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門。


    上官婉兒低垂著頭,一張精致的臉上滿是複雜。


    “高大人,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忽然,上官婉兒的聲音在高陽的耳畔響起。


    高陽聞言一愣,緊接著抬頭看去。


    隻見上官婉兒一雙眸子通紅,正直勾勾的看著他,那眼神中帶著哀怨、憤怒與失望等種種複雜的情緒。


    即便是老江湖的高陽,也不禁一陣心虛。


    這眼神,非常不對勁。


    高陽避開上官婉兒的眼神,轉而道,“上官大人此話是何意,本官能有什麽好說的?”


    上官婉兒眸子發紅,一雙美眸中滿是憤怒。


    她對高陽開口道,“就在昨日,就在這宮門前,高大人答應了我什麽?”


    “你……你還問我能不能喝涼水,能不能吃辣!”


    “高大人都忘了嗎?”


    說到這,上官婉兒的雙眸越發紅潤,就像是兔子一般。


    她最開始沒聽懂高陽的那番話,但回府後,當她問了府上年齡較大的婢女後,那答案直接令她一張臉都是通紅。


    但越是想到這,上官婉兒就越發悲憤,美眸中更是寫滿了失望。


    “我昨夜滿心歡喜學著給高大人做菜,躺在床上滿懷期待見麵的時候,高大人又做了些什麽?”


    “若無承諾以及那番話,我絕不多說,但高大人此舉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還是在你眼裏,婉兒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之人?”


    說到這,上官婉兒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憤怒,直接拔出腰間挎著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了高陽的脖頸處。


    隻要再偏一寸,這把長劍就會要了高陽的命!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壞了周遭的太監和宮女。


    高陽在大乾的地位,整個皇宮皆知。


    這若高陽真的被上官婉兒一劍殺了,那以武曌的怒火,上官婉兒不一定會死,但在場的其他人全都要死!


    “上官大人,您冷靜啊!”


    “上官大人,不可啊!”


    一眾宮女和太監紛紛上前勸阻,一個小太監更是連忙朝著禦書房瘋狂跑去。


    禦書房內。


    武曌盯著這樣油鹽不進的陳風,她後槽牙都氣疼了。


    但她還真不能殺了陳風,否則她自己不但成了暴君,最關鍵的是還讓陳風給爽了。


    一時之間,君臣兩人彼此對視,氣氛一陣劍拔弩張。


    整個大殿,都充斥著一股肅殺!


    但也在這時,一道慌亂的聲音猛然響起。


    “陛下,大事不好。”


    這小太監跪在地上,整個人哆嗦的說不出話。


    武曌皺眉,“何事如此慌亂?”


    “朕不是告訴你,天塌下來也要淡然麵對嗎?”


    武曌看向小太監,一陣訓斥。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拔劍要殺高尚書!”


    “陛下,您快去阻止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小太監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幾乎是瞬間,武曌臉色大變。


    “不好!”


    她迅速朝殿外衝了出去,一張臉色極為難看。


    “……”


    與此同時。


    高陽感受著脖頸上冰涼的劍刃,他也是驟然一驚,沒想到上官婉兒的情緒竟如此激烈。


    這特麽搞不好,今天小命都得留在這。


    高陽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尋求解決之道。


    上官婉兒對武曌忠心耿耿,知曉他的重要性,但她還是不惜拔劍,這隻能說明一件事,上官婉兒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這才會像是感受到了背叛,做出這般衝動之舉。


    “全都退去,事後我自會向陛下請罪!”


    上官婉兒清冷的聲音響起,嗬退一眾焦急的宮女。


    她一雙美眸看向高陽,她知道,高陽隨身帶著袖箭,還塗抹著劇毒,高陽對大乾的重要性,對武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沒法動手殺了高陽。


    但高陽和楚青鸞的事,她無法漠視,甚至想到昨晚她笨拙的在廚房跟府上的廚子學著做菜,將手指都不小心的割開了一道口子,她就一陣心痛。


    她滿心歡喜在想高陽的同時,高陽又在幹什麽?


    尤其是現在高陽的態度,更令她心寒!


    她甚至有種死在高陽手下,那也算解脫了。


    “高大人,你要是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一劍殺了你!”


    上官婉兒激動的道,毒士以謀己為主,這已經危及到了高陽的性命,他肯定要動手了吧?


    高陽看著近在咫尺的上官婉兒,可以清晰的看到這張毫無瑕疵的臉龐,通紅的眸子,以及眼裏的憤怒。


    他灑脫一笑的道,“我本就該死,你也該殺了我。”


    上官婉兒咬著牙,有些沒想到高陽的回答,“為什麽?”


    高陽直視著上官婉兒的一雙眸子,淒然一笑道:“因為你是陛下近臣,我是朝廷重臣,你我身份敏感,注定不能在一起,我們就像是那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直線,隻能遙遙相望!”


    “再者,我火燒藤甲兵,細菌殺敵,又搞出火藥這種殺器,一身殺孽,自古以來,能有幾個毒士有好下場?”


    “更何況,現在還有無數人恨不得殺我而後快!”


    “我不能連累你!”


    上官婉兒表情震動,但她還是說道,“高陽,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別裝了,我現在要殺你,你不是有袖箭嗎?為什麽不殺了我?”


    高陽抬起手,袖口對準上官婉兒。


    “袖箭承蒙陛下恩寵,我的確能隨身帶著。”


    上官婉兒當即閉眼,隻是握著劍的手都在顫抖。


    但意料之外的袖箭和劇痛,並沒有襲來。


    相反,耳旁傳來一道清脆的落地聲。


    上官婉兒低頭一看,隻見地上有著一把四分五裂的袖箭裝置。


    她一臉震驚。


    高陽為何不殺她?


    他不是很怕死嗎?


    高陽看向上官婉兒,歎息一聲道,“別傻了,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我高陽再怎麽不是人,也絕不可能對你下手。”


    這一番話一出,上官婉兒臉上的表情驟然一變。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高陽,心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高陽抬頭看天,眼角有幾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明明是兩個互相相愛的人,卻隻能遙遙相望,觸不可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哎!”


    “但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想回到跟那個女孩子初見後,共處馬車的那一日,我絕不會對那個女孩子說看看腿,而是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


    “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嗡!


    啪嗒!


    上官婉兒腦海一陣嗡鳴,她手中的劍驟然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看著眼前的高陽,她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情緒。


    她驟然撲到高陽的懷裏,將其緊緊的抱著,就仿佛是抱住了全天下最珍貴的東西,不願撒手。


    “如你所說,但縱然是兩條永不相交的直線,隻要有一方能改變一點點,偏離一點自身既有的軌道,那就能夠相遇、相交。”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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