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隻有答應他這一條路,我垂頭喪氣說:“你是不是先把我肩頭的鎖鏈拿掉?”


    吳彪子走過來,用手電照亮,取出鑰匙,打開鎖鏈上的鎖頭:“小馮,下麵會比較疼,你忍一點。”


    我正疑惑間,吳彪子突然一拽鎖鏈,我就覺得兩個肩膀疼痛欲裂,幾乎就要撕爛了,疼的幾乎背過氣去。


    吳彪子把鎖鏈從我的肩膀上拽出來,上麵血跡斑斑,他道:“沒辦法啊,因為你太不聽話了,這叫穿琵琶骨。”


    我氣喘籲籲的垂著頭,吳彪子道:“跟我走吧,我教你怎麽做一個堂主。”


    我突然暴起,猛地過去從後麵勒住他,盡管我的肩膀用不上力氣,可還是盡力去勒住他的脖子。


    吳彪子猝不及防,咳咳幹咳著,艱難地說道:“勒吧,勒死我算了,我本來就活夠了,明天讓你爺爺給我陪葬。”


    這個人實在是太卑鄙了。鬼堂的人隻是法術詭異,而吳彪子外加一條,心腸歹毒。


    我慢慢鬆開胳膊。吳彪子揉揉喉嚨,轉過頭看我,用手裏的鎖鏈照著我劈頭蓋臉這麽一抽,我猝不及防,打的慘叫一聲。


    吳彪子道:“這就是給你的教訓,下次再對我不敬,我他媽往死裏抽你!”


    我抬著頭看他,臉上火辣辣的,我說:“既然你信不過我,為什麽不殺了我,把我做成行屍傀儡,那樣對你來說是最保險不過。”


    “你以為我不想啊,要不是人偶用完了,我肯定把你殺了!”吳彪子惡狠狠地說。


    他眼珠轉了轉,有什麽話想說卻沒說,一瘸一拐出了房間。我爬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我心往下沉,吳彪子剛才有潛台詞沒說出來,他之所以不殺我,是人偶用完了……如果有一天他又有了人偶,那肯定就會殺了我,做成傀儡。


    我的大腦在劇烈運轉,想了很多的主意,都是如何殺了吳彪子逃之夭夭,可這些主意也就是想想,我怕他真的報複爺爺。爺爺隻是個普通的農村老頭,惹不起也躲不起這些人的報複,能躲一天兩天,躲不了一年兩年,就衝吳彪子這勁頭,他要認準了報複你,至少能隱忍二十年往上。


    我跟著他穿過黑暗的走廊,來到外麵,這裏是陌生的房間,外麵有陽光透過來,透過老式的木門能看到外麵的小院子。這裏不是陳東方的家,不知在什麽地方。


    吳彪子指著一張紅木椅讓我坐,我坐在那裏,全身酸痛,雙臂控製不住的抖動。


    吳彪子道:“一會兒我請的老中醫就到了,給你看看傷,你還有一天半的時間,調動你全部的能力給我模仿前任堂主!後天一大早,你就跟著紫氣東方進總堂,去見素還真,成敗在此一舉!”


    我沒說話。


    吳彪子歎口氣,促其長談的語氣:“小馮,識時務者為俊傑,大事若成,你被扶持上鬼堂的總堂主,那是何等的風光!加上無極派的資源,可以這麽說,整個東北都是咱們的了,完全可以做到統一出馬仙界。”


    我說:“上麵是不會讓這個組織發展起來的,大陸和台灣的環境不一樣。”


    吳彪子笑:“這你就不懂了,等到一周後的鬼堂大典,你如果能活到那個時候……你可以看看,參加的大典都有誰。全是本地政要。你還是太年輕。咱們東北和內陸以及沿海地區不一樣,咱們的經濟落後,文化封閉,意識僵化,特別適合巫術的發展,等日後成燎原之勢,上麵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你還挺有雄心。”我譏諷他。


    吳彪子洋洋得意,也不反駁我,“到時候咱們以東北為立足點,獲取台灣和東南亞的資源,向中原和南方進軍,那時候,嘿嘿,有的忙了。我年輕時候就有這個雄心壯誌,恢複咱們鬼堂在解放前的輝煌。最鼎盛的時候,什麽議員、部長,甚至連一些大軍閥都入了咱們的門下,當了點傳師。不說東北,就算南京、上海、杭州一地就有幾萬的道徒,那是什麽風光,說句不好聽的,當時祖師爺陳元壁還是氣魄太小,要不然趁亂世,登基稱帝都是有可能的。”


