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這就有點捉弄人了。


    原來橫在二人中間的阻力不止言氏一個


    為何偏在得不到的時候,意識到真心;為何在確定情意後,明白有情人不是都能終成眷屬。


    心累啊。


    若是一個「覺累不愛」能把他們之間的糾葛畫個句號,那該多好……


    不過,可不止這一件事畫不上句號,還有些人,注定要做惡心人的省略號!


    阮清妤!怎就哪都跑不了你呢!


    了解江峴和她的所有經過且能告訴阮清芷的隻有一人,就是自己關在倒座房的妹妹清妤。而且,清芷今天在譚府拿出的那份婚書,正是自己的。她從哪來的,還不是偷來的。可除了清妤誰能找到那份婚書。


    阮清妤啊阮清妤,你還真是「毀人不倦」啊!


    清曉長氣深歎一聲,言氏甚驚。


    她哪知道她的心思,隻覺得女兒麵上淡定,其實心裏難過著呢。傷疤再次被人揭開,言氏衝動得想把在場的每個人嘴封上。可封有何用,就沒有堵得住的洪水。


    需要的是疏導,將話題朝著好的方麵引,不能讓女兒永遠滯留在過去,要繼續她的人生,她要證明女兒不會因為曾經發生的事被耽誤……


    「我們家清曉一定可以嫁的更好。」


    言氏攬著女兒,紅著眼圈笑了……


    阮伯麟回來,聽聞此事,本以為他會怒,可清曉發現父親依舊不在狀態。自從入京,他向來對自己的事頗為用心,可最近這是怎麽了?


    直到次日清讓回來,父親總於爆發了。可不是針對清曉,依舊是和清讓


    父子二人在書房裏吵了什麽,誰都不清楚,阮伯麟怒得竟摔了他最愛的梅開五福細雕徽硯。如此,連言氏都不敢過問了。


    父親哀歎連連。而清讓,俊秀溫潤的臉也因怨怒冷得淩厲,平日裏不喜也帶分笑意的唇緊抿,抿得發白,白得驚心。可一出書房的門見到妹妹,寒意化開,眸色漸漸柔了下來。


    他站在清曉麵前,勉強扯著唇笑笑,摸了摸她頭道:「別擔心,有大哥在,有大哥護著你。」


    清讓笑得涼苦,可清曉心裏暖。她明白他指的是在譚府發生的事,不要說他,連街坊鄰居都聽說清曉是嫁過的人了。


    「我沒事。」清曉嫣然笑道。


    是真的沒事。在清河那麽難她都過來了,這算什麽?一切總能過去的。


    可她越是笑對,越是不以為然,家人越是覺得她有苦難言。言氏如此,清讓也如此。他深歎了口氣,拉住了清曉的手。清曉躲,但他沒鬆開。俊朗的眉緊蹙,他用力捏了捏。


    算了,吵了架他心情也不好,隨他吧。


    「等我,兩個月,我一定回。不,一個月,我爭取一個月。等我回來接你……」清讓低沉著嗓音沙啞道,他在壓抑自己。


    這……清曉有點糊塗。


    不過她隨即一笑,另一隻手拉住了他,笑道:「大哥這是要去張秋?好事,不是說案子一結,你便是名正言順的左僉都禦史了。你看你,幹嘛接我,要接也是我接你!你回來前給我稍個信,我去南城門接你,帶著清昱去,你走了他肯定想你……」


    「那你想我嗎?」


    清曉微怔,心一動,有點異樣的感覺。


    她學著清讓捏了捏他,眉眼彎眯,小梨渦因笑而浮現,淺淺地,一直蜿蜒到清讓心裏。她好似聽了什麽笑話一般。「我說不想,你信嗎?」


    清讓笑了,又摸了摸她的頭……


    兩日後清讓果真走了,一家人送他到街口。言氏囑咐了又囑咐了,清讓含笑一一應下。他看了看清曉溫潤而笑,目光久久不離,最後和父親對上,笑容逐漸消失,唯是淡然道了句:「我走了。」


    父親平靜地點了點頭。


    送走了清讓,一行人回家,還沒入大門,走在最後的清曉頓住,餘光瞥向斜對麵的胡同。好似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她心猛然一緊。


    他來了……


    清曉借口帶巧笙去秦家找秦二姑娘借花樣子,便和父母分開了,眼看著他們過了照壁,邁入二門,她才匆匆趕了回去。


    巷子離得遠,怕被人看到跑得又急,站在他麵前急喘,還不忘回首看看家門。


    江峴看著她,眉心輕攏。心裏莫名地不是滋味。他想起了言氏的話,自己好像總是給她製造麻煩。


    分明是心疼,偏就慵然挑著唇,笑道:「不是不想見我了。怎就來了?」


    清曉撫著胸口,瞪了他一眼。江峴瑩縝的大手伸出,在她後背輕輕拍著,安靜地幫她把氣順勻。


    「你以為我願意看你嗎!我是想問你……」


    「問什麽?」江峴迫不及待地截了她話,速度之快讓清曉有點驚,好似他在等著什麽。


    清曉有點猶豫了,小聲道:「……想問,問那天,你看到林岫了嗎?」


    江峴緊繃的神情一鬆,淡淡笑了笑「看到了。」


    自己果然沒看錯,阮清芷真的把林岫找到了,好有能耐啊。清曉哼了哼,隨即好奇地看著江峴道:「那他人呢?」能被利用一次,就能被利用第二次,他若留在京城,早晚是個禍害!


    「走了,不會回來了。」


    「走了?阮清芷肯定不會這麽罷休的,他真的走了?」清曉忐忑道。


    江峴捏了捏她圓潤的小臉,笑道:「你覺得他是怕我,還是怕阮清芷。」


    「怕你!誰不怕你啊!」清曉不耐地拍掉了他的手。


    他斂笑,彎下腰和她對視,二人視線在同一高度。他彎得太厲害,臉距她不過一拳之遠,她甚至感覺得到他撲麵的氣息。清曉臉突然紅了……


    「那你怕不怕?」


    她扭過頭去,側臉對著他,嘟囔道:「怕……」怕跟你真的是有緣無分。


    江峴一聲輕笑,看著她水嫩的小臉粉得豔似桃花,耐不住心下悸動,偷偷啄了一口。


    突然被偷襲,清冷愣了,隨即捂著臉頰指著已經豆豆小-說提供直身的他道:「你……」


    可話還沒說完,便一眼撞進了他深邃的眼眸中。他眉心疾蹙,神情少有的嚴肅,一張臉分明冷得不能再冷,可眼底卻似有熾熱耀出,灼得她心裏不安寧,撲騰撲騰地亂跳,都快跳出來了。


    「我問你。」他嗓音低沉道。


    清曉被這氣氛懾住,木然點了點頭。


    「你嫁不嫁我。」


    心口被電流擊中,窒息,之後心慌,接著全身沸騰,清曉整個人都呆了。她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他還在等著她。


    她喉頭一哽,顫聲道:「我……我母親,還有二夫人……」


    江峴眸色越來越深,絕塵的臉凝住了一般。他沉靜道:「我隻想知道你願不願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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