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趙龍躍此刻的表情,我覺得他應該是嫌金玉堂給的價錢低了。我看出趙龍躍的意思,方甜肯定也看的出來。


    方甜就是那種不喜歡多費口舌的人,能用錢辦成的事兒,不會跟人磨嘴皮子。


    “趙先生是嫌我們給的價錢低了麽?”方甜淡淡一笑,對身邊的管賬先生說道:“那就再加一些吧。”


    管賬先生連忙對趙龍躍又報了個價,說道:“您也是懂行的人,我們給的這個價錢,別的地方肯定給不了。”


    趙龍躍慢慢的放下手中酒杯,抬起頭,望著方甜,說道:“方姑娘,不是我嫌價錢低,隻不過,我手裏這些沉香,原本是打算跟別人換貨的。”


    “既然如此,那還跟我們談什麽?”方甜收斂了笑容,神色間略有不快,雙方本身談好了,就是來說交易的事兒,可趙龍躍臨陣卻這樣說,分明還是想要坐地起價。


    “以物易物,這本來就是平常事,我覺得和誰換合適,那就和誰換了,跟方姑娘換,是最合適的。”


    “你要換什麽?黃金?古董?”


    “不是。”趙龍躍搖了搖頭,微微一笑:“我們家做了很多年生意,黃金古董這些,雖然不多,起碼也存了些,我不要這些。”


    “那你想要什麽?”


    “方姑娘,我這次來,是想跟方姑娘再聊些別的事情,這事情聊好了,不僅沉香的生意沒有問題,對金玉堂,也是大有好處。”趙龍宇看看我,又看看旁邊的管賬先生,說道:“方姑娘,能否摒棄左右?”


    方甜也不知道趙龍躍究竟想說什麽,反正已經談到這個地步了,她就對管賬先生輕輕使了個眼色。管賬先生會意,急忙站起身,推開門出去了。


    等管賬先生出去之後,趙龍躍又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很明顯,是要我也出去。我現在畢竟還不是金玉堂的人,也不想在這裏添亂,所以就要站起來。


    “你出去幹什麽?”方甜拉住我,又對趙龍躍說道:“他不是外人,是我家裏人,不用避諱他。”


    “哦。”趙龍躍忍不住又多看了我一眼,想了想,說道:“既然是自己家裏人,那就不用避諱了。”


    “有什麽,直說就是。”方甜看著趙龍躍這麽磨嘰,說個話還要在乎這些那些的,可能是有點不耐煩了。


    “這樣,方姑娘,以前聽人說過,金玉堂,好像有一副寶圖,叫做背屍圖?我們家裏,有收藏古畫的習慣,古往今來,名家字畫也收了不少,久聞背屍圖的大名,這次其實是想跟方姑娘說說這幅畫的事。”


    我一聽趙龍躍的話,心頓時就提起來了。來之前就意外從壯漢那裏得知了消息,還專門給方甜做過提醒,沒想到對方來的這麽快,而且就這樣開門見山的直接來了。


    “這件事,沒得談。”方甜聽了趙龍躍的話,臉色微微一變,直接站起身,說道:“這頓飯,金玉堂請了,你自便吧。”


    “先等等。”趙龍躍看到方甜這麽幹脆果斷的就拒絕了,抬起手,虛攔了一下,說道:“方姑娘,我知道你們金玉堂用背屍圖,是為了尋找積屍地,然後去積屍地淘金,我自然不會讓你們吃虧的,這批沉香,奉送了,另外,還要再告知幾個積屍地的位置。”


    “沉香,這天底下多的是,做沉香生意的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積屍地,我們自己會找。”方甜經過我的提醒,心裏早就有防備了,如今得知了趙龍躍的來意,就料想對方肯定和乾坤道有關係,所以根本不和他多說什麽,自顧自的朝門外走去。


    “方姑娘啊。”趙龍躍也不阻攔,自己坐在原位,慢慢倒了一杯酒,說道:“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筆買賣,總不會叫你們吃虧的。方姑娘這樣不給麵子,起身就走,並非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也要分對方是不是真的客人,少陪了。”


    方甜再也不多說什麽,帶著我就走。我們出了房門,管賬先生還在外麵等待,方甜一邊下樓,一邊對管賬先生說道:“下一次跟人做生意,提前弄清楚,對方到底是幹什麽的。”


    “這是……這是怎麽了……”管賬先生一頭霧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方甜帶著自己的人,下樓之後直接回了金玉堂。我害怕那個趙龍躍有備而來,一路上非常小心,不過,倒是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等平安回到金玉堂,方甜立刻把堂裏的幾個頭麵人物召集起來,交代了一番。前幾天,金玉堂已經做過安排,幾個人各自答應,倍加小心。