    我幹笑了兩聲。


    吳彪子沒了談興,“你好好聽話,當你的堂主,以後前程不可估量。好了,現在開始學習模仿。前任堂主叫胡天,二十年前失蹤了,這些且不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模仿他的行為舉止。雖然過去二十年,但我依然記得。”


    吳彪子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袋,早已準備好的,從裏麵倒出一堆材料照片,拿出幾張遞給我:“這就是他。”


    我接過來看,無比震驚,這些是黑白的老照片,表麵微微泛著熏黃,照的都是同一個人。這人乍看起來,讓我有種照鏡子的錯覺,這就是我自己。


    因為老照片的緣故,這個人帶著淡淡的滄桑和歲月的渾厚。


    吳彪子歎口氣說:“胡天,成堂主的時候也就你這麽大,他真是青年才俊,手段高明啊。我們幾個老家夥都服他,覺得他是天賜之人。可惜,二十年前一樁懸案,至今下落不明。他這個人極儒雅,說話有磁性,有說服人的魔性,這些你都要學。”


    吳彪子讓我站起來走兩步,然後搖搖頭,說這麽走路不行,要學會沉穩大度,要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我全身都疼,哪有心思跟他模仿什麽堂主,可現在人落到他手裏,實在沒辦法,強忍著跟他學著。


    正學的時候,門口忽然進來一人,這人停住沒動,直愣愣看著我。


    我回過頭去看,這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長得可真是年輕,像是三四十歲的人,麵白發黑,隻是臉上的滄桑掩飾不住。


    “老孫。”吳彪子招呼一聲。


    老孫突然幾步上前,跪在我的麵前,嗚嗚哭:“堂主,堂主!”


    我趕忙去扶他,吳彪子咳嗽一聲,對我做個眼神,我明白了,他是讓我用胡天堂主的做派來行動。


    我沉著聲音說:“老先生,你起來吧。”


    老孫哭的泣不成聲:“堂主,你終於回來了,他們都說你……你終於回來了,天晴了,終於晴了。”


    我把他扶起來,吳彪子頗有興趣地說:“老孫,你可是咱鬼堂的老人了,當年堂主對你有再造之恩。”


    老孫拉著我的手,哭的淚眼模糊:“堂主,這些年你去哪了,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


    我實在不忍心去欺騙這麽一個先生,便道:“孫先生,我不是堂主。”


    老孫愣了,直愣愣看著我,又看看吳彪子。


    吳彪子瞪了我一眼,說:“老孫,是這麽回事。咱們堂主走的時候多大?”


    老孫看我:“也就這麽大吧。”


    “對啊,二十年過去了,為什麽他還不見老。”吳彪子說。


    老孫一拍大腿:“我怎麽把這個忘了。”


    “你眼前的這位,其實是咱們堂主的轉世。”吳彪子說:“小馮,我引薦一下,這位老先生叫孫家寶,醫術高明,出自世傳之家,他是咱們鬼堂禦用的中醫。你的前世胡天堂主,曾經救過他們一家,老孫感激至今。”


    老孫上下打量我:“你是胡堂主的轉世?”


    吳彪子直不瞪眼地看我。我點點頭:“是。上一輩子的事有些記不清了,但是看你還有一些隱隱的印象,像是在很久遠的夢裏見過。”


    吳彪子怕我亂說話,趕緊道:“小馮受了重傷,是我救他出來的,咱們鬼堂的對頭正在追殺他,你快給他療傷吧。”


    老孫趕緊打開醫療箱,讓我坐在一邊,把衣服脫掉。他仔細查過我肩頭的傷勢,吸了口氣:“不妨事,這是被穿了琵琶骨。那些人忌憚堂主的神力。我上過藥,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幸好沒有破壞骨頭。”


    老孫給我治傷,又為我掐了脈,說他今晚熬中藥過來,給我調理調理身子。


    等都忙活完了,老孫道:“老吳,咱哥倆二十年沒見了吧。自從胡堂主失蹤之後,你也走了。”


    吳彪子臉色陰沉,沒說話。


    老孫道:“這次你帶著一個號稱前任堂主轉世的人回來,這是有想法啊。而且時間趕得寸,一周之後正是咱們鬼堂的大典……”


    老孫初次見麵,能把這些疑點串成一串,可見此人頭腦靈活,也是老江湖。


    吳彪子擺手:“我沒什麽其他想法,你不要誤會。我帶他過來,是給咱們素還真副堂主看看。具體怎麽辦,那的看素還真的安排。”


    老孫搖搖頭,隱晦地說:“你不怕羊入虎口?”


    吳彪子大笑:“我讓東方帶他去見素還真,那麽多人在場,我看素還真會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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