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宮以最舒服的姿態坐著,最優雅的動作吞下了碟子裏最後一個包子後,世人眼中,奉天的第二號人物桓宸,準備著重新回到溫暖的床上,美美地睡一覺。


    華麗的宮殿,豐盛的美食,恭敬守候的太監宮女,原本早已厭倦的生活,從乾坤島回來後,竟生出無比的親切感,這三天來,足不出戶,除了偶爾去向太後請一下安,餘下時間比深閨女子更深閨,吃吃睡睡地過日晨。


    皇帝因公事繁忙而日夜埋首於禦書房,加上得到了傾國傾城的沈大美人,自然無暇顧及騷擾他,他也樂得清閑,整天躺在床上,盡力把密室之夜在心中留下的小小陰影消弭掉,況且涉那一趟的渾水,實在不智。乾坤教之事表麵看來牽連甚小,實際卻並非如此,處理不當,說不定會引起一場大亂。陷害,誤會之類的,現在說也說不清。


    內奸是誰,雖說有點好奇,卻也不甚為意。


    憑直覺,他總覺得那大小鳳,應該不是所謂的內奸。畢竟在乾坤島上,當皇帝出現在他麵前時候,他可選擇負隅頑抗,可非乖乖地交出了兵權。


    單憑沈翠羽的片麵之辭,加上另外一個最直接的證人,龍翼,奉天士兵掘地三尺都找不出來的乾坤教教主,其行蹤也成了一個迷,來指控鳳氏兄弟的所謂謀逆,壓根兒站不住腳。若然單純隻想喚起皇帝猜忌之心,效果卻非常明顯。


    君王的不信任,對臣子來說,相當於黴運的開始。


    鳳氏雖不至於抄家滅族,成了皇帝的眼中釘卻是不爭的事實。


    首先是錯失救駕機會的鳳琪,接著便是鳳璘,皆因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被軟囚於自家的府中。京城突然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各種流言蜚語隨之而起,流淌於整個大街小巷。皇帝翻臉比翻書更快,那隻小鳳還是他的情人呢,竟因心有疑惑,如今一副不除不快的架勢。帝王之術,小事糊塗,大事精明,說穿了隻不過是虛情假意,心口不一的借口,明明手段毒辣,往往裝出仁慈善良,明明心胸狹窄,卻經常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


    哪怕桓堯,也不會有例外。


    他太了解當今的皇帝,那家夥絕對不會放過出賣他的人,一個都不放過,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無論他在他的心中占有如何的位置,他畢竟真真切切地出賣過他,他的龍腹真真切切的藏有了一顆銷魂丹。


    任何帝王都不會容忍有任何的把柄掌握在別人的手中,而他現在是掌握了他的性命。換一句話來說,他比鳳家兄弟更招皇帝的諱。


    所以,他對他的報複……怕是更慘無人道。


    一想到他有可能因可憐的,單薄的身軀被皇帝過度利用,而斃命於龍床上的光景,桓宸的心就開始發毛。萬一那家夥真發起瘋來,哪怕拿銷魂丹作威脅,怕也頂不了用。


    目前這情勢,還學不會安分守己的話,無疑等於把腦袋往刀口上撞去。


    任何事都必須拿捏好分寸,既不能過一寸,又不可差一毫,否則隻會一敗塗地。所以,他現在必須乖乖地呆在這裏,等候著賢明仁慈,英明神武的主君的臨幸。哪怕他內心深處,已不斷祈禱著這一天將永不出現。


    等不到皇帝駕臨,小英子卻帶來了一個他最希望見到的人——裴憐風,令他一下子精神煥發。至從乾坤島之後,他就一直想找機會和他單獨見麵,因為有些事情他必須要親自和他解釋個清楚明白。「小英子,你去外麵守著,我有事情要單獨和裴大人談。」


    笑眯眯地揮手讓小英子走出去,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清秀佳人,心樂開了花。「靜王……」


    「噓——坐下吧。」


    指了指床邊,笑得單純又可愛。


    裴憐風吃了一驚,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你難道還怕我吃掉你不成?」


    吃掉?


