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神木。


    一棵參天大樹。


    在沒有見到地獄神木之前,那些三五十米高的樹子已經是參天大樹了。


    但是在我見到地獄神木之後,那些三五十米高的樹子跟之比較起來,都像低矮的小樹苗。


    我不知道地獄神木究竟有多高,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世上竟會有如此高大的樹木,這絕對是一棵經曆了幾千幾萬年的神樹。


    地獄神木長在一個低陷的山穀中央,誰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麽高大,它就像是從地心裏麵長出來的,不知道它埋入地下的部分有多深,僅僅是露出地麵的樹幹,就超過了五十米。樹幹就像焦炭一樣的烏黑色,極其粗壯,枝繁葉茂,猶如撐開的巨傘,擋住了整個山穀。它的根莖就像是魔鬼的巨爪,朝著四麵八方蔓延,縱橫交錯成了一張巨大無比的蛛網,覆蓋在山穀底部。


    更為奇特的是,這棵地獄神木竟然生成在一個熔岩湖裏麵。


    是的,熔岩湖。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這顛覆了我的固有認知。


    熔岩湖占據了整個山穀底部,紅色的岩漿咕嚕嚕地沸騰著,熱氣騰騰。


    山穀底部幾乎沒有其他活物,一切生靈都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存活。


    然而,地獄神木卻奇跡般地生長著,而且還格外的茂盛,難道地獄神木竟然是汲取岩漿而活嗎?


    我不知道。


    也許這是一個連生物學家都無法解釋的問題。


    大自然的奇妙無處不在,也難怪這棵參天大樹會被稱為神木了!


    我們滿懷驚訝地站在熔岩湖邊,不過片刻的工夫,每個人都是大汗淋漓,這裏的氣溫實在是太高了。


    小果果說:“據說地獄神木的樹根一直深入到地心裏麵,而岩漿就是它的養分!”


    “古枚笛在哪裏?古枚笛在哪裏?”我已經激動得不能自已,翻滾的岩漿映紅了我的雙眼。


    小果果指了指天上:“主人被困在地獄神木頂端!”


    “古枚笛!我來啦--”我撒丫子就要往外衝。


    厲亦風趕緊伸手抱住我:“拓跋兄弟,你冷靜點,下麵是岩漿啊!你衝下去豈不是連骨頭渣子都沒有了?”


    “那要怎麽辦?怎樣才能爬到樹上去?”看著麵前的熔岩湖,我的心火燒火燎地疼了起來,地獄神木距離岸邊起碼有幾十米,根本就沒辦法過去。我都已經來到地獄神木了,明知道古枚笛就被困在樹上,但是我卻無法救她。


    “我沒用!我真是沒用啊!”我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腦袋,心中無比苦悶,有一種心死如灰的感覺。


    “喂!”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起頭來,看見烏鴉的臉龐。


    “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烏鴉手臂一抬:“小莫,去叫點兄弟姐妹過來幫忙!”


    呱--


    小莫撲騰著翅膀,在烏鴉頭頂上盤旋一圈之後,迅速飛高,飛入了原始森林。


    烏鴉環抱著臂膀,一臉淡定地說:“耐心地稍等片刻吧!”


    望著麵前的熔岩湖,那咕嚕咕嚕翻騰的泡泡,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片刻之後,天空中傳來呱呱呱的叫喊聲,隱隱挾帶著悶雷之聲。


    “小莫回來了!”小果果指著天空,欣喜地叫喊起來。


    我抬頭望著天空,隻見天空中密密麻麻飛來一群烏鴉,少說也有數百隻之多,匯聚在一起,猶如一片黑色的烏雲,由遠及近,迅速來到地獄神木上方。而在這群烏鴉前麵,小莫就像帶頭老大一樣,呱呱的叫喊著。


    小莫在空中盤旋一圈之後,飛回烏鴉肩膀上站立,呱呱叫喊著,一臉傲嬌的模樣,像是在跟烏鴉邀功。


    “不錯!幹得漂亮!”


    烏鴉摸了摸小莫的腦袋,遞給小莫一點食物,小莫高興地吃了起來。


    就聽呼啦啦聲響,風聲大作,數百隻烏鴉穿破滾滾熱浪,全都飛下來落在我們四周,仿佛在等待小莫的命令。


    烏鴉對我說:“拓跋孤,現在你全身放鬆,這些烏鴉會把你送到地獄神木上麵去!”


    說著,烏鴉把手指放進嘴裏,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數百隻烏鴉嘩地飛了起來,密密麻麻地將我包裹在其中。


    我按照烏鴉的囑咐,全身放鬆,緩緩展開雙臂。


    那些烏鴉團團將我圍住,有的用嘴啄我的衣服,有的用爪子扯,眾多烏鴉同時上陣,在我的身上覆蓋了厚厚一層,我都快變成一個烏鴉人了。在這些烏鴉的共同努力之下,我感覺自己輕飄飄地離開地麵,晃晃悠悠飛了起來。


    腳下的事物漸漸離我遠去,厲亦風他們的身影也在漸漸縮小。


    小果果在下麵衝我揮手:“快去把主人救下來!”


