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亡她!


    這日淩晨一點,剛在公司確認完本日晚上七點品牌發表會所有細節的白心蕾,走進飯店會場準備驗收舞台施工狀況時,看到的卻是——


    空空如也的場地。


    她用力眨了幾下眼,她確定不是因為自己眼花。


    沒有沒有沒有!場地裏什麽東西都沒有!中午就要彩排了!


    白心蕾立刻打電話給下遊廠商。


    “黃老板,我前兩天就提醒過你搭場地的事了,為什麽這裏連根柱子都沒有!什麽,你記錯日期!我不管你孫子出生有多樂昏頭,你現在給我調幾組人馬過來。中午十一點半以前就要給我做好,不然,不但以後別合作,我還要你們賠償公司的信譽損失!”


    她掛上電話,一身蕾絲因為怒氣而拚命顫抖。她深吸一口氣,第二通電話打給孟歡兒,要她明天早一點過來坐鎮。


    接著,她寫下備忘錄,提醒自己明早要打電話給客戶,告訴他們因為彩妝部分有點延誤,請他們可以晚點再來,免得提前來看到這一聲混亂,公司麵子往哪擱?!


    白心蕾拖著疲憊身體,和飯店經理報務了待會兒的施工後,她在飯店訂了一間房間,睡了三個小時後,便又爬到會場盯著下遊廠商帶著大隊人馬趕來,從無到有地架起舞台。


    早上八點,當秀導帶著模特兒子塊進聲,一看到現場舞台居然還在施工,當場蓮花指一指,碎步跑到白心蕾麵前。


    “世界末日了嗎?我的舞台呢?”留著長發,皮膚比女人還雪白的秀導高寶貝,馬上拉著白心蕾的手臂哇哇大叫。


    “下遊廠商忘了給我塔場地,幸好,我昨天淩晨就來視察,否則就要出人命了。”白心蕾氣得直跺腳,也不管臉上青筋是否暴突。


    “別氣,別氣,情場得意,其它部分總要失意一些。”高寶貝拍拍她的手臂,曖昧地對她眨眨眼。


    “什麽情場得意?”她奇怪地瞥他一眼。


    “還裝傻。”高寶貝拍拍她的臉頰,讓助理拿來一份銷量最好的水果日報,頭版廣告上有著一朵玫瑰和一行字——


    給美利公關的白心蕾,你願意成為我的女人嗎?


    知名不具。


    “這是怎麽一回事!”白心蕾失控地大叫出聲,音量嚇得高寶貝直拍著胸口。


    “就是某人決定要用媒體包圍你了。”孟歡兒湊上來補充一句。


    白心蕾睜著熊貓眼,臉上表情完全呆滯。她現在一定是在作夢,一定是!


    “你們先去化妝、造型,彩排最多隻延後半小時。”孟歡兒跟秀導說完後,便把恍神中的白心蕾拉到一旁,討論晚上的秀,媒體勢必會把焦點放在白心蕾被追求這事上。


    白心蕾一聽到公事,馬上神智清楚了。而在她咬牙切齒地討論狀況中,唯一讓她覺得安慰的就是,今晚的媒體出席率鐵定高到嚇死人。


    白心蕾原本就預定今晚要穿著客戶的設計師品牌新裝,當下雙決定連皮包也換成客戶的新款皮包,然後又硬是幫客戶事後追加三個平麵媒體的專訪。


    接下來,她忙到再沒法子去想耿毅,雖然電話一直響,雖然所有人全都在問她追求者究竟是誰,但她除了秀展能否順利展開一事之外,什麽都聽不見、看不到。


    她隻記得,一切結束後,她要去找耿毅算賬!


    如果他賺她的生活太風平浪靜,她很樂意砍他幾刀以增加他的樂趣。


    稍晚,服裝秀順利展開,娛樂版、生活版媒體的陳仗大到貴賓們全都嚇了一跳。


    當然,一如她們所預料的,娛樂媒體把焦點全都對準白心蕾。幸好她對客戶的心理建設成功,客戶對於品牌爆光廣告效率合不攏嘴,差點想打電話去跟她的追求者致謝。


    活動在熱烈的掌聲中落幕,散會之後,白心蕾送走客戶,進入一種站著也能睡著境界的她,撐著身體把下遊廠商叫到一旁,手一擦腰便開始罵人。


    “你自己說今天這事如果沒處理妥當,後麵幾百萬的花費要找誰負責,你是嫌生意太容易做嗎?”


