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時候,我們到達了張威的表哥家,一處位於湖邊的養蟹場,大片的漁場,中間搭著一排鐵皮棚子。外麵再圍一圈小院子,就是他的表哥家。


    張威表哥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臉的絡腮胡,眼睛小而亮,充滿了精明之色。


    來的路上,張威告訴我們,他表哥並不是江湖人,而且跟他們家也沒有多少聯係,所以他刻意地將這一段關係給隱藏了起來,除了他娘,還真的沒有人知曉。


    不過私底下他跟他表哥關係還是蠻好的,就連這養蟹場,大部分的錢都是他來出的。


    所以來這兒避難。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


    魚頭幫說是勢力遍布洞庭湖,但到底不過是一個有著修行者背景的黑幫,又不是政府機構,爪牙並不能遍布四周,這個時候倘若是乘坐交通工具離開,或許還會有跡可循,但如果是隱入人群中,未必能夠瞧見。


    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模樣,估計能夠認識我們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張威表哥並不是江湖中人,但許多事情都清楚一二,對於張威的到來也並不意外,當初搞這個養蟹塘的時候,就特地弄了一個地下室,就是專門用來給他避難用的,這會兒倒也用得上。


    年關剛過。場子裏的工人也放了假,就他表哥、表嫂和一個十幾歲的外甥在,張威跟他說明了來意。他便把我們帶進了裏屋來,然後叫兒子去外麵放哨。


    張威用幾句話,將自己現在的處境講明,他表哥聽完,表達了熱烈的歡迎。


    我著急另外一件事情,待張威剛剛說完,便問起了太歲的事情。


    他表哥聽到我問起此事,先是看了一眼張威,在得到點頭之後,這才告訴我們,說這是他老婆娘家那邊發生的事情。


    張威他表嫂是湘湖郴州的人,在她們鄉裏,有一人在釣魚的時候。釣出了一個四不像的怪物來,這玩意長著殼卻又有些像植物,有一條透明的尾巴,大約有四十公分長度,一十三斤重。他將這玩意用水桶帶回家之後,鄰居都跑過來看稀奇,有一個懂行的人說這個東西,有可能是太歲。


    什麽是太歲呢?


    這玩意又稱肉靈芝,傳說是秦始皇苦苦找尋的長生不老之藥,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把它奉為“本經上品”,功效為“久食,輕身不老,延年神仙”,而據《神農本草經》記載,說“肉靈芝,無毒、補中、益精氣、增智慧,治胸中結,久服輕身不老”,而現代醫學之中認為這是一種大型黏菌複合物,即便是在顯微鏡中觀察,也不能看到它的細胞結構。


    這樣神奇的東西,自然是極為稀少,是百藥之中的上品,道家將其稱之為長生不老藥煉製的主味,吞服可多活百年。


    之前曆史記載的那位從明朝一直活到清朝末年的長壽老者,據說就是吞服了太歲。


    當然,太歲也有品質高低,並不能說每一個都有奇效。


    然而即便如此,那也是異常珍貴的,所以那人在得知此物是太歲之後,就沒有再給人瞧,將其鎖在廚房的水缸裏麵,準備隔了天,去市裏麵買一個好價錢。


    那人聽說太歲老值錢了,說不定這輩子就指望這玩意翻身了,於是不放心,還特意跟老婆將水缸挪到了臥房裏麵來。


    當天夜裏,他們村支書帶著副鄉長過來找他,說準備花五萬塊收購這個東西。


    那人不肯,覺得這東西絕對能夠賣大價錢,於是死不鬆口,結果惹怒了村支書,臨走前放了狂言,說你龜蛋的,有眼不識泰山,你要是這麽強,五萬塊錢都拿不到。


    村支書和副鄉長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那人心中也惶然,幾乎一夜都守在了水缸邊,一直到了淩晨四點多,才困得不行,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沒想到這還沒有睡多久,便感覺房間裏有動靜,打開燈來,就瞧見一個黑影從窗口跳了出去,他追出去,結果那人快得跟鬼一樣,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回過來瞧那水缸,裏麵一缸子濁水,哪裏還有什麽太歲。


    後來有人聞訊而來,據說價格出到了七位數,隻可惜東西都沒有了,拿什麽來賣?


    那人茶不思飯不想,整日唉聲歎氣,不過後來的時候,就人說那玩意,居然出現在了他們縣裏的一個縣領導家裏,他思前想後,覺得這事兒是他們副鄉長聯合村支書幹的,就去找人對質,結果三兩言語不合,就發生了口角,後來還打了架。


    找人最後被派出所給扣押了起來,也不知道現在是怎麽一回事,好像是準備在上訪吧?


