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強在屋裏呆著,外麵是大風狂沙,整個小屋像是被大海隔離的小島,出是出不去,什麽也找不到。


    我們兩個不知呆了多長時間,餓的肚子咕咕叫,眼珠子發藍,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半躺在床上,都是有氣無力的。


    屋子裏唯一的照明工具,那盞小燈在搖搖晃晃,我們兩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我餓得幾乎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王強忽然從床上坐起來,直愣愣瞅著一個方向。他道:“王強,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


    “什麽?”我問。


    “這裏的一切都是古丸樹製造的,對吧?”他說。


    我“嗯”了一聲,不明白他要說什麽。王強道:“我剛才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既然所有的場景和安排都是有意為之,為什麽我們這間屋子裏會有廚具和灶台?”


    我猛地打個激靈,看著小屋角落的鍋,對啊,這裏為什麽會有廚具?


    王強道:“有這些東西,就說明古丸樹給我們的設定是,可以吃上食物,而且這東西還能烹飪。”


    我餓得不行,聽到這番話,趕緊道:“食物在哪呢?”


    王強有了精神,從床上下來,來回踱步,緊皺眉頭:“咱們想想,都好好想想,一定有哪裏不對,咱們沒有想到的。其實古丸樹安排了食物,隻不過咱們沒有發現。”


    我苦笑:“這屋子空空蕩蕩,已經找過好幾次了,連耗子洞都沒有,哪來的食物。”


    王強走到門邊,又把門打開,外麵狂風大作,聲音如鬼哭狼嚎。隻是奇怪的是,這些大風沒有吹進來,而是到門口為止,屋子像是有結界,能屏蔽大風。


    “也就是說,”王強道:“咱們的食物就在屋子裏,而不是出去找,外麵不可能有食物。”


    “奇怪,”我掃了一眼屋子:“這裏有啥啊,難道讓我們吃桌子和椅子?難道讓我們喝燈油?”


    “不對,”王強來回踱步:“一定有我們想不到的關節所在。”


    他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來,看我:“其實,屋子裏確實有食物,隻不過咱們沒想到而已。”


    “什麽?”我問。他的眼神很奇怪,有種說不清的意味在。


    王強沉默片刻,說道:“就是你和我。”


    我嚇了一跳,後脖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你什麽意思?”


    王強道:“本來我還在想,為什麽古丸樹已經讓你進來了,另外又複製了我,這不是多餘嗎。現在我才明白,我們兩人或許隻能活一個,它並不是讓我們自相殘殺,反而是讓我們互相依靠的活下去。”


    “我,我還是不明白。”我眨眨眼說。


    王強歎口氣:“你是本體,我是複製品,其實說白了都是你,沒有差別,留一個就行,倆就多餘。所以我們兩人隻能活一個,另外那個可以作為食材。”


    我驚得下巴都掉了:“這,這可不行啊,這不是等於自己吃自己嗎?”


    王強道:“隻有這樣,才能保證‘我’活下去,‘王強’活下去,要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死!”


    我汗如雨下,心裏知道他說的沒錯,可在理性上完全接受不了。


    他快步走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肩膀,目光炯炯地看著我:“王強,我們是一個人,你的心態我很了解,就不要偽裝了。你是有野心的,也是有執念的,現在擁有無上的法力和神通,你甘心就這麽死在這嗎!我是不甘心!”


    他激動地說:“這裏就是一場試煉,是一場心靈之旅這是老天爺對我們的考驗,隻有度過這一關,出去了才能成就大業!”


    他快步走到廚具旁,抄起一把菜刀過來,倒轉刀把遞給我:“我願意做你的食材,我本來就是複製品,我有責任成就本體大業。你把我殺了,吃了我,活下去!”


    我拿著菜刀,手在顫抖,看著他,好半天才道:“為什麽不是你吃我?”


