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沉河上午聽取了顧從燃的建議讓方芮去外麵超市買的,沒散裝,隻買了一大袋,挑了根荔枝味的吃。事實證明甜食對他緩解緊張的作用不大,許沉河把糖果朝方芮那邊推了推:“你不是愛吃糖嗎,留給你吧。”考慮到明天還有工作,大家吃完飯便回酒店了,許沉河放熱水泡了個澡,趁著自己尚未有睡意,靠在床頭把背得滾瓜爛熟的分鏡頭腳本再過一次。品牌方安排的商務套房優雅清淨,許沉河卻認床,在寬大的雙人床上輾轉不眠,苦惱地翻個身摸過枕頭邊的手機,在被窩裏趴著點亮屏幕。江畫的微博號他很少登上去看,偶爾上線都會被轉評讚的數字震撼到。這次也不例外,這次也不例外,他隨手點開幾條私信,內容大同小異,要麽是詞藻堆砌的讚美,要麽是春風和煦的關心。閑暇時許沉河看過江畫的影視作品和綜藝節目,那個男人確實優秀得足以擔起千千萬萬人的喜愛。從消息界麵退出來,許沉河切換到搜索框並排輸入顧從燃和江畫的名字,這一看就看到了半夜,配合著各種活動圖片、機場照及“一顧江山”話題下粉絲總結的種種細節,他仿佛將顧江兩人的故事讀了一遍。第二天前往拍攝地時,祝回庭忍不住打量許沉河臉色:“昨晚幾點睡的?”“一點多,”許沉河揉揉眼,“放心吧祝哥,不會影響拍攝的。”“對你來說動態拍攝比靜態拍攝可能要難得多,你要集中注意對表情和動作的把控,快的話合同約定的九個小時之內就能完成工作。”祝回庭翻看著製作公司發來的消息,“還有,今天下午六點前平麵拍攝的成片會出來,到時我拷貝一份傳給你,你挑幾張發給顧總過過目。”許沉河不疑有他:“好。”廣告劇本講述的是一個關於“吸引”的故事落魄的街頭歌手在接受路人打賞的琴盒裏意外收獲一張舞會的邀請函,當晚,他喬裝打扮成文雅的紳士,噴灑自己調製的香水,在舞會上得到夢寐以求的萬眾矚目,也得以牽自己喜歡的女孩跳一支舞。60秒的廣告宣傳片於江畫而言或許易如反掌,擱在許沉河身上便是難於登天。再三喊“cut”後,導演歎了口氣,盡管眼裏失望加劇,但對待影帝級別的藝人,態度仍是客客氣氣的:“江先生,廣告和電影不同的是前者沒有太多的台詞羈絆,所以運用肢體和眼神傳達故事顯得尤為重要,懂嗎?”“江先生”三個字猶如當頭一棒狠狠敲醒了許沉河,他抱緊吉他,驟然想起江畫在某個訪談裏說過的一段話。江畫之所以能成為出色的影視藝人,是因為每當投入一個角色,他會忘記“江畫”的名字,而成為劇本中與自己天差地別的人。江畫給予角色血肉和靈魂,正如他所說“我可以暫時拋棄我,從而成為無數個‘我’。”許沉河卻潛意識裏從沒拋棄過“許沉河”的身份,戲裏戲外,他沒把自己當成江畫,也忘了要將“我”和劇本描述的故事融為一體。“很抱歉,再來吧。”他投給導演和周圍的工作人員滿含歉意的笑容,迅速地調整了自己的狀態。晚上七點,許沉河結束最後一個鏡頭的拍攝,導演滿意地喊了句“收工”,他挺直疲憊的軀幹,向攝製組的每個人道謝:“辛苦你們了。”累了一整天,原本該胃口大開,許沉河卻沒什麽食欲。方芮貼心地為他打包了份醬汁肉排,以防他回酒店後餓肚子。祝回庭和許沉河同層不同房,進房門前,祝回庭叫住許沉河:“照片我發你郵箱了,你回去記得看看。”