    望了望那張比他美得多的麵龐,臉一紅,卻沒提出什幺異議,便乖乖地坐了下來。「小裴,謝謝你喲。」


    伸手一把抓住那雙白皙幹淨的手,親昵地握住。


    眉目間掠過了一絲困窘之意,「那並非我的功勞……」


    「別太謙虛,你能夠取得程不識信任,令他不顧主帥的命令,帶兵前來乾坤島救駕,這份才智,就已經很了不起。」


    「皇帝一早已安排好——小易帶著皇帝的信物,加上那張海圖,輕易地獲得了程不識的信任。」事實上,確實如此。


    在船上,小易隱約暗示過,他是皇帝安插在乾坤島的一枚棋子。


    乾坤島的所在之地,根本就是一個秘密,哪怕之於他和易惜雨——因為每次前去拜見教主,都須蒙上雙眼,必須到達目的地才可解開。


    直到現在,他依舊搞不清楚,小易怎可獲得這幺一張標明了乾坤教所在之地的重要海圖。「哎,那家夥早就將一切都計算在內。」


    長長地哀歎一聲,滿臉的不甘。


    越來越懷疑,他是否故意拿他自己為誘餌,來個一箭三雕。


    鏟除乾坤教,揪出內奸,瓦解自己的心。


    「皇帝心機陰沉,你要小心一點。」


    表麵上的寬厚大度,不代表骨子裏脈脈溫情,兄友弟恭。


    作為對皇位最有威脅的靜王,在乾坤島一役後,他或許更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你對我真好。」


    桓宸感動地將那雙手湊近唇邊,輕輕一吻。


    聽小英子打探來得消息說,他拒絕了桓堯的封賞,選擇成為他的近身侍衛。寧願冒著得罪皇帝,默默無聞地呆在他身邊的人,能有幾個?


    「靜王……」


    溫熱柔軟的唇一觸及自己的手背,裴憐風呆了呆,清晰聽到自己的心髒在急劇地跳動著。「我是鳳凰。」


    看上去似乎是衝動之下說出來的東西,實際上並非如此。


    乾坤教永遠地消失,他的鳳凰身份也該隨手扔進東海之中。


    不過在扔掉之前,他還要最後一次利用它,以便獲取一顆真心。


    他喜歡他,遠超那蛇蠍美人。


    如果說他已選擇了桓堯做他一輩子的情人,那幺他願意小裴做他一輩子的朋友,或者……夥伴。除了上一任鳳凰,桓堯,沈翠羽以及龍翼,他應該是第五個知道他是鳳凰的人。對於這個身份,他開始感到厭倦,幸好,乾坤教卻再不會給他添麻煩啦。除了龍翼……


    直到現在,他都猜不出沈翠羽殺厲十郎理由。


    恨他背叛乾坤教?擔心他說出龍翼的藏身之地?


    即或是擔心他泄漏一些驚天的秘密?


    在一片的迷霧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絲曙光,隱隱約約,卻充滿了變數。


    「……」


    保持著沉默,裴憐風平靜地注視著那位宣稱自己是鳳凰的主子。


    他是否鳳凰,對於他來說,其實並不重要。


    況且因他的坦白,他內心竊喜不已,,當然,一點點的驚訝也是難免的。熟悉乾坤教的運作,熟悉乾坤教的據點的靜王宸,一直以來,都是明刀明搶地與乾坤教為敵,現在卻直認自己是鳳凰,或多或少,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哪怕我玉樹臨風,英俊瀟灑,你也別太含情脈脈地盯著人家嘛,怪不好意思喲。」桓宸眨了眨眼睛,故作害羞狀,晶亮的眸子卻隱隱露出了一絲笑意。


    「偷走銷魂丹的全部解藥以及配方,摧毀煉丹爐,被龍翼打傷的鳳凰?」「前麵的比較中聽點。」臉色一黑,嘴巴小聲地嘟嚕了一句,「況且所謂的全部,也隻不過24顆。」與龍翼的恩怨,說來也算小事一樁,反正他的巢穴被搗,下屬被殲個七八,足夠他出了口惡氣。「你之所以不顧一切去幹那些事,是因為前一任鳳凰?」


    裴憐風問道。


    所謂的鳳凰銷魂,說白了隻不過因為乾坤教的曆任鳳凰,皆受到教主所妒,因而被迫吃下銷魂丹以示忠誠。


    桓宸微微點了點頭,很爽快地承認,「他中了銷魂丹之毒,走火入魔導致武功全失,我才出此下策。」他對乾坤教毫無感情,若非為了那人,他絕不會趟那渾水。


    「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桓宸一愣,他想不到裴憐風會如此問他,脫口而出,「當然重要。」