    “你想嗎?我無所謂。”王強道。


    “為了讓這個遊戲更公平一點,”我說:“我們可以賭一把。”


    他哈哈大笑,打開房門,頂著大風走出去,時間不長再回來的時候,手裏抓了一把碎石子。


    他把石子都扔在桌子上,看著我說:“咱們就賭這些石頭。”


    我輕輕把刀放在一邊,說道:“那你說規則。”


    王強道:“我來抓石頭,你來猜數目單雙。”他看我不說話,便道:“要不你來抓石頭,我來猜單雙也行。”


    我擺擺手:“不用,就你來吧。”


    王強深吸口氣,順手一抓,抓了一把石頭放在桌子上,用手蓋住,說道“猜吧”。


    我輕輕說道:“單。”


    王強抬起手,我們兩個目光全都聚集在石頭上,他用手指頭慢慢清點每一塊石頭,嘴裏默默念著“2,4,6……”,最後慢慢數到20。“21,22,……”


    此時剩下最後一塊,他輕輕道:“23。”他的喉頭動了動:“單數。你贏了。”


    說到這裏,我和他竟然不約而同長長舒了口氣。我說:“我贏了放鬆一下是應該的,你為什麽要長舒口氣?”


    王強笑:“你沒弄明白其中的奧妙,真正難做的不是我,你給我個痛快,一刀宰了我,我就死了,嘛事不想,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可是你呢,你要把我一點不剩的吃了,這樣才能保證自己活下去。未來的一個月,每天你都要和我這個死屍在一個屋子裏,看著我慢慢被肢解,你相當於把自己一點點分食,這種心理考驗和壓力,不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


    我愣了一下,臉色晦暗:“你,你說得對。”


    他站起來拍拍我的肩:“所以剛才我才搶著要死,把最艱難的留給你。”他蹲下來,看著我的眼睛,說道:“王強,你答應我。”


    我看著他。


    “你要堅定信念,既然古丸樹逼著我們成魔,那我們就好好成魔!你不要讓我白死,好嗎?”他深深地看著我。


    我沒有說話。


    “帶著我們的夢想活下去,”王強說:“屬於我們王強的夢想。”


    他拿起刀,最後看了我一眼,一刀自刎割喉,血流如注,人翻身倒地,再也不動了。


    我看著他,沒有動,就到血慢慢地流淌,沒過了腳邊。這一刻我像是頓悟一般,他臨死前最後的話,一直在腦海裏翻騰,“帶著我們的夢想活下去。”


    成魔就成魔,那又怎麽樣。


    我蹲下來,把他的衣服扒光,看著他身上的肉,深吸了口氣,慢慢把刀放了上去……


    我在牆上計時,這裏沒有天日,完全憑借自己的感覺在牆上畫道,現在已經畫了五十多道,什麽時候一個月才能過去。


    地上工工整整放著一具骨架,那是王強的。我已經沒有食物了,省著吃省著吃,也隻能維持到現在。


    就在我極度饑餓的時候,大門敲響了。


    我在床上抬起頭,眼神滄桑地看了一眼門,起身下床,把門打開,外麵站著一個人,又是一個王強!


    這個王強走進來,隨手關上狂風漫卷的大門,他來到桌旁,把手裏的一把碎石頭扔在桌子上。


    他冷酷地說:“廢話就不說了,咱倆隻能活一個,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老規矩,還是要賭一把。”


    “你全知道了?”我問。


    他點點頭:“我是你的複製體,複製了所有的記憶,一直到出現在這間門外為止。你吃了上一個複製體,現在該咱們倆賭一把了。”


    “來吧。”我說。


    ……


    我緩緩睜開眼睛,自己又回到樹下。我活動了一下身體,沒有任何的幹澀,似乎去的時間並不長,可在我的記憶裏,已經過了一個月。


    我看向安歌和二龍,他們還是保持那個坐姿,坐在那裏沒動,臉上保持的微笑還沒有消失。


    我繼續入定,以心念入樹,就在我走出那間小屋的時候,感覺自己離著那終極的智慧又進了一步,現在已經如此,便不能放棄。


    心念再次入定,睜開眼時,自己坐在老家農村的院子裏,麵前擺著飯桌,都是酒菜。我抬頭看見了張宏,他喝的醉氣熏熏,忽然嗚嗚哭。


    我心裏一咯噔:“你這是做什麽?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張宏哭著道:“王強,你是不是我好哥們?”


    “你這話說的,”我說:“有話就說,不要拐彎抹角。”


    張宏拿起酒杯,一仰頭把酒喝幹,雙眼充滿血絲:“我要殺個人,你要幫我!”


    我看著他,忽然雞皮疙瘩起來了,後脖子竄涼風,我這才知道,我竟然回到了發生在自己身上一切故事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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