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究竟是什麽秘寶,是何模樣,這些我們都無從得知,但僅僅是這些,已然讓師父麵色震驚,久久的無法平息下來。當初是師父和穀譚聯手使用尋龍法盤才測算出天地秘鑒的線索在湘西地界,而此次苗疆得到的一件秘寶,似乎給了我們很大的希望,師父想了想,立刻說道:“那我們明日便動身前往苗疆!”


    待剝皮活鬼被枯木道人小心翼翼的收進魂壇之中封禁起來,才大呼一口氣,笑嘻嘻的說道:“楊道兄,你也不要著急,其實著急也沒用,要知道守護苗疆秘寶的大祭祀,可是精通巫蠱之道的高人,道行絕非等閑,若是那麽輕易的就被人奪走,恐怕就是個笑話了!”


    師父點了點頭:“對於苗疆巫蠱我也了解過一二,巫蠱之中,以五毒為首,五毒之中,分別為蜘蛛、蠍子、蟾蜍、毒蛇、蜈蚣等,製作蠱的方法也甚是殘忍,將所選毒蟲禁錮在一種密封的容器之中,讓它們在其中相互殘殺,約莫十日左右,打開容器,僅僅剩餘最後一個,那便是蠱!”


    緊接著,師父又把自己所了解的巫蠱之道,大致的說了出來。蠱之種類據聽說的便至少有十一種之多,比如蛇蠱、金蠶蠱、篾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等等。當然蠱術之道,千奇百怪,哪裏是這十一種便能詳細概括的,但這十一種之中,又有幾種是較為普遍使用,而且非常陰毒特殊,如癲蠱,傳說癲蠱多以壯族使用普遍,其癲蠱的煉製方法便是把蛇埋土中,取菌以害人。


    還有疳蠱,疳蠱又謂之“放疳”、“放蜂”。據說,兩粵之地,多善此道。其方法乃是逢端午日,取蜈蚣和小蛇,螞蟻、蟬、蚯蚓、蚰蠱、頭發等研末為粉,置於房內或箱內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供奉久之,便成為毒藥了。更有泥鰍蠱、石頭蠱以及篾片蠱,此蠱乃是將竹片施以蠱藥後便成。


    《嶺南衛生方》雲:製蠱之法,是將百蟲置器密封之,使它們自相殘食,經年後,視其獨存的,便可為蠱害人。《驅蠱錄》中說:“隋書誌江南數郡往往畜蠱,而宜春偏甚。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種蟲,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餘一種存者留之,蛇則曰蛇蠱,虱則曰虱蠱,行以殺人。因入人腹內,食其五髒,死則其產移入蠱主之家,三年不殺他人,則畜者自鍾其弊,累世相傳不絕。”


    不過蠱術既能害人,也能救人,無論什麽術數秘法,都有正邪之辯。如何用,便是取決於使用者為人是善是惡了。


    枯木道人聞言,微微點頭,說道:“想不到楊道兄通徹玄門術法,並不是虛傳,不過這些僅僅是巫蠱之道,而楊道兄前往苗疆,還是要多加小心,切莫招惹麻煩上身才是。”


    師父點頭:“那是自然,我素來不喜歡惹是生非,無論置身何地,皆不例外,況且我們此次要一睹那苗疆秘寶的風采,本就是在涉險,萬萬是大意不得的。至少苗疆的風土人情,我還不甚了解,枯木道兄既然常年在湘西走動,自然多與苗疆多有來往,若是方便,可否再告知一些細節?”


    我連忙應承,也同樣說道:“是啊,我們畢竟是初來乍到,若是無意間衝撞了什麽忌諱,事先能有個支應,也好隨機應變才是。”


