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書姑娘房裏那些丫頭中年紀小,今年也隻得十四歲,她爹是這府裏二管事,她娘管著這府裏廚房。所以但凡姑娘房中要吃什麽都是她去廚房中吩咐做來。若是碰上這府裏請客做生,她也去廚房中幫她娘忙。”


    汐顏接話道:“所以今日她也是去前頭廚房中幫忙了。”


    山茶說了聲“是”又問:“那姑娘你晚間想吃些什麽?我等會兒去說與她聽。”


    汐顏心想自己初到這裏,也不好吩咐特意做什麽來吃,便說:“隨意端些飯菜來便成。”


    誰料山茶卻說:“這可不成,府裏廚房中每日做飯菜都是各房早定下,也沒有多出來。大奶奶還是說與我聽要吃些什麽罷。”


    “你們這府中菜色我也不知道,你便替我拿主意,隻要些清淡菜便好。”汐顏無奈吩咐道。


    山茶笑一笑說:“這府中焦姨娘吃得清淡,大奶奶若是嫌麻煩,我便去與彩書說,每日那邊焦姨娘院裏要什麽菜吃,便也叫廚房裏替你做一份來。”


    “先這麽著也挺好。”汐顏讚同點頭。


    兩人說著話時,隻見外頭簾子一掀,丫頭臘梅領著一個婆子並兩個小丫頭進來。山茶見了,忙站起來伺立旁。


    臘梅先上來向著汐顏福了福道:“大奶奶,這是夫人跟前趙媽媽,帶了兩個小丫頭來給你送些東西。”


    汐顏看向那老婦人,隻見她上前一步來向她道了福笑道:“太太吩咐我給大奶奶送兩身換洗衣服,並月銀二十兩來。又說,這衣裳大奶奶先穿著,待我們姑娘好了叫裁縫來裁衣裳時再做。太太還說了,大奶奶要買些什麽針頭線腦小物事便用這銀子叫你跟前丫頭臘梅去辦。”


    “多謝媽媽帶人送了來,您起罷,不嫌棄話便喝口茶再去。”汐顏忙站起來伸手去將她扶起,一麵溫和笑道。心中卻想這婆婆待她委實是極好,這才出去一會兒便吩咐人又是送銀子又是送衣裳。


    趙嬤嬤直起身來道:“這月銀是照著我們家姑娘月銀給,這府裏除了太太,便是大奶奶和我們家姑娘多了。我本想吃一口大奶奶茶再去,但今日外頭來了許多賀喜各府內眷,我還得去外頭幫著太太招呼,這茶就不吃了,改日再來罷。”


    這話說完,後頭跟來兩個小丫頭便將兩個蓋著紅帕子托盤端了過來。丫頭山茶和臘梅接過托盤放到桌上,揭開那兩張紅帕子,將內中那兩套衣裙和四錠二十兩雪花官銀拿起。


    趙嬤嬤又與汐顏寒暄了兩句,便領著那兩個收了托盤小丫頭往外走。山茶和臘梅將手中衣裙和銀子遞到汐顏手中,兩人出去送趙嬤嬤一行人到院門首。


    慕汐顏看了看手中那兩套衣裙,都是簇,顏色也淺淡,倒還是適合自己這年紀女子穿。又看看那四錠二十兩紋銀,這委實也太多了。自己自懂事後攢了五六年,手中不過四五兩銀子,一進這炎家門兒中,一月便是二十兩銀子,這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啊。若是這裏呆上三年,也能攢下上千兩銀子了。有了這筆嫁妝,將來尋得個良人嫁了,婆家也很抬得起頭。這麽著想起來,她覺著好像嫁給這叫炎無憂女子衝喜也不是那麽委屈了。


    正胡思亂想時,出去送了趙嬤嬤等人山茶和臘梅挑簾子進來,看見汐顏看著手中東西呆呆模樣便打趣笑道:“大奶奶這是想什麽呢?可是怕銀子咬手了麽?”


    汐顏回過神來,赧然一笑,轉身進了閨房中,開了箱子將那衣裙和銀子都放進去鎖了。轉身看見那螺鈿雕漆大床和上頭大紅錦被,便走過去坐下,這一坐又生起了困意。脫了鞋和外頭衣裳,放下帳幕,鑽進錦被中香甜睡去。


    外頭等了一會兒丫頭山茶和臘梅見汐顏半天沒出來,隔著外頭簾幕喊了聲:“大奶奶……”


    良久無人應答,兩人便進到汐顏臥房中,卻見那床帳已經放下,床踏上擺放著一雙大紅鳳頭高底繡鞋,帷幕中靜悄悄,便知慕汐顏想是睡著了。


    兩人退出來後,臘梅便悄悄對山茶說:“這來大奶奶睡覺也不叫我們服侍,自己個兒不聲不響便睡了。”


    山茶道:“她今日累了,自是睡了。再有我瞧她性子好,凡事也不*麻煩人。倒不像是個事事都隻管伸手小姐。”


    臘梅又低聲說:“可我聽說她也是浚縣知縣女兒,好歹也是官家小姐。”


    山茶看一眼那汐顏睡著臥房,拉了臘梅手往外走,到外頭廊子間方說:“我們是夫人指給她使,隻管我們本分服侍她周全,還是少說些這些有沒。夫人說了,這三年服侍好她,待姑娘度了劫,定下親事,定會有賞。你沒瞧著今日夫人對她多上心,真真是把她當進門媳婦兒待哩。”


    兩人絮絮叨叨輕聲說了會兒話,臘梅便往前頭去尋彩書,交代晚間慕汐顏要吃什麽飯菜。山茶耳房內拿出一個小藤筐,坐繡墩上做些針指活計,一麵聽著汐顏房中動靜。


    汐顏一覺睡了兩個時辰,醒來時已是酉時末,天色都已經暗下來了。剛剛動一動身體,外間便有人掌燈進來。那人走到床榻邊將燈放一方高幾上輕聲道:“大奶奶你醒了麽?”