    她雙眼閃著憤怒利光,氣勢驚人,與她身上的蕾絲裙完全是兩碼子事。她劈哩啪啦地從之前合作的狀況,一路叨念到這次的開天窗,說到微喘時,才停下來休息。


    “以後,你每次到場開始布置,就先打電話給我們報備。沒報備,我們的價碼就再往下談。”她板著臉,跟廠商撂狠話。


    “忙完了嗎?”一個磁性男聲在空檔中插入。


    白心蕾頭皮一麻,驀回頭正巧看到耿毅正走進收拾好的會場,而在場女人的目光全都隨著他而移動。


    身穿深藍針織衫,內搭簡單格紋襯衫及牛仔褲的他,優雅有型,偏偏文質彬彬的鏡框下那對長眸卻帶著野性的侵略意味,組合成一種矛盾但極吸引人的性感氣質。


    白心蕾恍神一秒鍾,怒氣馬上轉向。


    “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算帳。”她以征戰氣勢把耿毅拉到角落裏,纖纖食指直戳到他胸前。“你沒事登報把事情搞大做什麽!”


    “事情搞不搞大無所謂,效果才是最重要。公關不是最注重這點嗎?”他不以為意地笑著說道。


    “拜閣下之賜,我們的媒體效應前所未有的好,然後焦點全都集中在我身上,害我差點想跟客戶下跪道歉。”白心蕾看到他無關痛癢的表情,指頭戳得更加用力。


    耿毅握著她的手腕,怕她折斷指甲,利皮漾著笑意。


    “笑什麽笑!你有錢登頭版,不如把錢拿去捐慈善機構。”她沒好氣地說道。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這樣最有效率。”他懶洋洋地一挑眉,表情篤定得像是他連三天後的事情都胸有成竹了。


    “你現在是在算計我?”她不自學地學起他眯眼警告人的姿態。


    “你既然堅持要我追求,在這段期間內,我當然得先捍衛所有權,好確定沒人會動你的腦筋,接下來就等你承認我是我的男人了。”他一派自在地像是早已勝券在握,是她故意從中作梗才造成這些麻煩的。


    “你想得美,我現在馬上約別人吃飯。”她滿臉通紅地說道。


    “不許把別人扯進來。”他唇線一抿,警告地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自己。


    “那你就得改變你的方式。你現在是在圍堵我,逼我投降,這不算追求,所謂的追求是一種彼此了解的過程。”她噴火明眸逼到他眼前,就是要他認錯。


    他隻是想得到她,根本不是真心想為她改變!


    耿毅看著她的固執神態,實在不明白女人心裏在想什麽。所謂的追求,不就是展示男人對女人有多在意的過程嗎?


    不過,她開心就好。


    耿毅一聳肩,拍拍她的臉頰,一副她鬧孩子脾氣的寵溺神態。


    “好吧,那我們就從互相了解開始,我們去吃飯。”他說。


    “我現在不想跟你吃飯。”她瞪著他臉上的包容神態,氣到頭頂冒煙。


    “是嗎?那我找白伯伯吃家宵夜,順便聊聊公司的問題好了。”


    白心蕾咬緊牙關,真的很想抓花他的臉。他明明知道一打給她爸,她爸絕對會直接命令她陪他去吃宵夜的。


    “吃就吃!”她不爽地說道。


    “你家我家?”他倚著牆壁,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餐廳。”


    “你如果不介意今天廣告登了之後,會有人跟拍你的話,那我們就到餐廳。”他一聳肩,無所謂地說道。


    “去你家!”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先跟我爸說一聲。”


    白心蕾抓起手機,準備打電話。


    “生氣會變老。”耿毅笑著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又無辜地後退一步。“啊,我忘了你說過不能有親密舉動。你先忙,我在外頭的咖啡廳等你。”


    他轉身離開時,又恢複了冷峻臉上一貫的有錢人淡漠氣勢。


    而白心蕾看著那群隨著他移動的女人目光,已經不知道是要叫她們閉上眼睛,還是該直接把那隻公孔雀踹出門口。


    “溝通完畢了嗎?”孟歡兒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而望。


    “跟那種臭流氓,話不投機半句多。”隻知道要威脅她,簡直可惡到極點。


    “你們之間不用說話投機,光是肢體語言就很驚人了,你應該看看你現在神采飛揚的樣子。”


    “我豈止神采飛揚,我簡直是張牙舞爪!”


