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看張宏,問,你該不是要殺村主任的兒子雷帥吧。


    張宏端著酒杯停在半空,愣了好半天才道,你是怎麽知道的?隨即,他歎口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雷帥嗎?”


    我看了看廚房裏正在忙活的張宏媳婦,猶豫了一下,搖搖頭。


    張宏湊過來,低聲說:“雷帥這個驢日的給我戴綠帽子,他把我媳婦給睡了。”


    我心怦怦跳,很顯然,回到了所有經曆的起點,我的故事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張宏醉醺醺的開始講起自己怎麽懷疑,怎麽發現,怎麽最終確定奸夫的,越說越氣,嗚嗚直哭。


    “那你想怎麽辦?”我冷靜地說。


    張宏做了個捅刀子的動作,惡狠狠地說:“當然是殺了他。”


    我按住他的手,心跳得很快,我意識到回到這個起點,似乎可以改變整個經曆的過程。不知道三舅後來會不會出現。


    我想故意重新打亂這條經曆線,看看人生還會朝哪個方向發展。


    我按住他,搖搖頭低聲說:“為了這麽個女人,殺了人不值。”


    張宏看我。


    “你醉了,”我說:“現在不宜思考問題,明天早上你醒了再說。”


    張宏這時候已經有點人事不省,滿嘴酒氣,我趕忙叫過他媳婦,我們兩人抬著他進了屋子,他媳婦把他放到床上,然後蓋上被子。


    他媳婦細心地照顧他,把鞋子給脫了。


    我在旁邊看了看,忽然說:“你為什麽要出軌?”


    “啊?”他媳婦驚叫一聲,回頭看我,皺眉說:“你胡說什麽。”


    這裏反正也不是真實的,我索性大著膽子來了,直接和他媳婦攤牌,說張宏已經發現你的秘密了,你和雷帥有染。


    他媳婦皺著眉,就是不承認,還罵我不懷好意。我對這種事沒有經驗,和潑婦對罵,一會兒工夫就麵紅耳赤,什麽也說不出來。


    再罵一會兒就把鄰居招來了,我趕緊逃之夭夭。


    回到家裏,見到了老媽和妹妹,感覺特別的親切。自從我出來修行,已經很久沒回家了,今年五一妹妹還打算結婚,眼瞅著也沒幾天了,希望到時候能趕回去。


    在家待了兩天,張宏並沒有來找我,我給他打電話,他告訴我這兩天要出去到外市拉貨,等回來再喝。


    這天我正在家裏發呆,心想怎麽才能結束這段經曆出去呢,上一段經曆是讓我熬過一個月,我吃了很多的自己才出去的。現在呢,怎麽破解眼下的迷局。


    正想著時候,忽然聽到外麵傳來喇叭嗩呐的聲音,不是喜慶的動靜,而是出殯的喪曲,這聲吹得人這個鬧心啊,心煩意亂的。


    這誰啊大白天的出殯。


    我開門出去看,妹妹從外麵急匆匆回來,跟我說:“哥,出事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問咋了。


    “張宏死了。”妹妹說。


    我喉頭動了動,一把拉住她,“怎麽回事,說清楚。”


    妹妹道:“我也不知道啊,剛才去看熱鬧,聽村裏的大爺說,張宏出去拉貨,走山路的時候不知怎麽滾山坡了。”


    我急忙衝出院子,就看到村路上,一排送殯隊伍走過,都是張宏的親戚家屬,一個個哭哭啼啼的。我看到他的媳婦捧著張宏遺像,走在隊伍裏,哭的梨花帶雨。


    這件事說起來很蹊蹺,張宏怎麽就莫名其妙死了,總覺得這裏有貓膩。


    送殯隊伍在村裏繞了一圈,扔的滿地都是紙錢,然後上了好幾輛小麵包車,要開往鎮上的火葬場。我趕忙過去,來到一輛車前,悶頭往裏鑽。


    裏麵的人說:“你誰啊?”


    我抬頭一看,眉頭就立起來,這輛車裏竟然坐著雷帥。雷帥一身黑衣,麵沉似水看著我。


    我說:“我是王強,你忘了?”


    雷帥的麵容這才動了動:“哦,強子啊,那上來吧。”


    我心裏有點不舒服,覺得張宏他家人不會辦事,我和張宏是好朋友,算是發小,這麽大的事他們不通知我,反而告訴雷帥這個狗東西。


    車裏人很少,隻有前麵開車的司機,後麵我和雷帥兩人。


    車子開出去,天空烏雲密布,時間不長“劈裏啪啦”下起了雨,砸在車棚上,發出異響。外麵暴雨如注,形成雨簾,車窗前的雨刷來回擺動,不停刷著雨水。


    我和雷帥沒什麽話說,車裏保持著詭異的寂靜。


    好一會兒,可能是氣氛太過沉悶,雷帥忽然說道:“前幾天你和張宏喝酒了?”


