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條河是很難找,但是,陳放解釋清楚了,至少給了我一個去努力的念頭。知道去找什麽能把我爹給治好,就比一竅不通的強。


    “如果找到這種小魚,怎麽炮製?”


    “這種小魚是白色的,就在半條河的顱骨裏,能抓到三條,估計就差不多了。”陳放跟我細細說了處理這種小魚的方式,三條小魚,大概就能讓我爹調養過來。


    等說完這些,我隻覺得一陣頭疼,自從找到了我爹之後,一天都沒有停,不斷的來回奔波。可我並不認為這很辛苦,隻想讓他早點恢複過來。


    爹娘的恩,是無論如何都報答不了的,若是沒有爹當年的悉心照料,我也不可能長這麽大。


    我走出小屋,跟胖子聊了一會兒,話還沒說完,胖子就翻了翻白眼,問道:“是不是又要走?”


    “我爹是蘇醒了,卻還是懵懵懂懂的,我得繼續想法子醫治他。”我也知道胖子這段時間沒少出力,心裏不忍:“麻煩你這麽久了,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你,我帶著我爹先走,另外找個地方安置他。”


    “唉,算了算了。”胖子說道:“他在這兒也算是住熟了,你再帶他走,能去什麽地方?總歸是我吃點虧而已。”


    我心頭一陣感動,胖子和神算子一樣,喜歡貪個小便宜,不過,心還是好的。把爹留在這裏,我其實還很放心,胖子有五色金人,足夠自保。


    “胖子,多謝了。”


    “你不覺得我這些日子瘦了嗎?”胖子站起來轉了一圈,說道:“久病床前無孝子,親兒子照顧親爹都會熬的油盡燈枯。你也不用謝,就是將來你發達了,別忘了今日的這份情誼。”


    “絕不會忘。”


    胖子進屋去跟爹說了幾句話,我爹現在的神智一樣不清醒,不過,我覺得是比釘子沒取出來之前要好一些,最起碼,他還知道口渴,跟胖子要水喝。


    我收拾了一下行李,跟著陳放一起離開了白蒼山,陳放要回去複命,我也沒有攔他,隻是臨走的時候,我交代他,這裏的事情絕對不會泄露出去。


    陳放走了之後,我一個人站在白蒼山的外圍,望著茫茫的天地,不知具體到什麽地方去找。半條河一般都在一些大的水塘裏,有時候,有些荒僻的河灣或許也可能存在。


    找一條罕見的半條河,簡直比大海撈針還要難,可是除了尋找,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陳放說過,我爹現在的情況雖然不好,但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所以,我按捺住焦躁的心情,越急就越辦不成事。


    就這樣走走停停,一路尋找打聽,不知不覺間,十多天時間過去了。天氣越來越熱,等我走到距離陽家莊不遠的地方時,心想著是有必要去看看陽雷。


    可能是陽家莊上次半夜被人硬闖,而且奪走了玉頂爐,所以等我到了陽家莊附近的時候,看見大白天都有人不斷的在莊子四周巡視。我以前在這兒住過一段日子,跟莊子裏的人比較熟,看到我來了,幾個人急忙迎了過來。


    “陽雷大哥在不在莊子裏?”


    “在。”一個陽家人回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莊子裏出了點事,家主聽說之後趕回來,哪兒都沒再去。”


    陽家的人把我迎到了莊子裏,我看著莊子裏稀稀拉拉的,人不太多,而且多數還是些女人和孩子。看到這兒,我就明白了,陽雷的脾氣不太好,卻是仗義人,丟了我寄存在這裏的玉頂爐,陽雷心裏不安,肯定是派陽家人出去尋找了。


    等我見到陽雷,他果然神色間就有愧疚,叫我坐下來,想開口說丟失了玉頂爐的事情。


    “那隻爐子,不打緊。”我急忙攔著他,說道:“沒事的。”


    “什麽不打緊。”陽雷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皺著眉頭說道:“我又不是傻子,會不知道那是玉頂爐?江湖上多少人做夢都想找到這隻爐子,這是你相信我,把爐子寄存在這兒,我沒保管好。”


    我也沒辦法跟陽雷說玉頂爐的詳細情況,隻能告訴他,那隻爐子找回來了。陽雷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當天夜裏奪走玉頂爐的是乾坤道的人。


    “沒什麽,以後跟莊子裏的兄弟多交代,出門在外的時候,嘴巴要嚴。”


    提起這個,陽雷也很惱火,陽家在當地算是一方豪強,莊子裏的一些年輕人因此不知天高地厚,在外頭想怎麽幹就怎麽幹,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事情出了之後,陽雷把那些年輕人全都整治了一頓。