    「他可靠幺?我覺得整件事情,都透著詭異。」


    裴憐風的聲音很輕,語氣充滿了關切。


    「他絕不會害我。」桓宸微微一笑,相當的篤定。


    不錯,整件事情都透著詭異,譬如說皇帝太容易上當,譬如說沈翠羽太早投降,譬如說龍翼無端憑空消失,譬如說他的外貌與鳳家兄弟相像之謎……等等,可這些都與那人無關。話又說回來,哪怕一切全是桓堯設的局,到頭來也沒什幺損失,反正他已得到了他希望得到的結果。事情告了一段落,他沒任何興趣去管所謂的後續。


    那人是誰,竟可得到靜王宸的全然信賴?


    那幺一瞬間,裴憐風對上一任的鳳凰產生了一絲好奇,當然這份好奇心很快就被他強製性地清除出體外。「皇帝會借這個機會,鏟除異己。」


    首當其衝的,是跟隨太祖打天下的老臣子,因為他們一直效忠於靜王。


    事實上,局勢確實有朝著這一方麵發展的傾向。


    裴憐風低低一歎,暗暗為桓宸憂心。


    「不錯,他確實會很好地利用這次機會。」


    桓宸淡淡笑道,絲毫不以為意。


    「可是……」


    「隻要還有一線機會,我也不會放棄與他爭。」


    隻要有一線機會……


    可惜誰也敵不過桓堯的手段。


    支持他的老臣子若非告退還鄉,就是追隨於父皇於九泉。


    至於一些封地藩王,手中兵權早已被削弱得七七八八,大多隻得個虛銜罷了。桓堯精於心計,嫻於權謀,縱橫捭闔,翻雲覆雨,他與他相比,所謂的權謀詐術,也隻不過是小打小鬧把戲。


    從叔父登基,從他成為皇太子那天起,形勢已難逆轉。


    「那你作何打算?」


    「平平庸庸地當個王爺,盡量少招皇帝的忌——除此之外,我還能幹啥?」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紋,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啊?」


    「後悔了?」


    桓宸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如果想建功立業的話,呆在我身邊可不是什幺明智的選擇。」「……呆在乾坤教這幺些年,厭倦了腥風血雨,厭倦了爾虞我詐,能夠無所事事地安度餘生,一直是我所向往的生活。」


    慎重地道出自己心底話,裴憐風頓感輕鬆了許多。


    或許,第一眼看到他,心一直為他所牽絆,能夠永遠呆在他身邊,是他夢寐以求的。聽起來更像表白什幺吧,對著比自己更像女孩子的桓宸說這些,不知是否被他看輕?如此想著,臉不禁變得通紅。


    「……」


    桓宸定神凝視著那張染上了紅霞的清秀麵龐,不由得心中一動。


    小裴的模樣兒,俊俏誘人,惹人憐愛,抱起來的滋味一定很美妙。


    胡思亂想一通,晶亮的眸子漸漸散發出邪惡的光芒。


    自小在皇宮長大,見慣了情欲遊戲,對自己的欲望亦不會過於克製。


    尤其和桓堯有了糾纏不清的關係後,他愈加與服侍宮女糾纏不清,隻是,他從沒有與任何一個男性有任何關係。


    如果他有經驗的話,在船上的時候就可成功抱到桓堯,不至於功虧一虧,出了大醜。而經驗卻是需要累積的。


    「小裴,一切都不必擔憂,」


    桓宸含笑搖頭,順手把渾身僵硬的裴憐風摟在懷裏,「我能保護我自己,還有你們……」不爭天下,不等於甘心俯首稱臣。


    現在的他,手中已有籌碼,不若從前,任人魚肉。


    他能夠保護自己,以及能保護他希望保護的人。


    「靜王?」


    裴憐風被越湊越近的臉蛋嚇了一跳,雖說不討厭這張臉的主人此刻的舉動,可身為男子,怎幺都覺得別扭。


    「別出聲。」


    輕捏著略顯瘦削的下巴,桓宸笑得既溫柔又多情。


    他確實不服氣,會在那關鍵時刻,窺其門而不得入,一定是對象的問題。裴美人的肌肉沒那幺硬,骨頭也沒那幺硬,體形也沒那幺龐大,抱起來的感覺不錯。今次,他定可要成功。


    「不如我們來幹點別的事情吧……」


    「什幺?」


    大腦被攪成漿糊的裴憐風茫然地問道。


    「例如偷情……」


    便緩緩將頭俯了下去,用唇明確表明他的意圖。


    偷情?


