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時剛吃完藥睡醒,他覺得精神好了些,便把原祚叫到了床前,「這些日子,你在內閣感覺如何?」


    皇帝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上朝了,大部分事情都是靠內閣處理,內閣再把事情分輕重緩急送到他這裏來,他開始把原祚安排進內閣隻是一個幌子,此時卻是真心希望他能適應內閣那群人了。


    原祚看著皇帝關切的表情,內心毫無波動,隻是答了一句「還好。」


    皇帝點點頭問,「你上次帶來的那個神醫可還在?朕想再見見她。」


    原祚的病還沒治好,阿娜自然是還沒有離開的。


    原祚以為皇帝這是對太醫的診治還沒死心,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兒臣明日便讓她進宮來替父皇診治。」


    皇帝點了點頭,沒有解釋什麽,他又和原祚說了一會兒話,大部分都是在說原祚幼時的事。


    皇帝既然能讓這麽多人都深信不疑覺得他對原祚的偏寵是獨一無二的,表麵上的功夫自然是做得天衣無縫的,所以他自己說著說著竟然恍惚間也覺得自己最疼愛的就是眼前這個永遠都不會刻意奉承他的兒子,而不是那個剛剛被他關入大牢的兒子。


    他看著原祚絲毫沒有動容的臉竟然還有幾分傷懷,「你如今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隻是我希望你記得我一直都是對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希望你不要辜負我,有時候也不要太感情用事。」


    這個感情用事自然就是指的他對徽媛的過分在意,原祚的臉色變了變,語氣冷硬的說道,「這門婚事當初也是父皇賜的,如今父皇是要說自己當初的決定錯了嗎?」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何時說這門婚事不好了,隻是男子怎麽能沉湎於兒女情長!」皇帝說著語氣急促了起來,顯然是被原祚這態度有些氣到了。


    原祚卻也不管,繼續說道,「我不管父皇想做什麽,但我這輩子隻會娶徽媛一個人,也隻會和她生一個孩子,所以父皇要是不滿意了,還是早點做打算為好。」


    皇帝聽出了他語氣中對自己那所謂詔書的不在意,他雖然生氣,卻也生出了一種既然你不想要我偏要給你的心思,畢竟其他幾位為了這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對他沒有半點真心,他看著他們那副醜態,已經覺得有點厭惡了。


    但他知道此時自己怕是暫時還勸服不了原祚,所以他伸出手有些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對原祚說道,「此事容後再議吧,我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原祚二話不說就要走,甚至最後還說了一句,「外麵太陽已經落了下來,我要回府了,父皇待會兒不必再派人尋我。」


    「你!」皇帝又被他氣著了,現在那個皇子不是巴不得天天在自己眼前晃著,隻有他還嫌在自己眼前待的時間長了,他不耐煩的揮揮手,「滾吧,滾吧。」


    原祚就真的滾了。


    等他回府後他就直奔了徽媛那裏。


    對著徽媛他也不隱瞞,把皇帝在宮中那些事都和她說了。


    徽媛聽到皇帝有心立他為儲君時,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但隨即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既然當時皇後他們也在場,那他們會不會又再次針對你。」


    「不會,我不會坐上那個位置的。」原祚說道,「我已和他們說好了。」


    「你說他們就相信了嗎?」想到這麽些年皇後他們做出的事,她並不相信他們的人品。


    原祚卻是毫不在意的說道,「他們除了相信我沒有別的辦法,若是不相信我他們最後什麽也得不到。」


    徽媛不知道原祚為什麽永遠都能這麽自信,但她看著原祚如此篤定的樣子,她也選擇了相信他。


    私心裏她也不希望原祚坐上那個位置,隻從她自己的角度來說,坐上那個位置之後她以後可能要麵對著越來越多的姐妹,甚至她有可能變成下一個皇後,她不希望自己變成那樣的人,而且她也更不希望原祚變成皇帝那樣的人。


    可是就憑原祚如今這個囂張的態度,等二皇子真的繼承皇位之後他們能全身而退嗎?


    她看向原祚。


    不用任何言語,原祚就明白了她眼神中的擔憂,他先扶著徽媛在凳子上坐下,然後才對她解釋道,「放心,我不會不給我們留退路的,就算是為了你和孩子,我也不會什麽都不打算的。」


    他沒有和徽媛說自己的打算,徽媛也沒有問。


    說完這些,原祚便說起明天讓阿娜進宮的事情來。


    徽媛和原祚是一樣的想法,也覺得是皇帝想要他為自己治病,所以她隻是問道,「若是治不好,父皇會不會怪罪阿娜。」


    原祚搖頭,「我到時候也會一起進宮的。」


    「父皇這身體是真的治不好了嗎?」徽媛的語氣中有了幾分擔憂。她倒不是擔心皇帝的身體,而是怕若是皇帝早早的就出了事,原祚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


    原祚搖頭。


    他沒有說的是現在怕是沒有一個人希望皇帝的病治好,所以就算他能治好也不可能真的治好,皇帝或許也猜到了這點,所以才會故意當著皇後的麵對原祚說這些話。


    隻要他們母子有了間隙,那他這個皇帝自然就重要了起來,可是他沒有料到的是原祚不僅對那個位置半點不在意,甚至還願意拱手讓人,所以他的算盤也落了空。


    兩人的話說到這裏也自覺話題有些沉重了,因此原祚便轉了話題,問起徽媛在家中的事來。


    「你今日身體覺得如何,可還難受,我這幾日怕是白天都要待在宮裏,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就派人到宮中來與我說。」原祚說完這些還讓徽媛可以找他表姐過來陪陪她。


    因為原祚的病,這些日子蕭玄參總往他們府上跑,徽媛覺得過意不去便也時常把李雲錦找來,李雲錦都打趣說他們夫妻這是要賴在五皇子府上了。


    徽媛點頭道,「昨日隻是意外,你不必擔心,我明日也剛好約了表姐過來呢。」


    自己讓她找人是一回事,表妹自己找又是一回事,眼見著這些日子他因為宮中的事脫不開身,而徽媛卻與李雲錦越來越親密,他忍不住吃味的說了一句,「你們平時偶爾見見麵也行,但不要交往過甚,以免惹人猜忌。」


    太醫院的人確實不適合和皇子關係過好,徽媛聽原祚這麽說也是慌了一下,然後慎重的點了點頭,隻是看著原祚過分正經的表情,再想到他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她有些懷疑的問,「表哥真的隻是擔心這個?」


    「不然呢?」原祚毫不心虛的反問。


    徽媛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麽異常,便說道,「我明白了,這些日子我也會跟表姐夫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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