    “陽雷大哥,這事就到此為止吧,莊子裏的人吃一塹長一智,會記住的,現在把派出去的人都叫回來,不用再去找玉頂爐了。”


    陽雷到門外,跟人交代了一聲,傳訊把派出去的陽家人都喊回來。等交代完了,他突然又拍了拍腦門,說道:“你一來,我倒忘記了件事。”


    說著話,陽雷轉身到櫃子裏取了一隻小盒,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小巧的如意。


    如意是純金鑄造的,非常精美。這東西寓意吉祥,但隻有富貴人家才有這個講究。


    “前些日子,出了趟門,你知道我碰見誰了?”陽雷說道:“這就是人家托我帶給你的些許心意。”


    “碰見誰了?”


    “那個小可憐。”


    一提到小可憐,我心裏激動了一下,那個乖巧的小丫頭,如今找到了親爹和爺爺,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她的母親是救不活了,可總算是有了依靠。


    陽雷前些日子出門辦事,去了南邊,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就遇見了小可憐。小可憐如今今非昔比了,是呂家的小公主,出去遊玩,也有一群人跟著。小可憐見到陽雷,非常高興,左顧右盼的在找我。陽雷告訴他,我沒有來。


    小可憐覺得很失望,但是轉眼間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急忙從馬車上取了這隻盒子。


    小可憐回歸了呂家,家裏的一些親戚照例要送見麵禮。呂家是望族,家族的親戚多半也富甲一方,因此送的見麵禮價值不菲。這隻金如意,小可憐很喜歡,經常把玩,走到哪兒都讓人帶著,遇見陽雷之後,立刻要把自己心愛的這件玩意托陽雷帶給我。


    我能想象得到,小可憐當時是什麽模樣,自己就忍不住笑了笑,這柄如意,我拿著也沒什麽用,可是,這卻是小可憐的一片心。


    小可憐才這麽小,卻知道知恩圖報,讓我很是欣慰。


    這邊想著,陽雷就叫人備了酒菜,坐下來準備開懷暢飲一番,但我不敢喝,來這兒隻是看看陽雷,跟他交代一聲玉頂爐的事情已經了結,最多在這兒吃頓飯,我就要離開。


    陽雷不解,坐下來問我怎麽回事,我這邊就跟他訴苦一般的說了一番。


    陽雷替我著急,隻不過,半條河那種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以前也沒有見過半條河,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不過陽雷也體諒我,把酒收了起來,倆人隻吃飯。等吃過了飯,我把小可憐托陽雷帶來的那柄如意又留了下來,說道:“我在外奔波,帶著這東西,始終不方便,還是先放這兒吧。”


    “這次我可得小心了,免得再丟失。”


    我哈哈一笑,出了陽家莊,陽雷一直送出去很遠,這才返回。


    離開陽家莊之後,我就四處打聽哪裏有比較大的水塘,但河灘這裏的水塘很少,每年都要洪水泛濫,即便挖個水塘出來,養魚什麽的,大水過來,直接就給衝沒了。所以不會有人專門挖個水塘。


    所以,我隻能去找那些天然地勢低窪之處,比較大的窪地,能夠積存下來洪水,還有平時的雨水。


    另外,還有一些人跡罕至的河灣,水流特別緩慢,也有可能存在半條河。


    這個時節,天氣暖和了,雨水也多了,我離開陽家莊四五天之後,就開始下雨。


    這場雨一下,就斷斷續續下了兩天,我也上不了路,正好河灘邊有做喜廟,就在屋簷下避雨,累了隨便躺下睡一會兒,想熬到雨停了之後繼續走。


    足足過了兩天,雨勢才小了,隻剩下一片蒙蒙的細雨,我這邊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要走的時候,就看見河灘的南邊,過來了兩條船。


    這兩條船在距離喜廟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漸漸放緩了,跟著,有人跳下船,又從船上拋下來好幾張大網。


    我一看到這種網,就楞了一下。這樣的網,並不常見,很大,很結實,河灘的人叫這種網為捕龍網。


    捕龍網並不是真的捕龍用的,隻是用來捕捉一些很大而且很凶猛的魚,漁網不僅結實,而且還有很多倒鉤和尖刺,被捕到的魚在網裏掙紮的越猛,就死的越快。


    不過,因為河灘現在幾乎見不到那種特別大的魚了,所以捕龍網幾乎絕跡,但這兩條船上下來的人,直接弄了幾張捕龍網,可能是要在這兒抓捕大魚。


    按道理說,半條河是不會出沒在這種河道裏的,可是我苦於沒有任何線索,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就立刻打消了離去的念頭,想在這兒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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