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思右想,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問清楚。以前我對雲婆有一種敵視,不過,就從她上次把青蘿帶走之後,我的印象在慢慢的改觀。她打傷了我,卻自己斷了自己一隻手,我想,她不可能在無緣無故的為難我。


    “雲婆,玉頂爐這件事,我還是要問問你。”我做好決定,幹脆就全都直說了:“這爐子,流離輾轉,最後無意中被我拿到了,我隨身帶著不方便,所以暫時保存在了朋友家裏。但我不知道,玉頂爐怎麽又流失到了外麵?雲婆,玉頂爐是怎麽落到你們手裏的?”


    雲婆也想了一會兒,可能是在想這件事該不該告訴我。


    “雲婆,你知道,我是打金鍾一門的,玉頂爐是我們的東西,現在就算你跟我說了,我也不可能泄露出去。”


    “是啊,玉頂爐,原本是你們打金鍾的東西。”雲婆翻了翻眼睛,看著我說道:“按你這麽說,那你存放東西的朋友家,該是出事了。”


    雲婆在河灘這邊,還管著一些事情,大約就是三個月之前,黃泉撈屍人給他們下了令,要尋找玉頂爐。


    尋找玉頂爐做什麽,報信的人沒有細說,從那時候開始,整個人間路的人,都在到處尋找玉頂爐的下落。


    玉頂爐一直都保管在打金鍾一門的手裏,以前有傳聞,說是在我師父那邊,所以人間路不停的打聽師傅的下落。隻不過我師父當時已經不在了,肯定找不出個結果。


    那段日子,我正在老石那邊的小村學藝,絲毫收不到外界的消息,所以對這件事也一無所知。


    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玉頂爐,眾人的壓力很大。然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卻有了意外的收獲。


    人間路的人無意中,抓了個乾坤道的人。以前,乾坤道和人間路算是合作關係,但是這一次雙方重出江湖之後,就產生了一些矛盾。


    而且,乾坤道不太在北邊活動,他們是從南邊過來的,所以目前暫時是在河灘的南邊擴張。


    這個突然跑到北邊的乾坤道的人,被抓了之後,人間路就想辦法逼問了一下。誰知道一逼問,就逼問出了玉頂爐的下落。


    乾坤道這次來北邊,是秘密而來的,而且不止一個人。他們來,就是奔著玉頂爐來的。


    具體的原因,雲婆當時沒在逼問的現場,知道的不是特別詳細。大概就是陽家莊有個人,可能是年輕,在外麵喝酒,喝的多了,胡亂吹牛。當時正巧酒桌上提及了玉頂爐的事兒,這個陽家的年輕人就吹牛說,自己見過玉頂爐,而且還能把玉頂爐給拿出來。


    聽到這兒,我心裏大概有數,陽雷平時不是一直都在陽家莊裏,多半是陽家的人自己跑出去,說漏了嘴。


    當時一起跟他喝酒的,還有外麵的人,消息一下子泄露了出去。等這個年輕人酒醒之後,把這件事全都忘記了,自己又回了陽家莊。


    結果過了一段時間,消息可能是傳到了南邊,被乾坤道的人知道了,乾坤道立刻暗中派人趕了過來,想要奪玉頂爐。


    等人間路逼問出這些之後,也沒有聲張,隻是把這個人給扣下了。他們知道,乾坤道辦大事的話,少一個人也不會影響到什麽。


    就這樣,人間路隱忍不發,暗中就到了陽家莊附近。果然,乾坤道趁夜進了陽家莊,當時陽雷應該不在莊子裏,隻有陽家別的高手跟乾坤道血戰了一場。


    乾坤道的人吃了不小的虧,有死有傷,最後還是在混亂中抓到了那個曾經酒後泄露消息的年輕人,逼他說出玉頂爐存放的地點,然後奪走了玉頂爐。


    可乾坤道的人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他們拚死搶走玉頂爐,離開陽家莊的時候,人間路埋伏好的人半路阻截。乾坤道本就是強弩之末,結果玉頂爐立刻就被搶走了。


