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祝家不喜祝深頂上這種虛名,發動權勢,把當日發行的所有能買到的報紙都買了回去,卻仍免不了幾張漏網之魚。大家好奇心一犯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那一段時間,大家都以搞到八月八日發行的灩報為榮。這在無形之中卻把祝深的名頭越叫越響了。此後近十年,再評的美人誰都記不住,大家獨獨隻記住一個祝深。再一瞥底下的評論,還祝福的偏多。祝深手指一劃,就退出了界麵,隻覺兩人也算是合作默契,能給自家長輩們一個交代了。路上有些堵,每次不得不停下時,司機總免不了咒罵一兩聲,說灩城真是越來越堵了雲雲。祝深倒是很新奇地打量著窗外的高樓大廈,暗暗分辨這與七年前有何分別。他不過隻是闊別這城市七年,卻覺得好像一切都已經更迭了模樣。許久過後,出租車終於停在了出塵的門外,祝深推開車門走了下來。門童們麵麵相覷。在這裏待久了,豪車見了不少,倒是很少見搭出租車的來。可祝深實在長得太好,很難讓人忽略,幾乎是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誰了。“祝少好。”站得筆直的門童齊聲道。祝深一怔,繼而朝一笑:“你們好啊。”廳中皮質沙發上坐著的李經夏早已等候多時,見祝深走進來,迫不及待上去接他,用輕輕撞了撞他的肩膀,嘴上抱怨:“你可來得太晚了吧。”祝深聳肩:“住太遠了。”李經夏慣來見微知著,不過三四個字便能猜著前因後果,一聽祝深這麽說,頓時眉一挑,八卦心思起來了:“都傳鍾衡在垂望山花巨資置了一處房產金屋藏嬌,真是給你住的?”祝深給了他一肘:“你怎麽還是這麽八卦?什麽時候打算把灩報買下來?”這人從高中時代起就是校報的主筆,還新設了一個專欄叫做“風雲看今朝”,是用來給學生匿名投稿的。裏麵的主角都是本校風雲人物,也算是學生時代的八卦專欄了,深受學生好評。校領導多次裁撤該專欄,都因學生反抗太過激烈才不得不就此作罷。李經夏領他走廳穿廊,打趣說道:“行啊,等我買下灩報來了,年年捧你當美人。”祝深瞪他一眼,再沒搭話。……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知道什麽針該往你哪處紮。但其實祝深在國內呆的時間不算太長,他八歲以後就隨油畫大師moeen cakmak 在l國學畫了,直至十五歲才回國。後來他在國內隻讀完了高中,就又出國辦畫展去了,幾乎就再沒回過國。兩人一邊聊著近況,一邊走,還沒等走到包廂,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推開門,隻見酈蘿站在茶幾上醉醺醺地唱歌,身後圍著的兩個發小,誰也降不住她。阿魯一見祝深和李經夏來了,像是見著了救星,指著酈蘿道:“蘿莉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來就噸噸噸往嘴裏灌酒,然後把自己喝成這副狗樣了。”“什麽叫做‘狗樣’,不會說話別說。”一邊的池見踢了阿魯一腳。祝深走了過去,酈蘿像是認出了他似的,忽然哭了起來,十分傷心地問:“你為什麽才來呀?”“堵車。”祝深笑著走了過去,站在了她的跟前:“你怎麽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了?”酈蘿蹲了下來,繼續大哭著問他:“你為什麽才來呀?”祝深眼睛往身後的幾人麵前一掃,眼帶問詢,可他們都麵麵相覷。池見把酈蘿從茶幾上抱了下來,耐心哄:“不哭,祝深這不是來了麽?”阿魯瞠目結舌:“就為祝深遲到她喝成這樣?”池見皺眉:“你不懂別亂說。”“我不懂你就不能跟我說麽?”李經夏人精,倒是看出來了點什麽,佯裝責怪道:“祝深真是不夠意思,一言不合出了國,又一言不合結了婚,今兒還一言不合遲了到,看你不喝點酒表示表示是說不過去了。”祝深點頭,大方地自罰了三杯,大家才笑笑鬧鬧地放過了他。酈蘿這回倒是不哭也不鬧了,乖乖地坐在了祝深的邊上,抱著抱枕開始睡覺。可這酒也不知道是什麽酒,入口不覺得烈,可後勁大得很,不一會兒,祝深的思緒就開始混沌了起來。發小許久都沒有聚了,一下就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後來的話題兜兜轉轉的又回到了祝深結婚上。阿魯還是難以置信道:“你居然會和鍾家的那個私生子結婚?”祝深微微覺得有些刺耳,抬眼望去,李經夏輕輕捅了阿魯一下,阿魯自知失言,低下了頭,可表情卻像是在替祝深不值。他們這些豪門正牌的公子哥兒們向來是看不起私生子的,大約是觸犯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又聯想到祝深從前還被他的私生子弟弟薑遺陰過一把,心中更加不悅了。李經夏往阿魯嘴裏塞了片水果,試圖堵住他的嘴,哪知阿魯嚼了兩口咽下去,仍為祝深不平:“那小子看起來陰陰的,誰知道藏了什麽壞水,之前他還和薄梁打過一架,薄梁肋骨都被他打斷了!”祝深一怔,剛要再問,卻聽阿魯十分惋惜道:“薄梁居然真和薑遺結婚了,要是沒有薑遺,和你結婚的人就該是——”“阿魯。”祝深沒帶表情地叫他的名字,像是一陣冷風,兜頭把他給吹得清醒了些。聽到這裏,連醉醺醺的酈蘿都睜開了眼,小心翼翼地看著祝深。阿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他從來就是這樣,心直口快,又魯莽隨性,從小到大都沒變過。可今天,他實在是說錯話了,提了不該提的名字,撼了祝深心頭上的刺。阿魯想要補救,努了努嘴,絞著手指,卻更怕錯上加錯。場麵一時尷尬起來了,祝深久久不語,池見扣緊了酈蘿的肩,李經夏的眸子滴溜溜地轉,一拍桌:“難得咱們聚在一起了,都別聊別人了。來來,咱們幾個幹一個。”於是大家舉起了酒杯,各懷心思地喝了起來。數祝深喝得最多,一杯接著一杯,各種酒混在了一起,酒精漸漸地麻痹了他的意識,他很快就喝得大醉了。喝醉的祝深,麵色微微酡紅,頭發稍稍淩亂,眼睛眨得極其緩慢,沒有聚焦到實處,整個人陷在沙發裏,有一種無可言說的頹廢的美感。祝深剛要再開一瓶酒,就被李經夏摁住了:“行了,別喝了,你這新婚買醉,回家可怎麽說啊?”祝深微微皺眉,十分費解:“回家?”“你不是住鍾衡那嗎?怎麽把家都忘了?”祝深眉頭皺得更深:“鍾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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