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習俗,男女方成親前幾個月是不宜見麵的,因此原祚說的隻是去看望老夫人。


    但等真正到了老夫人院子裏,他沒說幾句話便問,「怎麽不見表妹?」


    「她和雲錦那丫頭忙著繡嫁衣呢。」


    老夫人對於原祚如此惦念徽媛顯然是高興的,她說話時臉上都帶著揮不盡的笑意。


    原祚聞言卻是愣了愣,直接問道,「皇子妃的嫁衣不是由內務府承辦嗎,怎麽還需要她親自繡?」


    「你這個傻小子,真是什麽都不懂。」老夫人睨了原祚一眼道,「每個女兒家出嫁都要自己繡一件嫁衣的,這是她們的心意。」


    原祚不懂這其中能有什麽心意,就像他絕不會浪費時間自己去做一件自己絕沒有機會穿的新郎的衣服一樣,於是他隻是隨意的點了點頭,又問了一遍,「那我可以去找表妹嗎?」


    「再過幾日人都變成你家的了,這麽如今這點時間也等不得了麽,非要現在就見?」李老夫人假意嗬斥了一句。


    沒想到原祚卻是點點頭道,「是現在就要見。」


    李老夫人沒料到他竟是這麽直白,瞪了他一眼才說道,「罷了,罷了,看來這多年的鐵樹一開了花就攔不住了。」


    她說完這句對著身邊的人吩咐了一聲,才對著原祚繼續說道,「你也別去打擾雲錦那丫頭了,我把呦呦叫回來,你去她院子裏等著吧。」


    老夫人說完,又加了一句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老祖宗的規矩不能壞了。」


    原祚點頭,卻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什麽規矩,既然馬上就是他的人了,難道他還不能見幾麵了。


    「他的人」這幾個字仿佛有某種特殊的力量,原祚隻要一想到,便覺得心裏好像被撓了一下。


    但是他卻沒有把這種感情表露出來,而是在見到徽媛的第一時間,便站到她麵前,一臉嚴肅的說道,「請表妹屏退左右。」


    「怎……怎麽了?」徽媛被原祚這副樣子嚇了一跳。


    她原本正在表姐那邊一邊做著手裏的繡活,一邊閑聊一些宮中的事。


    當然大部分事情都是表姐在說,徽媛知道表姐這都是為了讓自己多了解一些夫家的情況,因此也聽得十分認真,沒想到外祖母那邊卻突然派人來說表哥來了。


    她是被表姐好生打趣了一番才過來的,原本心裏還有些羞澀,誰料一見麵竟是這種情況。


    徽媛問完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除了一個剛剛進來添茶的丫鬟和她身邊的錦繡外並沒有別人。


    原祚卻是一副十分堅持的樣子說道,「有要事要和表妹商議。」


    大白天的,又是在丞相府,徽媛也不怕他做什麽,稍微猶豫了一下,便讓人都出去了。


    等看著錦繡在外麵帶上了門,她才把視線移到原祚身上問道,「表哥此番前來有何事?」


    問完這句話她恍惚了一下,似乎自己和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這句了,不過這些大都是半夜說的。


    想到這裏,她又看了原祚一眼,自從那晚之後,他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過麵了,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這讓徽媛甚至覺得那幾個晚上不過是她的一種錯覺而已,而眼前的人臉上這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也仿佛在告訴徽媛那些都是假的。


    隻是那怎麽會是假的呢?


    徽媛忍不住看得時間久了點。


    原祚臉上顯出一種隱忍的感覺來,最後才似乎忍無可忍道,「表妹不覺得長期這麽盯著一個男人十分不妥嗎?」


    「自己的未婚夫也不妥嗎?」徽媛笑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眼前人的模樣,她總是忍不住想到他說自己懷孕了時那副想發火又必須忍著的模樣。


    而原祚也果然如徽媛所想的那樣,聽完這句話之後,隻是看了她一眼,最後憋出兩個字,「隨你!」


    徽媛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又盡力恢複了一副正經的模樣問道,「表哥為何找我?」


    原祚原本是想問關於鎮北將軍的事的,可是不知為何,他卻是問道,「你平時可愛看話本?」


    徽媛不愛看書,各種意義上的書。


    雖然她在母親的教導下大部分的書都曾看過,但實際上她卻十成十的遺傳了她父親不愛看書的這一特點。


    可原祚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徽媛不解其意,隻能小心的回答道,「偶爾會看。」


    回答完這句她才問道,「怎麽了?」


    原祚深深的看了徽媛一眼,心想,她果然是喜歡那些東西的。


    「我知道了。」他說道。


    「???」他知道了什麽?


    徽媛一臉茫然。


    但原祚卻仿佛真的得到了什麽答案似的,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問道,「你覺得你父親如何?」


    怎麽又問到自己父親了?


    徽媛臉上的疑惑之色更重,於是又問了一遍,「怎麽了?」


    原祚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你覺得你父親禦下可嚴?」


    徽媛此時終於意識到原祚大約不是隨意問問的了,她仔細在腦中回憶了一番,才答道,「父親在軍中素有威嚴,但他疼惜士兵的心也是真的。」


    這就是寬嚴有度了。


    原祚點了點頭,迎著徽媛略帶焦急的眼神他依舊沒有解釋,而是又開口問道,「你可知你父親如何處理戰利品?」


    這個問題讓徽媛愣了一下,她皺著眉思考了一下,才如實說道,「父親會挑著最好的送入京中,剩下的便大家分了。」


    按道理戰利品都是要上繳的,但是大家血裏來汗裏去的不可能一點好處都不得,所以大部分戰利品都會被分掉,這是默認的規矩了。


    徽媛看著原祚嚴肅的表情,並不想在這種事上兩人之間還互相打著機鋒。


    自然,她坦承之後便也有了問原祚的底氣。


    「我所言沒有半點隱瞞,表哥應當也知道,還望表哥能告知我到底發生了何事?」


    原祚看著徽媛,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跟她說。


    這副樣子顯然這不是一件小事了,徽媛有些著急,下意識的便拽住了他的衣角道,「你我即將為夫妻,從今往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希望表哥因為我而受到任何牽連。」


    徽媛語氣十分真誠,仿佛她真的怕自己會連累原祚一樣。


    原來她對我竟然感情已經這麽深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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