    “很好,很好,這才是戀愛中女人該有的樣子嘛。你以前談的那種優雅戀愛,根本就是在兒戲嘛。”孟歡兒說道。


    “是嗎?但是他們讓我覺得很安全。”在耿毅麵前,她變得不像她所熟悉的白心蕾。


    “不能隻為了安全,就把活動辦得死氣沉沉、毫無新意,否則會讓客戶的產品枯萎。那不是你常告訴新人的話嗎?你總不想你的戀愛與婚姻,無聊到想打哈欠吧?”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跟耿毅說一下孩子跟……肌瘤手術的事。”畢竟,如果他真的不能接受她一定要生孩子的事,她還是得盡早抽身的。


    “擇期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告訴他。”孟歡兒建議。


    白心蕾苦笑地搖搖頭,無聲地嘲笑自己的懦弱。


    依照她的急性子,早該跟耿毅把話說清楚的,就這麽耗著,實在不是她的個性。況且,她下下個星期就要手術了,能隱瞞的時間也很有限。


    隻是,她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在害怕失去他一事。所以,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就讓她偷偷地甜蜜個幾日吧。


    “我保證……下星期就會告訴他。”白心蕾輕聲說道。


    孟歡兒歎了口氣,摟摟她的肩,隻願她一切如意哪。


    自從耿毅登了那篇廣告之後,白心蕾接連一周的時間,每日都看到耿毅,他或者不愛追求這回事,但對於宣示所有權一事,倒是做得很徹底。


    他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帶著手提電腦到她辦公室共進午餐。


    狗仔追了他一次,登了一回照片後,發現他們男未婚、女未嫁,也就興趣缺缺地不再追逐。


    這一天中午,耿毅有個會議要進行,於是沒殺到辦公室和她共進午餐。白心蕾則是慶幸者,他沒見到她今天的樣子。


    因為今天是她生理期的第一天,她痛到想把自己打暈。


    午後三點,孟歡兒打電話來告知此案成功,接到新案子。


    白心蕾笑著給大夥兒打氣後,臉上卻沒有太多的喜悅。她知道自己臉色不好,因為她是吃了兩顆止痛藥,才有法子坐在這裏。


    幸好下星期要動手術了,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忍幾次。


    白心蕾搗著肚子,趴在桌上,決定要早點回家休息。然後,她這兩天就要告訴耿毅真相。


    鈴鈴鈴……


    她低頭一看,手機顯示打電話的人正是耿毅。


    “喂。”她接起電話。


    “待會兒幫我帶午餐過來。”耿毅在電話裏說道,一副很清楚她近來公事不忙的口吻。


    “不要。”她肚子痛,不要當女傭。


    “那我幹麽要研究你爸爸公司的帳目?我要吃燒鴨飯。”他笑著持斷電話。


    白心蕾氣得抓過一張麵紙,撕成碎片。


    再吞了一顆止痛藥後,緩緩地起身,決定要用她的臉色讓他內疚。


    她離開辦公室,坐上計程車去買他喜歡的餐點。然後,帶著他的燒鴨飯,一份給她自己的三明治和濃湯,用鑰匙打開他家門。


    她打開門時,耿毅一如往常地就坐在那張l形柚木長桌前,整個桌麵全被文件占滿。


    在個人事業之外,他不但在學校教書,還幫財經報紙寫投資專欄。因此,他每天需要研讀的全球資訊及年報資料,總是多到讓人咋舌的地步。


    “過來。”他朝她勾勾手指。


    她不理他,把便當往他工作桌上一放,自顧自地走到客廳裏坐下。


    “我吃完午餐就走,閣下事業做得大,我也有我的生計要顧。”


    “我記得你說過這星期公司沒有大案子。”耿毅見佳人仍然板著臉不看他,隻好一聳肩打開餐盒,一邊吃飯,一邊拿起電話準備要找人。


    白心蕾從眼尾餘光瞄到他的舉動,她雙眼一眯,雙臂交握在胸前,開口教訓人。


    “你這樣會過勞死。”討厭,肚子又開始不舒服了。


    “我累了會倒下去睡。”他舉起一旁的咖啡,正準備要入口時,旁邊傳來一句冷冷命令——


    “你一喝咖啡,我就走人。吃飯就好好吃飯,幹麽連吃飯都要搞到神經緊張?好好咀嚼才對得起食物,才能讓我的食物好消化,才能讓口腔分泌有益的酵素。”


    “你這麽懂得養生之道,臉色怎麽還那麽糟?”耿毅才回嘴一句,馬上就起身,大步朝她走去。“你不舒服嗎?電話裏為什麽不說?”