    滾滾熱氣撲麵而來,我的心就像岩漿一樣滾燙火熱。


    古枚笛!我來啦!你聽見我的呼喚了嗎?我來啦!


    我看見了遠方的山巒,看見了火紅的夕陽。


    當厲亦風他們的身影化為一個個黑點的時候,我被那群烏鴉成功送上了地獄神木頂端。


    那些烏鴉並沒有離去,而是在地獄神木上空盤旋打轉,發出呱呱的叫聲。陣來找劃。


    我輕身落在了一根粗壯的枝椏上麵,光是一根枝椏的寬度,都足以行駛過一輛汽車。走在茂盛的枝葉下麵,有種走在林蔭小道上的錯覺。


    走了幾步之後,我開始提氣疾奔,我的心已經激動地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片刻以後,我穿過了枝椏,然後我看見了古枚笛,看見了這個讓我魂牽夢繞的女子。


    麵前的古枚笛,還是……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古枚笛嗎?


    古枚笛雙手縛在背後,被幾條烏黑泛光的鐵鏈一圈又一圈,緊緊捆綁在樹幹上麵。她的長裙滿是裂口和汙漬,腦袋無力地低垂在胸前,那一頭雪白的長發宛如花瓣般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麵容。整個人一動也不動,就像一尊風化了的雕塑。


    我的心猛地一抖,然後一顆心就像橘子一樣,一瓣一瓣地裂開了。


    我感到無比的心酸,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轉。


    麵前的這個女人,為了保護我的性命,才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這一年多以來,她一直被捆綁在這裏,經曆日曬雨淋,經曆每時每刻被地獄神木吞噬靈魂的痛苦,我拓跋孤就算豁出性命,也無法報答她的恩情呀!


    “古枚笛……”我顫抖著嘴唇,輕輕呼喚了一聲。


    沒有反應。


    她就像睡熟了一樣。


    雪白的長發隨著晚風輕輕拂動,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那一頭白發也是為了救我、為了救河子村的村民們,她無私地獻出了自己寶貴的鹿魂丹。


    可是,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她在我的心中永遠都是最美的天使!


    “古枚笛!”我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這一聲飽含著一年多來我所有的思念、內疚、悔恨還有悲憤。


    我一個箭步衝到古枚笛麵前,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哆嗦:“你撐著……撐著……我來救你……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


    我的雙手抓著鐵鏈,啊!天長日久的炙烤,那鐵鏈竟然像烙鐵一樣滾燙。


    我緊緊抓著鐵鏈,掌心被燙出水泡,冒出縷縷白煙。


    但是我不在乎,比起古枚笛所承受的痛苦,我這點痛苦算得了什麽呢!


    呀!


    我的雙臂猛然發力,仰天怒吼,這一刻幾乎咬碎銀牙!


    嘣咯!


    鐵鏈竟然被我用雙手硬生生扯斷,寸寸斷裂,落入下麵的熔岩湖。


    我伸出雙臂,將貼著樹幹滑下的古枚笛一把攬入懷中。


    一觸碰到古枚笛的嬌軀,我的雙手猛然一陣顫抖。


    以前的古枚笛非常豐韻,而現在的古枚笛十分消瘦,幾乎隻剩下一副輕飄飄的骨頭架子,憔悴得令人心碎。


    我伸手輕輕拂開她的白發,那張朝思暮想的絕世容顏出現在我的眼前。


    她瘦了,很瘦,嘴唇幹裂,臉上還有一道道血痕,昭示著她曾經遭受的磨難。


    即使如此,她在我的心目中依然傾國傾城。


    我將古枚笛緊緊擁在懷中,就像擁著自己的全部生命。


    大顆大顆的淚珠子不爭氣地往外掉,我嘶啞著嗓子,不停呼喚著古枚笛的名字。


    但是,古枚笛緊閉著雙眼,依然沒有絲毫的反應。


    我的心瘋狂地顫抖起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她的氣息非常微弱,時斷時續,生命的蠟燭已經燃燒到盡頭,那一小簇火焰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古枚笛!撐住!撐住啊!不要死!你不能死!我給你找到了不死草!你會醒過來的!你一定會醒過來的!”我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心中從未感覺到如此的恐懼和害怕。


    古枚笛的體溫在迅速降低,嬌軀漸漸變得冰冷。


    我火急火燎地從貼身衣兜裏摸出那顆形同玉石的不死草,輕輕撬開古枚笛的嘴巴,將不死草塞入古枚笛的嘴裏,然後在古枚笛的胸口上輕輕拍了一掌,不死草咕嚕滑入了古枚笛的肚子。


    不死草!


    古枚笛能不能醒過來,全靠你了!


    希望傳說中的不死草,真的能有起死回生的神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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