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師當然是很好的。他主要是得過自己心裏這關。要說出口太不容易了。祁燃長這麽大到現在,人前總是逞強好勝居多。還是第一次打算著要跟誰主動暴露短處的。更不要說之後的告白,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了。想到以後會出家的次數都比想到跟誰告白的次數多。祁燃想,等到把自己那些畏懼和怯弱,全部告訴他,毫無隱瞞的時候。也要像他一樣,坦坦蕩蕩地說我喜歡你。不比你喜歡我少。那個時候他會是什麽反應?令人期待。就是有一點,萬一前麵跟他坦白缺陷時翻車了,後麵的告白應該就不會再有了。但把自己整明白之後,祁燃對紀老師總是懷著莫名的信心。每次擔憂翻車的心思浮出來,下一個念頭就是,不會的,紀老師可喜歡我了。總歸是期待大過惶恐的。他們的臨時小會也並非毫無用處。最後討論出的結果,他打算在聖誕公演結束時約紀寒景講明一切。用其他人的話說,萬一敗北,還有六個堅實的胸膛可以靠。過了那天可就不是六個了。soda和易池不在國內定居,聖誕節後就要一起回家,他們今年份的團聚也會就此結束。聖誕公演的場地確定下來,當真是在明大。祁燃離開明市次日就接到的消息,驚訝於高效率的同時,還隱隱生出幾分與有榮焉的驕傲來。不愧是我喜歡的小紀老師。真能幹。正式公演前有三次彩排,時間緊湊。但大概是放下了一大樁心事的緣故,祁燃並不像之前那樣覺得疲累,傾注出更多的精力,全身心地想要準備好這場舞台。因為這場紀寒景會來看。彩排從下午開始,一直持續到天色完全黑暗。幾個人狀態都不錯,當天的工作也很順利,各個環節都沒出什麽大問題。雖然有安保措施,但還是有零星的學生能找到辦法溜進來觀看。看台底下的反應挺好的,他們也沒再要求清場,時不時跟台下的人互動看看效果。兩首歌彩排的間隙,祁燃嗓子發幹,退到背光處找自家小助理。瞥見背景牆邊那個帶棒球帽的身影眼熟,便想當然道,“舟舟,水拿給我。”被他叫到的人含糊地應了一聲,把手裏的水遞過來。被遞來的瓶裝水已經是打開的。周舟每次遞給他水都會先幫他擰開瓶蓋,祁燃習以為常,拿著水回到台上,邊工作邊仰頭灌下一口。喝了以後覺得味道不太尋常。不是單純的礦泉水味道。好像加了什麽東西進去。祁燃警惕起來,不敢再喝,剛要找周舟去問,便見他走過來。同樣是戴著棒球帽的身影,手上拿著熱水杯。這時候祁燃才看清。雖然身材相當,但剛剛那個遞水給他的人並不是他的小助理。“剛剛我去接電話了。”周舟說,“可能是哪個工作人員給你拿的吧,怎麽了,喝著不對勁兒?”“嗯……味道有點奇怪。”有淡淡的清香。祁燃舉起手裏的瓶子晃了晃。舞台燈光下,瓶子裏麵的水是清澈透明的,“不過甜甜的,也不難喝。”說話間,他倆身後又冒出個探頭探腦的身影。“啊……那個,燃哥。你拿的好像是我的水。”“……”是今天來幫忙的場務小哥,指了指瓶身上的貼紙說,“主辦方統一給發的飲用水,我怕別人拿就給貼了張貼紙做標記。估計還是有人拿錯給你了。”祁燃連忙說了聲不好意思,但把水給他還是拿著感覺都不太合適。“沒事沒事,燃哥你喝吧。”他也忙解釋,“我剛打開,還沒來得及喝就被音響老師叫過去了。燃哥你留著喝,我還有好幾瓶呢,裏麵兌了葡萄糖衝劑。”他和氣地說,“我平時有點貧血。怕活兒多的時候犯頭暈耽誤事兒,就帶著這個喝。你們彩排嘛肯定更消耗體力的,喝這個也很好。可以補充能量。”祁燃了然地點點頭。他們易池也有點貧血,之間也聽他說過上台前會喝葡萄糖衝飲。況且手裏這瓶他都已經喝過了,也不好意思還回去,“那行,謝謝你了。”總不能浪費,祁燃把這瓶水一口氣喝光,問周舟,“你跑去哪兒了?黑燈瞎火的我還以為剛剛給我遞水的人是你。”“我去接紀老師電話了。”周舟說,“他怕打擾你排練,就問我,看你們方不方便,待會兒想帶朋友過來看看彩排。”“帶朋友過來?”“嗯,說是咱們團的粉絲,主要奔易池來的。”他點了下頭,站在麥架前翻著譜子問,“你怎麽回的?”“我還能怎麽回嘛,當然是看他心情了。總不能攔著他吧。”周舟無奈道。“燃哥,你們倆最近是不是鬧矛盾了?我怎麽感覺你每次說到他都有點發愁。”祁燃聞言,停下手裏的工作,轉頭望了他一眼。“我看著很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