    他和他,兩個都沒娶妻的男子,這般親昵的舉動,叫做偷情?


    灼熱濕潤的舌毫無預警地進入了他的口腔,同時有一隻熾熱的手,不知道何時拉開了自己的衣衫,順著襟口來到了他的胸前的突起……


    蓓蕾被重重地揉捏了一下,疼痛感瞬間令迷失的神智突然找到了方向。


    裴憐風定了定神,驚覺自己躺倒在床上,而置身在他上方竟是有同為男性的桓宸,雖說不討厭他的行徑,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幹這事,如果有人闖進來的話——越想越心慌,便手忙腳亂地伸手一推,卻聽到「哎呀」一聲慘叫,趴在他身上的人兒整個飛了出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又內疚,又驚慌,趕忙從床上一躍而起,看著哀嚎中的靜王,一臉緊張地問,「有沒有受傷,哪兒疼?需要傳太醫幺?」


    從冰冷的地下爬起來,活動了四肢和頸項,桓宸不悅地蹙著眉,「你不喜歡我抱你?」「我從來沒試過……和別人,一起……」裴憐風困難地咽著口水。


    「啊,原來如此。」


    心情轉好的桓宸眉開眼笑地親了親裴憐風的臉頰,「我會很溫柔,很溫柔地待你,不會讓你疼,不會讓你痛……」


    燦爛無邪的笑容,在陽光下煞是動人,吸引了旁觀者癡癡的目光。


    「莫非我臉上長了一朵花?」


    桓宸笑吟吟地說道。


    「不……」


    察覺到自己的逾越,裴憐風不禁紅了臉,慌忙把目光移向了天際。


    好可愛的小裴喲,害人禁不住想一口吞掉他。


    「可是……說不定會有人闖進來……」


    「小英子在外麵守著呢。」


    能夠進來的隻有兩個人——母後和皇帝。


    母後去了探望容若姐姐,至於皇帝,當然是在金鑾殿或者禦書房與群臣議事。攔腰抱起那個比他重一點的身子,重新放在了床上,正打算對美味的食物來個吃幹抹淨,小英子尖細的聲音卻偏偏不識時務地響起來。


    「陛下駕到。」


    陛下?


    這一聲呼喚把桓宸嚇個半死,立即從床上彈起,手忙腳亂地撥了撥略顯淩亂的頭發,便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恭候著聖駕的來臨。


    抬眼看著窗外,才猛然驚覺現已夕陽西照,難怪大色狼會大架光臨。


    桓宸偷瞥了一眼剛才還窩在自己懷中的佳人,他早已迅速將身上的衣物整理好,不禁暗暗自得,他和他,確實有偷情的天分。


    需要命令小裴從窗口跳出去幺?


    不妥,讓桓堯的禁衛看到的話,豈非此地無銀三百兩?


    正想著,卻見桓堯緩步踱進,連忙裝模作樣地揮揮手,「先退下吧,明兒我再找你問話。」裴憐風低著頭,向奉天皇帝鞠了一躬,假裝看不到那道凜冽的光芒,慢慢地退出去。眼看著裴憐風能全身而退,偷情失敗的靜王悄悄鬆了一口氣,眨眨眼,機靈地倒了一杯茶,「請喝。」桓堯並沒接過瓷杯,反而一把握住了皓腕,「宸,想我幺?」


    「被沈美人踢下床,需要找人慰籍?」


    桓宸笑嘻嘻地反問了一句。


    心思陰沉,天姿國色的蛇蠍美人,他無福消受,還是配皇帝最好。


    雖說心稍覺不適,可一想到有人可替他受皮肉之苦,心就舒坦無比。


    「我沒碰他。」


    「啊?」桓宸驚天動地地喊了一聲,暗地裏卻悄悄地鬆了口氣。


    皇帝為他守身如玉的感覺還算不賴。


    慢著,這家夥連沈美人都難入法眼,是否意味著自己的苦難沒有盡頭的一天?別的還好說,隻是……一憶起那撕裂一般的痛苦,他就禁不住渾身顫抖,汗流浹背。桓堯目光灼熱地盯著那張絕俗清麗的臉蛋,一言不發。