    就這樣,玉頂爐落到人間路的手中。


    隨後,負責給黃泉撈屍人帶話的通知了雲婆,要她帶人在老河口附近,先保管玉頂爐,過不了多久,就會拿玉頂爐去辦事。


    具體要辦什麽事,雲婆還不知道,她也一直以為,玉頂爐是用來引出三眼浮屍的,而三眼浮屍一直都在河裏。可老河口這邊離河道還遠,雲婆就有點糊塗。


    不過,雲婆還是按照吩咐,帶著人,隱藏在了老河口附近,因為這件事做的很隱秘,所以當時看守玉頂爐的人不多。


    緊跟著,雲婆被派到了別的地方,就是那個叫做陳魁的人,來接替雲婆。


    可是誰也沒想到,雲婆離開,陳魁尚未趕到的這段時間裏,就偏偏發生了這件事,而且更要命的是,這事把我也給牽連了進去。


    聽完雲婆的話,我就有些頭疼,說道:“雲婆,我這邊還有急事,就這樣把我扣在這兒,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雲婆臉上露出一絲難色,最後也沒有瞞我,確實就和陳魁說的一樣,雲婆現在歲數大了,而且缺了隻手掌。很多下麵的人暗自議論,還有謠言說,雲婆的手掌是被乾坤道的人給砍掉的。


    盡管隻是謠言,卻傳的沸沸揚揚,雲婆的威信,無形中受到了影響。陳魁也就跟著要接替雲婆手中的一些事務。


    這還是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雲婆與陳魁的父親那一輩,就隱隱不合,因此,到了陳魁這裏,自然跟雲婆也不對付。雖然沒有明著鬧翻,但彼此之間肯定磕磕碰碰。


    我聽雲婆說了這些,想著難怪陳魁提到雲婆的時候,不像別的人那麽恭敬,甚或還有些不把雲婆放在眼裏。


    如果按照雲婆這樣說,我可能很難去說服陳魁相信我。而且,陳魁心裏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甚至,他很有可能已經看出來,我並非殺人凶手,然而出了這麽大的事,死了幾個人,玉頂爐也不翼而飛,他要擔責,把我扣著,然後硬將罪名壓在我頭上,也等於替他減輕責任。


    因此,這一次就算雲婆說話,陳魁也不一定會放我走。


    “你先不要急,我會盡力說。”雲婆看著我,問道:“我還是要問一句,那些人的死,和你沒有關係吧?”


    “那些人,真不是我殺的。”


    “好,既如此,我心裏有數了,先莫急躁,看看陳魁最後怎麽說。”


    “我怎麽能不急?”我在原地來回走了兩圈,問道:“雲婆,我爹當時也被人間路的人給抓到黃泉路去了,而且,他離開的時候,後腦被釘了釘子,上次我來孟家找人,就是為了看看我爹忘卻的那些記憶,找一找究竟是誰給他釘入的釘子。那枚釘子,隻有親手釘下去的人,才能取出來,否則,我爹就永遠醒不來了。”


    “用釘子入後腦?”雲婆朝外看了看,說道:“那是陳魁家的手段。”


    陳魁家,是人間路曆代的家族,追隨人間路已經很長時間了,家裏的人基本都在人間路做事。


    一般來說,去了黃泉路的人,被放回來的時候,都會被抹去這段記憶。和我之前所想的一樣,抹去這段記憶,有點費勁,所以,陳家的人有時候遇見這樣的事,基本就會用後腦入釘的手段來解決。這樣做很省事,而且後腦釘了釘子進去,人被放出來,也變成傻子,什麽話都說不出,什麽事都想不起來。


    雲婆一說了這些,我就感覺更加棘手,可是現在完全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走一步說一步。


    要是不洗脫身上的罪名,別說解救我爹了,就連我自己都自身難保。


    我和雲婆在這裏說了好久的話,到了天色擦黑的時候,陳魁回來了。他出去了一整天,可能還是在找玉頂爐,順便找一下別的線索,但一無所獲。


    陳魁回來的時候,明顯沒好氣,看看雲婆,又看看我,說道:“到了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人不是我殺的,玉頂爐也不是我奪走的。我前後解釋了許多次,都沒有解釋通,我有什麽辦法?”


    “這個孩子的品性,我來擔保。”雲婆說道:“他做不出那種事,而且,他先前不知道玉頂爐就在小村裏。”


    “雲婆,你歲數大了,管一些自己能管的事情,自己管不了的,就不要管了。”陳魁心中似乎頗為煩躁,說道:“這個凶手,我要扣起來,然後再做定奪,雲婆,你先離開吧。”


    我一聽陳魁的話,就知道他多半是拿我當替罪羊,要是這樣的話,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


    “我說了,人不是我殺的,你還要怎樣?”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心裏已經有些耐不住了,前後被他們扣了這麽久,再扣下去,幹脆就不用走了。


    “怎麽?想要動手?”陳魁看到我從椅子上站起身,冷笑了一聲:“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多大的本事。”


    我原本並沒有動手的意思,隻是心裏微微急躁,所以聲音高了些。但陳魁卻不由分說,從屋門那邊猛然衝了過來。


    我不知道他是在試探我,還是真的要拿我撒撒氣,雲婆在旁邊沒攔住,陳魁眨眼間已經到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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