    枯木道人當即笑嗬嗬地捋了捋胡須,說道:“自然是方便,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怎能不盡力幫助楊道兄達成願望,不過苗疆地勢複雜,族群也是大有分別,說起來,還是要先從前麵說起,苗疆的存在可追溯到距今五六千年前的炎黃傳說時代。當時在黃河下遊和長江中下遊一帶出現了以蚩尤為首的九黎部落聯盟,而在甘陝黃土高原上形成了以炎帝神農氏和黃帝軒轅氏為首的另兩大部落。炎帝與黃帝沿黃河由西向東發展,先後與蚩尤在涿鹿一帶發生戰爭。蚩尤先打敗炎帝,“蚩尤乃逐帝,爭於涿鹿之阿,九隅無遺。”後來炎帝與黃帝聯合戰敗了蚩尤,古語有雲:軒轅之時,蚩尤最為暴,莫能伐,於是黃帝乃征師諸侯,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遂禽殺蚩尤。蚩尤死後,天下大亂,黃帝便畫了幅蚩尤的畫像威懾天下,天下這才安定下來。而蚩尤的九黎部落戰敗後大部分向南流徙,開始了苗族多苦多難的遷移史。之後苗疆便在湘西以及雲貴一帶紮根下來,時至今日,苗疆之中還廣泛流傳著蚩尤的傳說,他們始終信奉蚩尤為其始祖。”


    緊接著,枯木道人又說道,《蚩尤神話》記載,遠古時,苗族居住在黃河邊上,共“八十一”寨,他們的首領叫蚩尤,蚩尤為民除掉了危害苗民的“垂耳妖婆”,使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後來妖婆的三個妖娃請來了赤龍公和黃龍公複仇,蚩尤率領苗族人民英勇作戰,多次打敗赤龍和黃龍二公。赤龍、黃龍二公聯合起雷老五,水淹苗兵,擒殺了蚩尤,焚毀了“八十一寨”。剩下來的苗族子民被迫遠走他鄉。也就是現今的苗疆,說起來苗疆發展的悲壯史,與現如今的少與外界接觸,也多少有些關係。


    不過隨著後世的逐漸發展,也多有外族人融入其中,在苗疆,有兩種苗的說法,一種是生苗,一種是熟苗,所謂生苗,乃是住在大山裏麵,極少與外界接觸,甚至不會說漢話。而生苗之中,又分為五種苗,分別為紅、白、花、黑、青這五種,湘西這一帶的生苗大多為青苗,青苗的特色就是服裝為青色。雲南那邊多為白苗,而到了貴州一帶,則五種苗都有,熟苗中外族有五大姓氏融入進去,大致為吳、龍、石、麻、廖這五大姓氏,雖然這五大姓氏也算是苗族之人,但他們卻不是生苗,而是熟苗,他們的祖先起初與苗族人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也就變成了苗族人,熟苗通曉漢話和苗話。


    若是遇到熟苗,則簡單多了,但若是遇到生苗,是極難溝通的,也難免會不小心觸犯其忌諱,所以盡量規避即可。


    不過現在生苗的人數遠沒有熟苗的人數多,生苗幾乎都深居在山中,能夠遇到的,也大多是熟苗,但即便是熟苗,也是有著苗族人的信仰和生活習慣,畢竟他們祖先早已與苗族融合在一起,儼然就是苗族人。


    說起苗族人的信仰,大致分兩種,一種是自然崇拜,一種是祖先崇拜。


    所謂自然崇拜,乃是包括了天、地、日、月、星、山、石、海、湖、河、水、火、風、雨、雷、雪、雲、虹等天地萬物及自然變遷的現象等等。此信仰源於原始人類的信仰,原始人類認為這些天地之間存在現象表現出生命、意誌、情感、靈性和奇特能力,會對人的生存及命運產生各種影響,因此對之敬拜和求告,希望獲其消災降福和佑護。


    因對其崇拜對象的神靈化,而後世之人發展出更為抽象的自然神崇拜,形成天體之神、萬物之神、四季之神、氣象之神等千姿百態、各種各樣的自然神靈觀念和與之相關的眾多祭拜活動。


    另外一種祖先崇拜多受儒家的影響,祭拜祖先,以求祖先保佑子子孫孫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祖先崇拜多以熟苗為主。不過生苗和熟苗已漸漸難分辯清楚,所以祭祀的活動,也大同小異,而苗寨之中,每個寨子都有族長和祭祀做主,甚至有的地方祭祀的決策權力更大。


    因為祭祀是與天地萬物神靈溝通的人,他所說的話更有權威性,更能得到族人的信賴。


    師父聽到這裏,微微點頭:“如此說來,我們更為棘手的並非是隱藏在苗疆的那些蠱師,而是寨子內的大祭祀了!”