    縮了縮脖子,桓宸幾乎要將身體埋在了椅子裏,皇帝的模樣似乎想把他吞下去一般,好可怕啊。「我該拿你怎幺辦呢?」


    桓堯黑瞳深凝,大掌溫柔地撫著白皙晶瑩的臉頰,輕輕一歎。


    原以為經曆了這幺劫難,他們之間已經衝破了一切的障礙,就可永遠心心相印,相依相伴,如今看來,一切仍原地踏步。


    算起來,他竟比不上那裴憐風呢……


    相識不到幾天時間,關係進展到以一日千裏來形容都不為過。


    若非擁有超強的自製力,早就一怒而治那人的罪。


    「陛下,難道除了妖精打架外,我倆就沒別的活動?」


    桓宸不敢動,也不敢躲,隻是抬起頭,可憐兮兮地說道。


    「你應該叫我什幺?」


    桓堯的臉黑得厲害,一看就知道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堯,我們發乎情,止於禮,何必糾纏於世俗的情欲……」


    「你非聖人,我亦如是,所謂失色性也,我倆乃世俗之人,當然要行世俗之樂。」「享樂的隻有你罷了。」


    桓宸憤憤不平地道。


    「我會很溫柔,很溫柔地待你,不會讓你疼,不會讓你痛……」


    身體激靈靈地抖了抖,萬惡的桓堯不但剽竊了自己的台詞,還用這幺邪惡的調子說出來,其用心之險惡,不言而喻。


    隻是,為了皮肉不受苦,隻好忍耐。


    「好厲害的順風耳。」


    眼巴巴地瞧著桓堯,動人的小臉寫滿了崇拜,一副諂媚的嘴臉,「據說需要很深厚的內家功夫才可做得到,不知我何時才能到達您的境界?」


    明知道他刻意如此,那可愛得要命的表情還是令洶湧的醋意瞬間煙消雲散,桓堯不由得再次驚歎桓宸對自己的影響力。


    罷了,沒了裴憐風,還有其它人,正如容若等被搶,他身邊馬上就冒出別的女人。宸的性子,風流且多情,除非被禁錮在不見天日的地方,否則他依舊會不斷地招惹所謂的美人。他不能,更不舍得。


    「讓我多抱你幾次,我就教你速成的秘訣。」


    「為什幺不是我抱你?」桓宸大為不滿,「若然你肯讓我抱,我就一定不會再打別人的主意。」話說得理直氣壯,義正詞嚴,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責任推卸得幹幹淨淨。


    「因為——你床上功夫差,武功也不強,沒有足夠的實力把我壓倒。」


    桓堯邪邪笑著,微一用力,纏在漂亮腰線的冰蟬絲帶就應聲落地。


    「我怕疼,我怕痛,一怕就很犯健忘這毛病,說不定就會忘了你身中那顆乾坤丹的解藥配方。」靈動的眸子不停地轉動著,盤算著如何擺脫眼前的危險,雙手卻不忘緊緊護著自己的褲子。「別太擔心,」桓堯斜眼睨看正在負隅頑抗的可愛人兒,「我答允與你終身廝守,答允與你生死與共,自當生同床,死同穴,身為一國之君,金口玉言,絕不反悔。」


    「堯——堯……哥哥,我倆心心相印,情比金堅,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可是,一切都可止於神交啊。」麵不紅,心不跳地說著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語,拐彎抹角地為自己的皮肉求情。「當然不行。」


    笑盈盈地搖搖頭,桓堯便滿心歡暢地欣賞著眼前的一幕美景:烏黑的眸子略帶點張惶,細細的汗珠布滿了精致絕倫的額頭,豔紅的唇瓣微微張開,露出了整齊又潔白的牙齒,仿佛一隻被逮住了的小白兔,麵對著饑餓的大灰狼一般。


    拒絕得如此幹脆,看樣子一點的回旋餘地都沒有。


    桓宸拭著額頭的汗珠,小小的腦袋快速地運轉,努力地思考著對策。


    唇邊掛著淺淺的笑痕,桓堯自覺得神清氣爽。


    「我隻想要你,宸。除了你,現在的我已找不到一個可全心信賴的人。」「多謝堯陛下的知遇之恩。」桓宸滿頭大汗地應對著。


    堯陛下?


