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顧從燃下一腳就要踹上來許向葵扯著書包肩帶,定定地看了麵前的男人很久,直到對方勾下了口罩,露出喚起她記憶的一張臉。“你是那個”許向葵突然卡詞兒,“你怎麽知道我名字?”“你這上麵不是寫著麽。”許沉河倚在牆上,點了點對方縫在書包肩帶上的名字。女孩兒小小的手掌將那名字嚴實地擋住,瞪圓了眼看著他:“你要幹什麽?”“問你點事。”許沉河蹲下和她平視,右手從兜裏抽出來,順帶掏出一枚向日葵圖案的發夾,“你那個小夥伴呢?”“我正要去她家寫作業呢,她說給我準備了好吃的牛奶糖。”許向葵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手裏的發夾,腦子轉得挺快,“你一個大男人怎麽把這個帶身上?”她劉海稍長,低下頭時遮住了一雙好看的杏眼兒。許沉河心裏感慨,他的父母還是變了的,他像許向葵那麽大時眼中的神情從來不會這麽靈動。抬手將他小妹的劉海撥開,許沉河給她別上了發夾:“送你不是挺合適嗎?”許是他笑容太和煦,許向葵警惕心沒那麽重了,摸摸頭發上的發夾,小聲道:“為什麽?”“我以前也住這邊兒,八/九歲大的時候,”許沉河倆手肘搭在膝蓋上,昨天拍戲時在凍得刺骨的河水裏泡久了的雙腿蹲一會兒就發麻,但他想保持這個姿勢和許向葵聊天,一是出於平等,二是免得許向葵仰頭看他脖子酸,“我有個鄰居,跟你這般大,周末也喜歡跑出來玩兒,我趴窗上看著,特羨慕。”小朋友年紀小,輕易就被帶偏了話題:“那怎麽不跟人家一塊兒玩去呀?”許沉河用指頭頂起了帽簷:“因為爸爸媽媽不放心,把我困屋裏了。”“噢,我爸爸媽媽就不會。”許向葵有點小驕傲,“但是他們會限製我時間,說玩兒太晚會讓壞人抓走。”許沉河想捏捏小妹的臉,然而男女有別,雖然許向葵小,但他不願給對方灌輸個能隨便讓陌生人親密觸碰的觀念,屢次伸出的手都止住了動作:“你家人真好。”“其實……”許向葵支吾起來,“他們不是我親生父母,我是在福利院被他們帶走的,但是他們對我很好。”這點許沉河早預料到了,許向葵和年輕時的韋語堂或是許晉筠都不像,何況兩人皆已年近六十,沒道理還生個這麽小的孩子。可當想法被證實,許沉河卻高興不起來,對待領養的孩子尚且那麽寬容,為什麽當初不對他好一點?他撐著下巴,說:“你爸爸媽媽把你領回家,一定是因為你很優秀。”許向葵立馬點頭應和:“嗯,我知道。”許沉河被逗笑了:“他們不容易,要多體諒他們。”他撐著下巴,說:“你爸爸媽媽把你領回家,一定是因為你很優秀。”許向葵立馬點頭應和:“嗯,我知道。”許沉河被逗笑了:“他們不容易,要多體諒他們。”和許向葵簡單的對話是許沉河這輩子唯一一次和自己真正的家人不懷畏懼心理的聊天。似乎沒什麽想說的了,許沉河越過小姑娘瘦削的肩膀看向她身後的屋子,至今仍佩服自己當年逃出來的勇氣。該走了,許沉河站起身,拍拍許向葵的書包:“幫我個忙,好嗎?”許向葵看看腕上的電子表,仰頭道:“你說唄。”屈指在發夾的花瓣上刮了刮,許沉河說:“如果讓你媽媽知道你這發夾是陌生人給的,你可能會挨罵。回去跟她說,是你夥伴送的,知道嗎?”“知道。”許向葵說。“還有,”許沉河添了句關鍵的,“跟你媽媽說,你昨晚夢到會說話的星星了,星星說他過得很好。”“哥哥,這是兩個忙了。”許向葵算得很清楚。被這個稱呼甜得心頭一顫,許沉河壓下帽簷,問:“幫嗎?”“你把我送到車站,我就幫!”許向葵往上掂了下書包。許沉河沒再說話,蒙好口罩送她出去,看著她上了公交才離開。訂的航班晚上八點才啟動,這會兒時間充裕,許沉河先回酒店補眠。睡前接了祝回庭的電話,對方知曉他要回榕憬鎮過年,年底隻為他安排了十二月出席美譽盛典的行程。“《追蹤千麵》入圍了盛典的年度最佳星劇獎,和你競爭最佳男主的幾位演員同樣實力不可小覷。”祝回庭給他打預防針,“許沉河,你要記得,就算你沒得獎也別喪氣,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今年是祝回庭第二次以類似的話安慰許沉河,還有一次是年中《夢境夫人》因某些尺度較大的鏡頭沒過審而導致上映期押後,在劇組裏的許沉河收到消息後消沉了好半天。“放心。”許沉河自從見過許向葵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那些憂慮的事統統被拋諸腦後,隻想安安穩穩過完這幾年再繼續回榕憬鎮任教。“說實話《夢境夫人》被押後也不是壞事,”祝回庭說,“你那三部片子放在明年上映,賀歲檔、暑假檔和國慶檔各占一部,每部各自題材和內容都很獨特,明年電影節能提名影帝的話,你勝算其實很大。”許沉河自認做不到江畫那個高度,但提名即肯定,多磨煉幾年,在合同期滿前為他哥多爭取幾份榮譽也是好事。掛電話後,直至閉眼入睡前一刻,許沉河都在為自己的規劃而滿意,誰料一覺過後卻變了天。睡得沉,調了靜音的手機在枕頭邊上閃了幾分鍾的屏幕,許沉河都全然不覺。還是被外麵震天響的砸門聲吵到,許沉河才醒過來,一眼瞧見外麵天色暗沉。砸門聲還未停止,許沉河思緒遊離在外,分辨良久才分清這聲音不是夢中的回音。他鯉魚打挺,被這持續的敲響弄得莫名心慌。光著腳奔出去,從貓眼裏瞧見顧從燃的臉,他甚至回想自己是不是又有什麽地方惹到了對方。隔音的牆體也擋不住顧從燃的嗓音,許沉河站在門後猶豫,聽見顧從燃喊他“許沉河”。不是“江畫”,不是“畫畫”,是“許沉河”。“許沉河!”顧從燃下一腳就要踹上來,門忽然開了。這一層住的人不多,黃昏時分住客都到樓下餐廳了,才避免了許沉河被暴露身份的可能。顧從燃堪堪收住踹到一半的長腿,攀住門沿跨進屋裏,反手把門從身後甩上落鎖。“接到回庭的電話沒?”顧從燃眉宇間盡是嚴肅,“先別回呈桉市了,也不要離開酒店。”直覺告訴許沉河又出事了,他走神數秒,轉身衝進臥室撈過還在振動的手機接聽。電話另一頭,祝回庭的語氣很衝:“怎麽這時候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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