    “你大少爺也沒問啊。”白心蕾不理他,坐進沙裏打倒行電話給爸爸。


    “爸,今天怎麽樣?……現在正要去清點設施產值啊,不能明天早上再去嗎?……我是怕你又耽擱到下班時間了。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可是你最近血壓比較高,不可以再累,懂嗎?”白心蕾才不管有一雙眼緊盯著她,繼續對爸爸進行愛的教訓。


    耿毅一邊吃飯,一邊聽她說道,卻不自覺地分神看著她漂亮的腳丫壓在臀部下的美人魚坐姿。


    有時候,他真的懷疑她的一舉一動是經過練習,才會這麽完美,讓人著迷。


    白心蕾持斷電話時,拿起三明治吃得很認真,每一口都緩慢地咀嚼了很多下。


    耿毅三兩下嗑完一個便當,然後走到她的麵前,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吃東西,直到她忍不住瞪人為止。


    “看什麽?”


    “你生病了嗎?臉色真的很糟。”他問。


    “被你氣出來的。”她沒好氣地說道。


    耿毅一笑,在她身邊坐下。


    “你什麽時候才願意承認我們是一對?”


    “你什麽時候追過我了?”她慢條斯理地喝著濃湯,掌 心冒著汗,思忖著現在可以開口說她要手術的事情了嗎?


    “你寧願我浪費時間來追你,而不是去幫忙處理你爸公司的危機?”耿毅一挑眉,不解地問道。


    “你的話很刺耳,好像追求我是一種妥協。”她擱下濃湯,胸口因為他的話而隱隱作痛著。


    “我認為婚姻隻是狗屎製度,但我願意為你走進去,本來就是一種妥協。”他粗聲說道,不知道她現在鬧的是哪門子別扭。


    一陣尖銳的痛刺進白心蕾的下腹,她痛得指尖刺入掌心裏,卻挺直背脊,不讓他看出端倪。


    “我幹麽要和一個認為自己在妥協的男人定下來?”她昂起下巴,不要他硬擠入她所希望的婚姻藍圖裏。


    勉強是沒有幸福的!而她因為太在意他,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眼一眯,表情不痛快地瞪著她。


    她頭昏目眩地抓住沙發扶手,祈禱肚子的痛苦不要再持續下去。“因為你認為和我結婚隻是一種妥協,並不是真正地改變想法。”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願意妥協,你可以得到你要的婚姻,哪裏有問題!”他怒著眸,氣得對她大吼出聲。


    “你不可能什麽事都妥協!就像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堅持我們結婚後一定要生個孩子,你也能強迫自己妥協嗎?”


    “辦不到!”他怒吼一聲,長眸閃著怒光。


    “那就什麽也別談了,我總不能不顧你反對地生下孩子吧。”白心蕾掐住手臂,盡可能平靜地說道。


    “你搞什麽鬼!我願意為你走進婚姻,你為什麽就不能因為我而選擇不要生孩子!”耿毅憤怒地抓起她下顎,卻被她冰冷的體溫嚇了一大跳。


    他瞪著她蒼白如鬼的臉,內疚像槍一親地射進他的心裏。“馬的,你生病了,我們去看醫生。”


    “我沒病,隻是生理期來了。”她蹙著眉說道。


    “生理期來怎麽會痛成這樣?你以前沒有這樣……”


    耿毅緊擁著她顫抖的身子,古銅色臉龐與她同樣蒼白。


    他低頭凝望著她,她這些時日一反常態的屢次猶豫不決,突然有了另一種解答——


    難道她生病了?


    耿毅捧起她的臉,不安地追問:“你真的沒生病?沒騙我?”


    白心蕾望著他臉上驚懼的神色,決定放手一搏。她握住他的大掌,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真的是生理痛,不過,醫生說我……我……”


    鈴鈴……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話,她接起手機,卻聽見爸爸的秘書說道——


    “小蕾,你爸爸昏倒了,快點到醫院來。”


    “我馬上到。”白心蕾掛上電話,原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沒有血色。“我爸昏倒了。”她看向他,連聲音都在發抖。


    “我載你到醫院。”耿毅握住她冰塊一樣的手掌,想將他的溫度傳到她手裏。“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


    白心蕾緊抓著他的手,知道她一個人也可以麵對這一切。但是,她真的很慶幸此時能有他陪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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