“好。”許沉河點頭。“還有,”祝回庭說,“明天早上十點的航班,我們八點在大堂集合,你調好鬧鍾起床。”“知道,”許沉河答應,“不會遲到的。”似乎沒什麽可說了,許沉河指指自己的房門:“那我回去了,有點累。”“等下,”祝回庭覺得還是有義務安慰下自己的藝人,“沉河,你今天做得很好了,至少已經進入狀態,不是誰都像你進步這麽快的。”許沉河這才笑了:“嗯。”浸泡在溫熱的水中,許沉河全身都鬆懈下來,仰靠在浴缸壁上不想動彈。他甩掉手上的水,摸過置物架上的手機,登上郵箱打開祝回庭發來的文件包。兩輯照片,一輯是街頭歌手的裝扮,gcds的印花連帽衛衣和休閑直筒褲,配一雙讚洛緹黑色高幫運動鞋,身後背棕色吉他,手裏拿未開封的香水,是歌手沒蛻變前的平凡。另一輯著一襲傑尼亞修身西服,儒雅嚴謹,開蓋的“黑色火焰”握在指間,是舞會上的驚鴻一瞥。許沉河做夢都沒想過鏡頭下的自己會這麽好看,他左挑右揀,勾選了七八張,又擔心遭顧從燃厭煩,於是取消好幾個勾,兩輯各給對方發送一張,再加上一句文字:顧總晚好,這是祝哥讓我發給你過目的。發完就擱下手機抹沐浴乳去了,也不知接收圖片的人看了之後心頭輕輕一顫。顧從燃下載原圖,放大縮小細致觀察好久,保存好後問對方:如果不是經紀人提醒,你就不會主動發給我看麽?許沉河洗完澡抹完護膚品,帶著一身香氣鑽進被窩,才記起拿起手機看消息。顧從燃的問話讓他摸不著頭腦,字裏行間一頓琢磨,覺得對方該是怪他沒有自主想法。他試探著回複:其實我私心也想發給你看。第10章 答應我的求婚吧策劃部還沒把年會策劃方案呈上,顧從燃就把講稿擬好了。午餐時間未到,他在辦公室裏無聊透頂,明明手頭上還有事要辦,心思卻全被許沉河昨晚發給他的那句話占領。喚來周特助,顧從燃問:“許沉河他們幾點的航班?”周特助消息掌握得很全麵:“顧總,他們上午十點航班起飛,估計中午十二點前著陸。”“幫我訂一個曲間閣的小包間,我中午過去吃飯。”顧從燃交代完,給祝回庭發短信通知時間地點,希望對方識相地帶上許沉河。祝回庭一下機就收到了短信,他把電話打過去:“你訂的大包間還是小包間?”“小。”顧從燃說。“能坐幾個人啊?”祝回庭又問。顧從燃反問:“你怎麽那麽嗦?”掛了電話,祝回庭去停車場取車,先送方芮和herman回公司,再跟許沉河前往曲間閣。曲間閣是吃粵菜的,菜係清淡卻鮮美,顧從燃叫了六道菜,再自作主張為每人添了個紅豆甜粥,以滿足自己噬甜的嘴。包間裏暖氣充足,祝回庭一進門就脫外套:“呈桉市也太他媽冷了。”“不是說那邊暖和麽,怎麽不多待幾天?”顧從燃按鈴喊服務員上菜。祝回庭拉開椅子:“不是你讓我們早去早回嗎,顧總?”顧從燃的餘光掠過許沉河的臉,不過頃刻又收了回去:“這不是有好消息要當麵告訴你麽。”“我不帶男團。”祝回庭很有前車之鑒,兩年前顧從燃所謂的好消息是讓他帶一個剛出道的男團,結果男團內部不和,搞得他這經紀人當得心力交瘁,好歹把男團扶上正道,結局卻不是表麵看的那麽圓滿。“別瞎猜,”顧從燃直說了,“你最看不順眼的那個宿與邇和公司解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