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薑公主果真有氣魄。”沐音勾唇淡淡一笑道:“既然公主應下了,那不妨商議一下接下來的比試內容?這裏是北楚,我自當是主隨客便,但凡略懂一二,自當是盡力而為。”


    這番話語說的可謂是七竅玲瓏,進退有度,在場之人自然也都聽得清楚其中的含義。


    隻見那南薑公主沉默了片刻,冷然的雙眸忽而劃過一道暗芒,繼而這才開口道:“既然沐小姐話已說到這份上,本宮自然也不好強人所難,北楚女子都以琴棋書畫為準,不妨就以這畫為筆試內容,切磋一番如何?”


    沐音聞言鳳眸閃過一絲嘲諷,不過卻是轉瞬即逝,再抬眸時,鳳眸已是清明一片:“對於這畫作雖然不甚精通,卻也略知一二,既然南薑公主提話,那我自然也沒有什麽異議。”


    閔懷良雖然對於兩人在喜宴上比試略有不滿,但是卻也知曉這根本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思量一番,心中早已清明一片,在兩人話落的同時,便吩咐下麵的人將那筆墨紙硯皆以準備妥當。


    那南薑公主淡淡的斜睨了一側的沐音一眼,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繼而神情傲然的走到了其中一張早已擺好的桌子旁,提筆不假思索的便開始揮灑自如,而沐音對上她的神情,唇角也是露出了一絲同樣的嘲諷的笑意,不過卻是轉瞬即逝,並沒有人察覺,走至那另一旁的桌子旁,看著淨白如雪的宣紙,唇角的笑意逐漸加深,果然還是不長進啊,她沒畫過畫,並不代表她不會畫,而僅僅是因為坐久了一件事,總會想要休息一番,不巧,她正是如此。


    蔥白如玉的五指輕輕的執起一旁的毛筆,抬眸淡淡的掃了眼四周,收回眸光的同時手中的筆卻已是動了!


    流暢的筆鋒,圓潤的線條,快速的動作,眨眼間的功夫,一副鮮活的畫麵赫然躍然紙上。


    半柱香的時辰已過,那南薑公主手下的畫作已然完成,待身旁的侍從將畫拿起之時,周圍立即想起了一陣陣的抽氣聲,這……這真是太像了,真是太美了……


    隻見躍然紙上的是一個容貌絕佳的女子,隻見她欣然而立側身眺望著遠方,即使隻有半張容顏,但是卻依舊掩藏不住其傾城的容顏以及冷傲的氣質,深秋落葉漂浮,清風蕭瑟猶如蝴蝶一般飄落在女子周身,飛舞旋轉,美得足矣讓人窒息,那一顰一笑似乎都帶著獨有的氣息,讓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此女子在場的人沒有一人不認識,因為那南薑公主所畫的正是她自己!唯一不同的卻是畫中的人看上去更為和善一些,但是那眉眼氣質簡直勾勒的一模一樣,讓人望而興歎。


    更何況是短短的半個時辰能畫到如此地步,已是實屬上乘。


    看到在場的人一個個的皆是露出一副癡迷震驚的神情,那南薑公主唇角的笑意卻是顯得有些不以為然了。


    “看來沐小姐也已經完成了。”淡淡的掃了一眼已然停筆的沐音:“看來沐小姐的畫作必定也十分的令人驚歎,既然是比試,那就不妨一同亮出來讓在場的眾位評判一番,也好分出個勝負來。”


    “既然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沐音勾唇一笑,早在身側侍候的人已然極有眼色的小心翼翼的將畫好的宣紙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看到眼前的畫作,南薑公主原本眉宇間誌在必得的笑意卻是生生的僵在了臉上,就連腳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怎麽會這樣?!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此時此刻。


    沒有整齊劃一的驚歎。


    沒有繽紛嘈雜的議論。


    沒有交頭接耳的稱讚。


    整個大堂鴉雀無聲,安靜的詭異,仿佛在這一刻所有的聲音都已然不複存在,所有的人全都目光怔然的看著眼前的畫作。


    天哪!他們看到了什麽?!


    這……這簡直就是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出現在眼前了啊,瞧,那神態,那模樣,那動作,簡直就是堪稱完美中的完美啊!


    隻怕是能工巧匠也做不出這樣的一副場景出來吧。


    隻見那映入眼簾瑩白如雪的宣紙上此刻赫然繪製出了一副場景,一副方才出現的場景,交頭接耳的,側首低喃的,低頭飲酒的……每一個人的神態動作都如此清晰直觀的出現在了眼前,好似時間定格在了那一瞬間,每個人看著出現在畫中的自己都像是在看銅鏡中的自己一般,如此的讓人心驚卻又讓人驚歎。


    良久,人群中才逐漸響起悉悉索索的交談聲。


    “原來……原來我方才麵上的神情是這樣的……”


    “你終於知道你喝醉了是什麽模樣了……”


    “我剛才擄袖口了麽?為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


    “為什麽我那一瞬間的表情是這樣的……能不能重來一次……”


    “嘿!看趙小姐的眼神,她是不是在看我?是不是?!”