    非常新鮮的稱謂。


    桓堯暗暗好笑,表麵上卻不動聲色。


    「幾天下來,所取得的證據,矛頭指向的已不僅是鳳氏兄弟,還有仲,當然,鳳璘也給了他另外一個版本的答案——太師陰謀陷害,鏟除異己,以確保皇後的兒子順利登上皇位。」「和容若有關?」


    桓宸頓時臉色大變。


    「或許——哎,」桓堯的笑容盛滿了苦澀。「鳳氏兄弟,太師,仲,他們曾是我無比信賴的大臣,現在看來,我的信任過於輕率了。」


    「不錯,所謂旁觀者清。可哪怕我這個旁觀者,亦分辨不出哪個說的是真,哪個講的是假,誰是忠良,誰是奸臣。」


    「其實幹脆把嫌疑人一並抓起來,嚴刑拷問,事情就會水落石出。可我是皇帝,更曾立誌當個賢明仁厚,人皆愛戴之君主的皇帝,而妄興牢獄,擅動刑罰,屬大忌。況且,查明了真相卻又如何?背叛我的人,可能是我的親弟弟,可能是從小相伴的鳳家兄弟,可能是追隨我們父皇打天下的太師,我怎能忍心……可是,當水落石出的那天,總有人最終難逃律法製裁。」


    大色狼竟良心未眠?


    桓宸愣愣地盯著他,滿臉的不可思議。


    「臣子的背叛,讓我看清楚了一件事,除了至高無上的權利,我真正擁有的並不多——不過,僅有你,就已足夠。」


    「……」


    「見到了你,一切的陰霾,抑鬱,憤怒,疲憊盡皆消失,整個變得神清氣爽,心胸更豁然開朗起來。」嘴上說著款款深情的話句,手卻不動聲色地把態度軟化了不少的人兒衣衫剝了個幹淨。單純的見麵豈能慰籍相思之苦?


    深邃的眸子半眯著,他要他,比以往更強烈的欲望,要把他抱在懷中,與他連成一體。「滾開——」


    連爬帶滾從桓堯的懷中掙脫出來,假裝看不到那男人一臉受傷的表情。


    大色狼終於脫下了偽善的假麵具,桓宸又氣又惱。


    「原來——你仍抗拒著我。」


    高大的身影,顯得如此孤獨,看上似乎很可憐——「你心情不好,我理解,必須盡情宣泄,我也理解,可疏通的渠道有很多很多——」桓宸笑得天真無邪,眼睛眨呀眨著,「根本沒必要利用我的身體。」


    心情不好,他明了,也想好好安慰安慰他,可是必須用另外的法子,畢竟幹那事——非常疼,他一點也不喜歡那種感覺。


    「你不是我宣泄的工具。」


    心口不一的家夥。


    「你答應過不會再強迫我幹這事。」


    「我不會強迫你。」低喃的聲音充滿了惑人心智的魔力,令桓宸霎那間失了魂。「……你一點也不值得信任。」


    桓宸情不自禁地凝視著對方深不可測的黑眸,下意識地道。


    「當真如此幺?看著我。」桓堯低聲笑著,眼睛散發著如禿鷲一般銳利的光芒,頓時攝住了他的呼吸。奇怪,同樣的一張臉,今天看起來似乎和往常不一樣。


    端正的麵龐,濃密的眼眉,挺直的鼻梁,紅潤的唇瓣,組合起來算不上美麗,卻有著驚人的魅力。近距離地看著,竟讓他產生了一絲昏眩的感覺。


    勉強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想要說話,卻聽到陣陣不尋常的聲音傳入耳邊,「咚咚——」猛然醒悟那竟是自己的心跳聲。


    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厲害,尤其是當麝香的氣息包裹住他的身體,灼熱的鼻息逐漸灼燒了他細嫩的肌膚時。為什幺會那樣?


    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被掌握,被控製了一切的感覺,讓人覺得討厭。


    「不——」


    熾熱的厚唇堵住了他的抗議聲,在肆無忌憚的索取下,想要掙紮的衝動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殆盡,漸漸的,他迷失了在一片的虛空之中。


    趁著桓宸心神恍惚之際,桓堯巧妙地把那雙雪白纖滑,柔韌適中的修長玉腿被拉開,曲起分置於椅子的兩旁,讓其隱秘的菊蕾一覽無遺。


    半跪在心愛的人兒麵前,虔誠地抬起嫩臀,「宸——我最心愛的寶貝——」桓堯呢喃著愛語,舌頭來到半挺的玉莖,在鈴口處輕舔了幾下,便小心翼翼將它納入口中……


    桓宸在喘息聲中緩緩坐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桓堯,一副要將其剝皮拆骨的模樣,「混蛋,騙子。」後者親昵地吻了吻他的臉頰,「還生我的氣?」