    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因為一晚上就被人給偷了,事情也並不確定,要不是他老婆正好是那個村子的,那天有趕巧回娘家,趕熱鬧瞧了一眼,說不定也不曉得呢。


    至於時間,應該是在年前的時候吧?


    聽到張威表哥跟我們講完了這個事兒,我、老鬼和黃胖子三人互看了一眼,覺得這事兒可比那洞庭湖真龍要靠譜許多。


    那龍涎液有無數高手大拿在爭奪,稍有不對,立刻就性命全消,與其去那兒打醬油拚死,不如跑到太歲這邊兒碰碰運氣,說不定還真給我們找著了。


    這般想著,我們恨不得飯都不吃,就趕緊離開。


    不過張威表哥是個好客之人,哪裏會放我們走,當下也是叫了婆娘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又開了一瓶好酒來招待我們,席間聊了一會兒,張威說道自己的母親,眼淚水就流了下來,不知不覺,就喝醉了去。


    他本來就渾身是傷,飽受折磨,還逞強喝酒,喝醉了也不足奇,我們把他給附近地下室裏休息之後,洗了把臉,然後由張威表哥送到了附近的鎮子上去。


    當張威表哥開著他的破皮卡離開之後,老鬼長歎了一口氣。


    我問他怎麽了,老鬼告訴我,說張威雖然心裏一直沒有說,不過他母親死的這件事情,在心裏麵已經成了一個結,怪也不是,不怪也不是,心裏糾結,這才是酒入愁腸,醉意弄人。


    我們都歎了氣,世事弄人,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說的。


    幾人感慨一聲,然後收拾起這情緒,離開此處。


    我們當天乘火車南下,到了郴州之後,已是夜裏,不過大家都是急躁之人,一刻都等不得,於是在火車站攔了一輛的士,談好價錢之後,就很直接奔往張威表哥告訴我們的縣上。


    這一地界離黃溯的老巢挺近的,若是往日,我們或許還會挺糾結的,但是現在就沒關係了。


    畢竟,那家夥已經給我轟碎了腦瓜子,再也凶不起來了。


    我這幾日裏,先是轟碎了黃溯的腦瓜子,又是活生生地將秦長老的脖子給啃碎,特別是後者,每每回想起來,都忍不住嘔吐不止,想想都覺得可怕。


    想著原先能夠被一小鬼都給嚇得魂飛魄散,現在的我,卻已然是滿手血腥。


    恐怕就算是有鬼,害怕的可能是它而不是我。


    因為我身上,已經有了凶煞之氣。


    到了那縣裏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九點多,年節的時候,大街上人流不多,不過好在還有吃飯的地方,我們隨便吃了一些,然後準備去一趟那個副鄉長家裏。


    張威他表哥那邊也隻是道聽途說,所以盡管聽說那玩意曾經出現在一位縣領導的家中,不過卻不知道那人是誰,不過他老婆倒是告訴了我們一個情況,就是那個副鄉長的老婆是縣教育局的一科員,家是安在縣城裏的,地址她正好知道,就抄了一份給我們。


    我們吃過東西之後,就按照地址找了過去,那是一個教育局的集資樓,就在縣工商局後麵。


    穿過一排狹窄的小巷子,我們三人邊走,邊討論著一會兒過去之後需要注意的細節,另外還需要進行一下裝扮,得找個地方弄一下,除此之外,還得看一下那樓裏麵是否有監控措施等等。


    我們正說著呢,突然間感覺到前麵有人在追逐,有一個家夥從遠處朝這兒快速衝了過來,手上有一利刃,不時反射著光。


    而他的後麵,則有一夥人,正在追著他。


    那人快要接近我們的時候,那邊有人在喊,說前麵的兄弟,幫忙攔住這個家夥,我們是公安局的,那家夥持械行凶,不能給他跑了。


    我看了老鬼一眼,他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黃胖子卻出了手。


    隻見這個家夥突然竄了出來,一把拽著那個人的胳膊,然後朝著地上猛然拽了下去,那人突然間受到攻擊,下意識地想用匕首揮過來,結果被黃胖子給靈活地避開了去。


    黃胖子單手將這人給死死按在地上,而就在這個時候,後麵追逐的人也慌忙摸出了手銬,大聲喊道:“嘿,張慶,敢行刺包家偉副鄉長,看你龜兒子往哪裏跑!”


    張慶?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莫不覺得古怪——這名字,可不就是釣到太歲的那個倒黴蛋兒麽?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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