    “怎麽辦?我剛才為什麽要低頭?!我為什麽要跟你說話……”


    ……


    你一言我一語,聲音漸漸多了起來,有抱怨,有興奮,有後悔,每個人麵上都洋溢著不同的神情,不過眼神卻是都飽含了一種情愫,那就是——震驚以及崇拜!


    試想,有誰能夠在短短的半柱香的時辰內將幾十號人一瞬間的神態分毫不差的畫出來?更何況這幾十人中有認識的,更多的卻是陌生的,僅有的那一眼恐怕就是落筆之時的那一眼吧,這得需要多麽強大的記憶力和繪畫功底才能做到這一幕?!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用評判,不用言語,此局卻是勝負已分,高下立見!


    南侯府大小姐完勝!


    “沐小姐當真是好才華!”祁景煥若有所思的盯著站在那裏神態自作仿若一切盡在掌握的沐音,淡淡的開口稱讚道。


    “過譽了。”沐音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卻是將目光轉向了那麵色早已鐵青的南薑公主:“既然鑒賞完畢,接下來就該讓在座的各位評判一番輸贏了,南薑公主意下如何?”


    評判?!這無疑是自打臉麵!


    “不必了!”南薑公主鐵青著臉狠狠咬牙道:“本宮輸了。”


    沐音無視於她咬牙切齒的神情,神態自若的挑唇一笑道:“我記得方才是有賭約的。”


    “你想怎樣?!”南薑公主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沐音笑容清淺:“既然賭約在身,輸了自當遵守約定,不是麽?”


    遵守約定?!在場的眾人再次被震驚的心神一顫!這……這方才的賭約可是賭命!可是賭命啊!這要是遵守約定,那豈非是要……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全部看向了站在那裏的南薑公主的身上,有同情,有惋惜,有震驚……


    就連祁景煥也不由得掃了眼站在一側的南薑公主的身影,不過眸中更多的卻是興味,嗬!當真是有意思,他倒是想要瞧瞧這南侯府的大小姐接下來會怎麽做?!陰冷的眸光急不可見的劃過了一道嗜血的光芒。


    在場唯一沒有動作的便是那坐在一側一直沒有言語的祁瑾熠了,隻見其隻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那一抹水藍色的身影,眸光溫柔似水,笑容柔和寵溺,全然沒有半分震驚亦或是其他的神情。


    南薑公主本就鐵青的臉色在這一刻卻是變得沉鬱的仿若墨染,好!好得很!千算萬算隻怪自己沒有算到這一步!今日之恥來日必定十倍百倍的奉還!她定要她身敗名裂!


    就在眾人震驚的當下,隻聽那青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南薑公主來到北楚始終是客,但是既然賭約已立,若不執行,難免讓人詬病。”稍頓了一下又道:“代罪受罰不知道南薑公主可曾聽說過?”


    南薑公主神色一暗,代罪受罰她自然是知曉的,算準了她不敢當真拿自己如何,但是卻萬萬沒想到她竟是打的這個算盤!好!當真是好算計!


    嗬!這個恥辱她記下了!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隻見那南薑公主刷的一聲不知從哪掏出一柄匕首,手腕翻轉,手起刀落。


    “噗嗤——”一聲,鮮血肆意!


    刹那間,驚叫連連!


    隻見那原本侍立在其身側的那跟隨而來的侍女此刻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嫩白潔淨的脖頸赫然多了一條長長的血痕,此刻正源源不斷的流出汩汩鮮紅奪目的血液……


    刺目的鮮血幾欲染紅了原本衣衫的顏色,耀眼卻心驚。


    南薑公主神色淡然的執起手帕將匕首上鮮紅的血液擦拭幹淨,而後從容不迫的將其重新裝入鞘中,這才抬眸冷冷的看向神色始終未變的沐音:“不知沐小姐可還滿意?”


    “南薑公主果真信守諾言!”沐音淡淡一笑,竟是看也未看那倒在地上的身影從容不迫的抬步走至了自己的位置,顯然不再多言的模樣。


    閔懷良額間的冷汗滴落,此刻哪裏還有不明白代罪受罰的意思?!本事好端端的喜宴,卻無端的變成了凶殺現場!最嚴重的卻是此事他還當真不好開口說些什麽!


    南薑公主殺死自己的婢女有什麽可說的?!畢竟不是北楚之人不是麽?!


    ------題外話------


    昨天閨蜜生日,沒有來得及更新,抱歉~接下來繼續爽爽的虐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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