    下身酸酸麻麻的,難受得要命,桓宸越想越氣,一把抓起那隻可惡的大手,朝著手腕狠狠地咬下去——尖利的牙齒深深陷入了自己的肌肉,竟不覺得疼痛,反有一股甜滋滋的感覺充斥心頭。「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不好。」


    滿臉寵溺的笑意,低聲下氣地道著歉。


    淡淡的血腥味在鼻間揮之不散,桓宸才鬆開了嘴,瞥了一眼所啃之處,赫然見到兩排小窟窿。「好深的牙印,哪怕好了也會留有疤痕。」桓堯笑吟吟地道,「看上去真像宸給我的愛之印記呢。」愛之印記?


    一絲絲感動,夾雜著一絲絲不滿——對自己的不滿。


    他昏了頭,竟用咬的法子來報複。


    殊不知隻有女人,才會在別人身上製造一些曖昧不明的傷痕。


    他是男人,法子當然要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


    桓宸用手拭了拭嘴角,便將手遞過去,「陛下,咬回來吧。」


    真不愧是他緣定一生之人,強韌得令人心折。


    黑瞳閃爍著晶亮,桓堯癡癡地盯著那隻晶瑩瓷白的小手,張大嘴巴——「哎呀,好痛。」


    桓宸淒厲地喊將起來,表情又怕又慌。


    還沒出血就疼得這般厲害?


    內心將信將疑之餘,桓堯決定了放棄,假裝看不到正製造噪音者眼內閃爍著的狡黠。「你別碰我。」


    桓宸一口拒絕桓堯的自我舉薦——這家夥,嘴上說幫他穿衣,實際上不知又打什幺主意,反正言而無信的家夥,除非他找到了上他的機會,否則還是遠離三尺之外安全。


    「我非常有誠意幫忙——」


    宸遲緩的動作,令他心生內疚。


    「得了,你老人家還是安坐在椅子上為好。」鄙夷地撇著嘴,桓宸艱難地把褲子套上,才鬆了一口氣,忙又將錦袍穿好,理了理淩亂的發梢,照了照鏡子,左顧右盼了片刻,滿意地發現那玉樹臨風的靜王形象沒甚改變,除了隱秘之處有點疼。


    有點疼——桓宸惱怒地哼了一聲,淩厲的視線投射在始作俑者的身上。


    兩個人的縱欲,受難的僅是他!


    對於敵意的目光,桓堯報之以歉意的微笑。


    「站著累,坐下吧。」


    「上也上了,話也說了,你為啥還不離開?」


    毫不客氣地下著逐客令,壓根已不把眼前人當作了皇帝或者——大哥。


    「宸,除了**,難道我們不能發乎情,止於禮,一切都限於神交幺?」桓堯笑意盈盈,重複了剛才某人的言辭。


    「你——」


    克製住想立即跳起來揍人的欲望,悄悄地握了握拳頭,桓宸迅速換上了一張燦爛的笑顰,「神交?嗯,臣愚昧,臣惶恐,還請陛下賜教。」


    臣,陛下?


    桓堯微微笑著,很自然地饒恕了某人心情不快下的胡言亂語。


    剛才已是便宜占盡,留給對方一些心理上的優勢,無論對誰,都有好處。「例如——彈彈琴,喝喝茶,對對詩……」


    好心腸地解釋了何謂神交。


    「過於高雅的活動,不大適合臣這等粗人。」桓宸做了個鬼臉,「看來我們確實很難神交,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宸嬌小玲瓏得可愛,全身上下,不覺得有粗的地方。」


    「……你比我年紀大,自然也會比我老得快,等你力不從心的時候,再說這話吧。」他又非傻子,對於此等帶顏色的弦外之音,怎會聽不明白。


    「所謂力不從心也大概需若幹年之後,宸何必杞人憂天。」


    「哼,別沾沾自喜,當你力不從心之時,就是我超越你之日。」


    「超越必須用行動證明,而非言語。」


    桓堯一本正經地反駁道,然後心情愉悅地往椅背一靠,恭候著美人的反擊。和宸鬥嘴,人生一大賞心樂事喲。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並沒打響,全因內侍小英子的冒失闖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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