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的,四下無人,他們八個也沒有下車,但在月光的輝映之下,發現一開始在車上消失的鬼魂正趴在窗戶向外瞧。


    而眼前的紅漆足有五六平方,令我有些不知該從何下手。


    黃三爺丟給了一個大麻布,指著旁邊一大塑料桶說:“裏麵是信納水,今天晚上你就在這兒擦吧。”


    他坐在路邊,還在懷中掏出香煙點燃,又比劃了一下,示意我繼續。


    沒辦法,幹活吧!


    擼胳膊挽袖子,把衣服脫了當口罩,用大麻布開始擦紅漆。一開始怎麽都擦不掉,我很鬱悶,就問黃三爺到底怎麽回事?


    他一拍腦門,又說:“你看我這記性給忘了。”隨後拿出一個小玻璃瓶,裏麵裝著黃橙橙的液體,待全部倒入信那水以後,我再擦就好使了。


    他說裏麵裝的是童子尿,能夠中和陰邪之氣。


    臨近太陽升起之前,我把古塔擦的幹幹淨淨,全身造的就好似剛出工地的油漆工。


    又先後將八個人分別領了下來,他們每一次磕頭,都會有靈體飄入塔內。


    等再一回頭,黃三爺竟然不見了!


    而之前我們開過來的那輛公交車隨著太陽的出現而消失,最終化作一張紅色的三角符咒。


    其實,我也很納悶,誰沒事兒好端端的破了封印?


    難不成還有別的打算不成?再說了,人家能破一次,就能破第二次。


    折騰了一整夜未睡,八大金剛命裏陽火旺,到家隻要三天之內不碰女人,並不會落下個什麽後遺症。


    他們把我送回蔣忠生的別墅,一進家門,我倒頭便睡。


    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我看到黃三爺穿著一身山水刺繡的絲綢黃袍,頭上仍然戴著高高的大簷帽,雙手背後的站在我的旁邊問我,能不能幫個忙?


    我疑惑的問:“什麽忙?”


    他說:“我的三災六難已經全部度過,想討個官兒當當,但還不知道還需修多少善緣才可以。”


    聽他說完,我是完全懵逼的感覺,有事情自己去問唄,何況我又怎麽知道到底去問誰啊?


    “等等三爺,您是不是托錯人了?”


    “沒錯,我本是山野精靈,雖然一直做著善事,可不知道需要多少才可以,朝思暮想會對道心不利,何況我們是不可以自己去找城隍討封的。”


    聊來聊去我明白了,這就好比咱們普通人,你做了好事主動去媒體求表揚,與被路人偷拍送到媒體求表揚,兩件事情看起來一樣,得到眾人反響的卻是不同。


    黃三爺給了我他的名字,包括他通靈智之後的時間,隨後便一溜煙的沒了影子。


    等我睜眼發現王道長在身旁站著,他左右看看,問我是不是做了什麽夢?


    覺得他為人正直,何況黃三也不是什麽惡毒的野仙,就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於他。


    包括現在自己非常懷疑,我特麽到底是不是成了出馬仙!


    他搖搖頭,給我講出馬仙分為兩種,真正的頂神才叫出馬,另外一種則是領仙的。


    頂神的比較好理解,大街上隨處可見,有的是沒什麽道行的靈體,也有一些祖傳下來的,多數都會有好幾個仙家在體內。


    領仙,顧名思義就是帶領一大群仙家跟著一起修行,大家彼此間的關係都是對等的。


    你有困難求仙家,仙家幫你解決。


    反之,人家有問題求你,你也幫他解決。


    紅門雖然是奇門術士,但對山野精怪一直嗤之以鼻我,這些在爺爺的紅門冊裏也能看到,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隻殺不放。


    但王道長卻說,東北道教祖庭鐵刹山就是當年跟隨龍脈派郭守真祖師修行狐仙黑媽媽的洞府,所以,領仙並不屬邪魔鬼道。


    其職責是當一個傳話人,把仙家所做過的事情稟告給城隍爺,由城隍爺去核實。


    但傳話者的個人實力以及德行也是非常重要的。


    沒實力,你沒辦法幫助仙家解決麻煩。


    沒德行,想見城隍爺也不是隨便能見的。


    王道長是個熱心腸,答應幫我的忙,為此在蔣忠生家的別墅請來了城隍。


    老頭剛現身時抱著一瓶洋酒,喝了幾口就開始吐,連罵這是什麽破東西。


    我眼睛好使,盯著酒櫃上的茅台給取來打開。


    由於經凡人手裏倒出來的酒短時間不能喝,幸好之前請胡四娘剩下的柳樹葉還在,趕忙用葉子沾了沾酒,恭恭敬敬給了他老人家。


    城隍爺飲了一口說:“不錯不錯,你小子還有點眼力見,說吧,找我來什麽事兒?”


    “小明想要幫黃三問問功德簿,對了,那黃三我也知曉他做過許多善事,還曾在佛陀廟門前主動做護法,品行端正。”


    “小意思,連酒都喝了,事兒能不辦麽?”


    城隍爺邊說邊在腰間拽出了一本黃皮書,攆著手指緩緩的翻頁,過了不一會兒又說:“找到了,黃三靈智開啟於康熙七年,當時其母親被捕時正好懷了它,獵戶心生善念將其母所放,他應保獵戶後代家族三代福祿,什麽時候還了因果以後,可以來找我領善緣。”


    在我現在的理解中,領仙兒就是這樣簡單。


    可王道長卻告訴我,真正的領仙兒很難,不僅僅需要記錄功德,還得能鎮住場子,一旦仙家偷跑離開做了惡事兒,你必須廢了他修為,否則是要粘連因果。


    我在當天夜裏的睡夢中,果然又見到了黃三。


    把白天知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他激動的對我連連道謝,又說:“張明,你的恩情我黃三不能不還,聽四娘說你正在找尋陰陽巫師,如今他們二人正在爾靈山修行,但卻會在每個月的月圓去日俄監獄附近拜月。”


    這是至關重要的消息,當黃三爺離開之後,正巧聽見了有人在大喊。


    被吵醒以後得知蔣忠生已經恢複過來,爾靈山的消息至關重要,黃三爺一開始就知道原由,可他不說,顯然是不想插手這裏麵的事兒。


    但卻由於不經意間的善緣,他在離開後主動把事情告知於我。


    說白了,也是種善因得善果的完美呈現。


    倚靠在床頭的蔣忠生今年四十多歲,雖然剛剛蘇醒,可精神卻十足的飽滿,從氣場上判斷,就知道此人不是大英雄就必是一方梟雄。


    他問我們是誰?


    王道長則從旁簡單把事情了一變,對於陰曹地府裏的記憶他是不可能會忘的,果然,蔣忠生皺著眉反問道:“道長知不知道是誰在害我?”


    我說:“一對兒巫師,他們正在爾靈山。”


    蔣忠生倚靠在床頭,緩緩道:“謝謝兩位道長的相救,剛剛清醒過來還希望快點見見家人,巫師算命的事我的確有印象,不過,他敢在遼東打我的主意,縱然是天王老子也跑不了!二位近日實在辛苦,等一會兒蔣某定有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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