    我的預感不太好,這個趙龍躍是什麽來曆,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肯定是乾坤道的人,而且,很可能是乾坤道南宗的嫡係,否則的話,這麽要緊的事情,也不會讓他來做。


    今天雖然是平安無事,可對方多半不會善罷甘休,如果軟的不行,大概就要來硬的。


    這一夜,金玉堂裏安靜異常,倒是沒有發生什麽,但是第二天我剛剛醒來,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就有幾個人到了金玉堂這裏。


    我立刻跑到金玉堂平時用來會客的地方,還沒進門,抬眼一看,先看到了昨天見過的那個趙龍躍。


    趙龍躍身後站著兩個人,方甜已經對趙龍躍不耐煩了,連茶都不給對方上。趙龍躍也不在意,悠悠的坐在椅子上。


    趙龍躍果然不死心,但是昨天方甜把話說死了,今天再到這兒,其實沒什麽可說的。


    金玉堂的人也都知道趙龍躍是什麽來意,想圖謀背屍圖,就是跟所有金玉堂的人過不去,這幾個堂裏的頭麵人物一個個板著臉,不拿正眼瞧趙龍躍。


    趙龍躍似乎是好脾氣,依舊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坐了一會兒之後,悠然說道:“方姑娘,昨天咱們小談了一次,過了一夜,還是想來問一問,方姑娘意下如何?”


    “昨天我就說了,這件事沒得談,凡事可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方甜說道:“給了你兩次麵子,沒有第三次了。”


    “不要把話說的那麽絕,金玉堂的名聲,我聽說過,隻所以這樣好好跟方姑娘談,也是對金玉堂的尊重,如果大家真的談不攏,還有別的辦法。”


    “怎麽!嚇唬人!”一個絡腮胡子坐在方甜下首,聽見趙龍躍的話,立刻瞪著眼睛說道:“以為咱們是嚇大的!”


    這個大胡子,我認得,是金玉堂下麵一個分堂的主事者,長著一副大胡子,本人又姓胡,加上在家裏大排行第三,所以金玉堂的晚輩都喊他胡三爺,長輩直呼他胡三。


    胡三的功夫很好,當年是下過苦功的,脾氣暴躁,一看趙龍躍的話裏隱約帶著些許威脅,當時就火了,嘭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喝道:“有什麽本事,真刀真槍的亮出來,看看我們金玉堂會不會怕你!”


    “胡三爺,稍安勿躁。”趙龍躍不理會胡三的態度,依然慢悠悠的說道:“是不是這些日子吃藥吃的多了,動了肝火,脾氣這麽大,我是來和和氣氣的談事情,不是來吵架的。”


    “你什麽意思!”胡三聽到趙龍躍的話,神情立刻一滯。


    “胡三爺,有些事情,非要我說明麽?”趙龍躍從懷裏取出一個小藥瓶,放在身邊的茶幾上,微笑著說道:“胡三爺,你有三房妻妾,兩個女兒,一直想要個兒子,卻始終不得。私下裏找了高人看過,高人和你說,要讓你和妻妾調理陰陽,專門給你開了一個古傳的丹方,這一個月,你不是一直吃著藥的嗎?”


    這句話一說出來,胡三臉色大變,其餘人也都麵麵相覷。從胡三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趙龍躍說的都是實情。


    這種事情,都是自己的隱私,不可能拿出來到處跟人講。藥肯定也是偷偷吃的,可趙龍躍不僅把事情打聽的那麽清楚,連胡三的藥瓶給給拿到了手。


    這種藥,一般都在自己臥房裏放著,趙龍躍拿出了藥瓶,說明什麽?說明他的人已經暗中潛伏到了胡三的臥房之中。


    眾人一下子就驚住了,前幾天方甜交代下去之後,幾個頭麵人物連家都沒回,一直留在總堂,胡三也在總堂裏麵。趙龍躍的人,必然就是昨夜潛入到了胡三的臥房。


    胡三順著額頭開始冒冷汗,對方既然能潛入自己的臥房,那麽就有可能在任何時間從背後給自己一刀。


    趙龍躍輕描淡寫,卻著實給了眾人一個下馬威。


    “方姑娘,還有幾位。”趙龍躍看到目的已經達到,站起身拱了拱手,說道:“什麽事情,能好說,那就好商量,再給各位一天時間,好好考慮考慮。”


    說完這些話,趙龍躍轉身就走。留下幾個被氣的臉色發青的金玉堂的堂主。


    我一直站在會客廳的角落裏,沒有出聲,等到趙龍躍走了之後,我心裏一動,跟到了大門處,等趙龍躍走出大門,我飛快的戴上了一張麵具,又把外麵的衣服脫掉,如此一來,我一瞬間就變了個人似的,悄悄的尾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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