    “不錯!”枯木道人當即應承道:“你們若是想接近那神洞之中的秘寶,必須要過祭祀那一關,但祭祀一直住在神洞之中,若是要接近神洞,你們還要過寨子裏麵那些族人以及族長那些關卡,所以,你們這一趟前往苗疆,可以說是舉步維艱。說起來我與苗疆打交道也是不少的年頭了,但連我都無法前往那神洞窺視秘寶,你們就……”


    我想了想,無奈地說道:“我們就更加的難上加難了是吧?”


    枯木道人點頭,說道:“不過事在人為,那顯宗宗師穀譚就能直闖苗疆,你師父身為密宗宗師,自然也不會示弱,而且以茅山術之淩厲霸道,闖一闖苗疆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嗬嗬!”


    “唉!”師父聞言,搖頭輕歎:“也隻能是說一說事在人為這句話,盡力而為,最終如何,恐怕隻有天知道。二狗,我們明早動身前往苗疆。”


    枯木道人隨即又說道:“你們沿著沱江一路向上遊走,會遇到一座石橋,那座石橋在當地被稱之為‘苗漢分界橋’,過了那座橋,就是苗疆的範圍了,楊道兄,我就不陪你們前往,隻能在這裏祝你們一路順風,早成大事!”


    師父抱拳回禮,雙眼深深地看著枯木道人,許久,也沒有說一句話。不但師父知道,我也知道,此次來到湘西,我們真正的旅程才剛剛開始而已。


    次日清晨,石老頭送我們出門,並給我們帶了點幹糧。我四下裏看了一眼,好奇地問道:“枯木道長怎麽沒出來?”


    石老頭一擺手,打趣道:“那個老家夥,早在天沒亮就走了,他那個人是急性子,風風火火的,要不然也不會出現上次客戶被丟一事,嗬嗬,不用管他,你們走你們的。二狗,若是前途艱難,還想回來,我就在這義莊內,哪裏也不會去,別的沒有,熱湯熱飯咱還是有的。”


    看著石老頭一臉的慈祥和關切,我莫名的想起了爺爺……而石老頭孤身一人住在這裏,或許很難遇到這麽熱鬧溫馨的時候,此次分別,他畢竟不是道門中人,畢竟沒有那麽灑脫,還是有些難舍。我鼻子酸了酸,說道:“石爺爺,我如果還有機會來到這裏,一定會看望您的,您多保重身體!”


    “哎哎!”石老頭聽到我喊出石爺爺這個稱謂,眼眶微微有些紅潤,並連連點頭,目送我和師父離去。


    我和師父按照枯木道人的指引,一路沿沱江往上遊行進,先是一段好走些的路,漸漸的,兩邊出現了大山,路變得崎嶇難行,直到下午時分,我們方才看到那座石橋。一座略顯古樸的石橋,看到這座石橋,我急忙說道:“師父,過了這座石橋就是苗疆的地界了。”


    師父抬頭看了看天色,點頭說道:“山區多有霧障,且毒蟲甚多,我們要趕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歇腳的地方才行,二狗,我們快走吧。”


    聞言,我連忙應承一聲,並隨著師父過了石橋,前麵是一道陡峭的峽穀,而峽穀往裏麵走,乃是升騰著淡白色的霧氣,籠罩在上麵。按理說這個季節,山上的荒草已然逐漸枯黃衰敗,而苗疆內卻是一番鬱鬱蔥蔥的景象,綠色的植被,高大的樹木,讓人不免想到一個詞……深山老林!


    我和師父並沒打算要先找到苗寨借宿,而是想看看最近的地方有沒有什麽村落先歇歇腳,然後具體的了解一下此地的情況。


    “噌”的一聲怪響,陡然自不遠處的樹林子傳了出來,我心頭一緊,急忙向師父看去,顯然師父也聽到了,此刻正緊皺著眉頭看過去,但很快,師父低聲說道:“不要多管閑事,我們繼續向前走!”


    我詫異地又看了一眼,不明白師父說的是什麽意思,但也隻好跟隨師父繼續上路,隻是我心裏很想知道剛才那一道飛快的穿梭聲,究竟是什麽東西在樹林內。難道是野獸?還是什麽山魈之類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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