


    這人還真是果不虛傳啊。


    謝過,清曉福了福身便要退下,他卻把她喚住了。「你要謝就這一件嗎?」


    清曉駐足,想了想,沒明白。


    他又笑了,帶著陽光的味道,把晦暗的四周都映亮了。


    「我的絹帕,你不還我了?」


    啊……明白了。清曉長出了口氣。首先,是他先撞的自己,他給自己手帕時她已經謝過了;其次,那日混亂,手帕沾了泥血,早就不知道被陸家小丫鬟收哪去了。所以「謝」和「還」貌似都沒必要。最後,他差一塊手帕嗎,要小氣到張口和姑娘討還?


    不過,他是客且剛幫了自己,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清曉勉強笑道:「手帕怕是不能用了,改日嬤嬤做了新的,讓清昱給您帶去。」


    譚沅昊撇嘴,溫潤的臉佯做不滿,可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深了。他舌尖點了點下齒,盯著她道:「不若把你的給我吧。」


    這「浪子」名聲還真是當之無愧。即便清曉也明白姑娘送手帕是何意,原來他目的在這。


    內心冷哼,麵上笑容淡定。「抱歉,我沒帶。」


    譚沅昊瞧著她衣袖露出的絹帕一角,笑了。點了點頭:「好,那你記得,你欠我一塊絹帕。待你繡好了,我改日來取。」說罷,朗朗而笑,帶著他獨有的輕佻和張揚,衫裾一撩,上轎。


    看著遠去的藍呢轎子,清曉默歎:這種人,還是離遠點的好。


    清曉回去的時候,房裏隻有母親和弟弟。弟弟道她剛離開,父親便一臉怒容地把二姐叫書房去了,現在還沒回。清曉點頭。清昱想問點心的事,可瞧了瞧一臉嚴肅的母親默默回房了。


    堂中隻餘母女二人。


    「他是衝你來的吧。」母親冷不丁道了句。


    清曉有點驚。搖頭:「母親說什麽呢,人家不是說了送清昱麽。」


    這點規矩言氏豈會不懂。送清昱哪用得著他一個少爺,即便是來邀請清曉,也該下了帖子才對,哪有主子親自傳話的。他說二人有一麵之緣,這一麵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有女兒知道。


    這些言氏沒提,唯是笑道:「不是就好。和他還是盡量少接觸,咱們不是一路人,便不要生那誤會。」說著她歎了一聲,「我以前一直想要把你嫁個好人家,如今才知道什麽是好。當初是我的錯,一意孤行害了你。」


    「母親怎又提這個。」


    「我也是看到譚家公子想到了。」她撫了撫女兒的手。「知女莫若母,你的心思我懂。那‘林岫’便不要再想了,況且他也回不來了。」


    「他若是回來了呢?」


    清曉突然問了句,言氏一僵,臉色憂鬱。就知道女兒還是放不下,厲言道:「回來了也不行。貪生怕死,不能同患難,到什麽時候都靠不住。」


    「如果他是迫不得已呢?」


    清曉追問。言氏捏著女兒的手越發地緊了,好似意識到了什麽。「他回來了?」


    「沒有!」


    言氏盯緊了女兒的眼睛,見她淡定相對,漸漸平靜,鬆開了她的手語氣疲憊道:「回去歇著吧。這話日後不要再提了,尤其當你父親的麵。」


    清曉回西廂的時候,父親書房的燈還亮著,應該是還在訓清妤。難得他看出清妤的小伎倆,不過清妤心思,可比他想的要深得多。


    母親對譚沅昊的顧慮是多餘的,她自然不會接觸這樣的人。隻是江峴……


    她不得不承認,再見他理智上是怨,可心裏溫暖的。這種暖意讓她抵抗不了,像春暖花開,冰雪消融一般自然而然,非人力能抗拒。


    所以她主動遠離他,可依舊是逃不掉。


    她突然想,如果父母知道他是江峴,會是怎個情況……


    翌日,譚少傅入翰林院,清昱去了私塾。


    清妤也跟著走了,在照壁前碰到送弟弟的清曉,不掩飾地朝著她冷哼一聲,撇頭出門了。


    清曉瞧著她那兩塊黑眼圈,昨晚沒睡好吧。估計這會兒出去肯定是去找月見了。


    上午倒還好,晌午一過,清曉心便有點躁,坐立難安。她想到江峴昨個的話,擔心他今天還要來。於是心裏默念著:別來了,別來了,別來了……


    門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是巧笙。清曉見她便問:「來了?」


    巧笙喘著氣,搖頭。


    明明不想他來,怎心竟突然有點空呢。清曉甚至有點後悔吃那糕了……


    巧笙見她失神,也顧不得,慌忙道:「小姐,私塾方才來人,小少爺在私塾和人打起來了。」


    清曉頓驚。


    這才幾天啊老毛病又犯了。


    母親這幾日忙著置辦田地,父親一早被吏部衙門喚去了,家裏就剩她自己。正急著,清曉望向門外眼眸忽而一亮。展顏喚了一聲:


    「大哥!」


    清讓難得回來一趟,就趕上這事,清曉有點慚愧,好似沒教育好弟弟是她的錯。清讓摸摸她頭,勸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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