    “嗯。”我看看他。和張宏喝酒這件事沒多少人知道,他怎麽知道的?不用說,肯定是那小娘們告訴他的。


    我腦子飛快旋轉,張宏出門拉貨到莫名死亡,不過三四天的時間,這段時間裏,很明顯那小娘們和雷帥又見過麵。


    雷帥道:“聽說張宏跟你說了很多的話。”


    “什麽話?”


    雷帥看我,嗬嗬笑,“你就別裝傻了。他說他想殺我。說我搞了他老婆。”


    “酒後醉話聽他幹嘛,”我說:“說說罷了。”


    雷帥搖搖頭:“你不知道,那天晚上張宏發了酒瘋,嘴裏一直念叨著要殺我,還去廚房拿刀子,要不是他媳婦攔著,估計那天他就得殺到我們家去。”


    我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敷衍地說:“他這人就是太衝動了。”


    “是啊,”雷帥說:“張宏這個人你才回村可能不太了解,這小子是個強種,有一次他買了身新衣服,包裝好還沒穿身上,往家走的時候去拉屎,在路邊找了個茅房,誰知道一不小心新衣服掉茅坑裏了,你猜他怎麽做的。”


    “撈上來?”我疑惑地說。


    雷帥笑笑:“這小子索性自己也跳茅坑裏,在大糞塗身上,一邊塗一邊罵,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掉糞坑裏了嗎,我也跳下來了,你弄死我得了。”


    我喉頭動了動,不知道說什麽好。


    雷帥道:“發生在他身上這些沒腦子的強事,能說上三天三夜,村裏都是笑談。所以說,他要真想殺我,我估摸著不是動嘴說說,而是真能幹出來。我不可能把自己的這條命完全交到這樣臭狗屎一樣的人手裏,我的命可精貴了。”


    “所以你就殺了他?”我隨口一說。


    雷帥看我,沒說話。這時車停了,他拉門跳到車外,外麵是大雨滂沱。司機回過頭說:“小兄弟,下車吧。”


    “到了?”我疑惑著,問司機車上有沒有傘。


    司機笑:“小兄弟真幽默,你下去就知道了。”


    我打開門,一股強風卷著雨水撲麵而來,我抹了把臉,從車上跳下來。現在本來是白天,可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那雷打得哢哢的,就跟天怒了一般。


    我全身上下瞬間濕透,四下打量,朦朧煙雨中是群山連綿,車子停在一處荒無人煙的山路上。


    我正納悶的時候,突然後腦重重一疼,我慘叫一聲,踉踉蹌蹌往前走了幾步,摔在地上。


    我摸摸後腦,一手的血,回頭去看,雷帥和司機手裏拿著家夥事,站在對麵。雷帥手裏是鐵鍁,司機手裏是鎬頭。


    “你,你們……”我磕磕巴巴地說。


    雷帥麵沉似水:“兄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是闖進來,你說好好的過日子多好,非得跟張宏那個爛人混在一起,把自己命搞沒了吧。”


    我大口喘著氣:“我不信你能殺我。”


    雷帥頂著大雨來到我麵前,嗬嗬笑:“不信就試試。”說著,一鐵鍁拍過來。我用盡全力在地上滾著,鐵鍁在地上砸出個大坑。這小子下了死手。


    我扶著樹勉強站起來,踉踉蹌蹌往前跑,他們兩人也不急著追,笑嗬嗬在後麵跟。


    路走了沒多遠,周圍是山體,對麵就是斷崖。這斷崖本來是有一座橋和對麵山坡相連的,但現在不知怎麽斷了,周圍是黑色的樹林,大雨飄落。


    我來到斷崖前,扶著橋的護欄往下看,下麵是深黑色的水麵,因為大雨,下麵河水泛濫,嘩嘩作響。


    司機和雷帥走過來,司機笑嗬嗬說:“省得挖坑了。直接踹下去了事。”


    雷帥看著我,上來一鐵鍁又砸過來,我往旁邊一躲,“啪”的砸空,水花四濺。


    司機站在後麵,笑眯眯看著,並不動手。


    雷帥也不著急,用鐵鍁一下又一下狂砸,我躲了幾下,後腦愈發的沉重,看什麽都迷糊。就在雷帥一鐵鍁走空的時候,我用盡全身的力量,縱身一躍,猛地撲在雷帥的身上,把他撲倒在地。


    雷帥大怒:“他媽的,爛人!”伸手要揍我。我對準他的喉嚨狠狠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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