    “嗯……竟睡了這麽久,天色都黑了……山茶,這會子是什麽時辰了?”汐顏從床上坐起來有些不好意思,聽這聲音是丫頭山茶,便開口問道。


    山茶將帳幕用鏨花銀鉤掛起,汐顏坐到床邊,穿了繡鞋下來。山茶替她穿上衣裙比甲等,一麵嘴中道:“大奶奶,這會兒已是酉時末了,你睡了兩個時辰了呢。”


    “哦,我竟然睡了這麽久。”汐顏有些小小吃驚。


    山茶笑著接話道:“奴婢知道大奶奶今日累了,彩書親自送了飯菜來,也沒有驚動你。隻把飯菜放食盒裏等你起來吃。”


    汐顏聽她這麽說便覺著肚子似是又有些餓了,隨即喃喃道:“山茶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吃飯了。”


    山茶陪著汐顏出來,端了水來她洗手。臘梅將食盒中飯菜端出來放到桌上,汐顏一看,桌上四個小菜倒還清淡,對她胃口。吃過飯,用過茶,燈下與兩個丫頭說笑了一回。看看已是二起,山茶和臘梅便服侍她洗漱睡下。兩人出來一人留外間小榻上值夜,另一人出去到外頭丫頭住宿廂房歇下。晚間汐顏躺陌生榻上,不免胡斯亂想了許多事,後打定主意,還是謹小慎微和這府中人相處,自己本分,將這三年過了再說。


    次日起來,洗漱了用過早飯,汐顏便帶著山茶到炎無憂房中瞧她。雖然這位炎知州嫡長女,自己異常貌美“夫君”和自己說話總是淡淡,臉上一派冷清端素神色。但慕汐顏知道她尚病中,並未痊愈,自己於理來說是應該每日早晚都去瞧她問好,畢竟名義上自己是她“媳婦兒”,而她是自己“夫君”。


    “姑娘今日可覺著好些了?”汐顏走到炎無憂床榻前,看著已然坐床榻邊她和聲問道。從她麵上看,那氣色中蒼白之色已然淡去了幾分,眉目間端麗之色盛。


    炎無憂展袖低頭“嗯”了一聲。房中服侍彩墨端了碗湯藥來遞向她手中道:“姑娘將這藥喝了罷,昨日那海郎中來診脈說,照他開方子吃三天便能下床了。沒想到隻一夜功夫,姑娘今早便能下地了。”


    “昨日喝了那海郎中兩碗藥又透透出了身汗,今日一早醒來我便覺著身子清爽了許多。隻想下地走一走,這一個多月委實床上呆得骨頭都要軟了,散架了。”炎無憂接過藥碗去一麵說話一麵將那藥湯喝下。


    喝下那碗濃黑藥湯後,炎無憂稍稍皺了皺眉,一旁丫頭彩宣便拿了一碟子雪花洋糖過來,炎無憂伸手拿了一小塊放進口中方舒展了眉頭。


    汐顏卻看到她那拿雪花洋糖手指十分修長瑩白,那種瑩潤白竟將那雪花洋糖也比了下去。


    “姑娘這病還未好,隻略走一走便是,還是要多歇息……”汐顏看著炎無憂關切說道,視線卻始終停留她那修長漂亮手上。心中感歎,自己這“夫君”人長得這般美不說,連手也是讓人看了轉不過眼去。又想起自己一雙手雖然也是白皙纖巧,可和她一比顯然又是失色許多,沒有她那樣雅致和溫潤。


    炎無憂敏銳感覺到眼前這溫婉“媳婦兒”雖然和自己說話,那話音也是泠然清冽,柔和婉轉,但很明顯她並沒有看著自己,而是看著別處……


    順著她視線微微一捋,便見得她似是一直盯著自己放膝蓋上手。這是?


    炎無憂略心中一轉,還是不明白眼前這人意思。再怎麽表示尊重,也不能看人手啊。按常理來說與人說話,若是平輩話便盯著對方鼻尖便好,又或者看人下頜。她這麽不上不下,視線跑偏了,到人手上去,長這麽大,炎無憂覺得自己是頭次見到這麽看人。


    忽地她心中起了個促狹念頭,便慢慢將那隻慕汐顏看著手抬起放到自己鼻尖,再順著鼻梁往上揉,直到眉間停下來,然後再將手猛地放下……


    果然汐顏隨著她手動作不知不覺將視線移到她鼻尖,再到眉間,然後……


    炎無憂手放下後,那探尋漆黑眸子便和汐顏清澈見底秀目相碰。


    “呀……”慕汐顏看到她那星眸後,即刻心中輕呼出聲,螓首低垂,為自己被她探尋眼波洞悉了才將一些小心思而羞赧。


    炎無憂看著眼前害羞低頭“媳婦兒”唇角抽了抽,麵上雖古井無波,但心中卻有些小得意。又見她垂首下去,那從側頸到耳後那一片雪白染上了淺淡粉色,隻覺眼前這人還有趣,頗為好玩。


    作者有話要說:  小媳婦兒怎麽會去看“夫君”手呢?


    “噗!”好吧,某人邪惡了……


    留爪,留爪,香吻送上,麽之,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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