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緒倒是覺得奇怪,之前聽小顏說祝深遺了個重要的行李箱, 當中有個不得了的盒子,還以為是她在誑人。直到親眼見到祝深的沮喪神情, 才知道並非是小顏誑人。而是有的人啊,真的在意了。“誰送的啊?”吳緒笑著問他。祝深沒好氣地給他一肘子:“沒看到就別廢話。”“誰說我沒看到的?”吳緒挑眉。祝深怔住, 抬頭看向他:“你……看到了?”語氣的緊張是前所未有過的。吳緒說:“當年從灩城寄來的東西我都放在你公寓,堆不下的我都放進白屋的倉庫了。你住公寓這麽久,都沒有看見那隻箱子,興許在白屋的倉庫也不一定——就是不知道裏麵有沒有你要的箱子。”祝深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吳緒見他這樣,不禁問:“真是很重要的東西嗎?”祝深嘴上含笑,也不答,徑直走去摁下了住院部的電梯準備接moeen出院了。“哎!你等等我啊!”吳緒無奈地搖了搖頭。莉茲不放心moeen,在moeen家為他請了個保姆。許是知道之前住院嚇壞了兩個學生,這一次,固執的老頭竟出乎意料地沒有反對。到了moeen家,保姆已準備好了午餐等待多時了。竟是難得的中餐。moeen眼睛都看直了。保姆菲娜說:“我的丈夫是華人,所以我會做一點中餐。”莉茲問moeen:“你覺得怎麽樣?”moeen笑了,滿心歡喜地走去餐桌邊喝粥。莉茲與祝深對望一眼,祝深悄悄地比出一個大拇指,還是師姐有辦法。誰不知道l國油畫大師moeen酷愛中國美食呢。用完了飯,moeen將祝深叫到了畫室裏。莉茲忍不住叮囑,要moeen剛出院別太操勞。moeen便像個乖小孩似的和莉茲保證:“不畫畫,隻是聊聊。”莉茲這才放兩人去畫室。moeen這趟住院,可把莉茲嚇壞了。她無父無母,自小跟著moeen畫畫,隻得moeen這一個親人,生怕他有個什麽閃失。從前是moeen顧她,又當老師又當爹媽,現在看來,倒是她操著一顆老媽心了。祝深與莉茲不同,他和moeen的關係更像朋友。moeen像是一個智慧的長者,看得遠,活得通透,每當祝深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moeen總會為他指點迷津。麵對麵坐在畫室裏,moeen從抽屜裏拿出一疊影印的紙張,竟是祝深的畫。都是moeen問吳緒要來的。他一張一張地點評著,最後對祝深說有進步。祝深意外地看向moeen:“已經很久沒有人說我有進步了。”“你的瓶頸期太長了。”moeen深藍的眼睛眨了眨,對祝深說:“你現在不該再比較技巧了。你現在已經學會如何把心沉下來,去感受那些你從前沒有感受過的情感。”祝深凝望著moeen,低下了頭。moeen抬起了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祝深的腦袋,對他說道:“你是我見過的最隨性的畫家,你的筆觸像是世上最純真的孩子,任何一筆流淌的感情都不會被技巧所掩蓋。我看得出,最近的你似乎過得很快樂,對嗎?”有誰的模樣從祝深的眼前一閃而過,祝深欲蓋彌彰地將身子往後靠,翹起了長腿,佯作輕鬆地對moeen說:“如果你能健健康康的,我會更快樂。”moeen笑了,敏銳地抓出了關鍵字:“更快樂。”說明他現在的確是快樂的。祝深一怔。他剛才說的是更快樂麽?好像是。祝深站了起來,臉頰發燙,隱有些惱羞成怒了,moeen忙對外麵喊:“噢!深!我可是個病人!”很快便傳來莉茲敲門的聲音:“moeen、深,你們在幹什麽?”moeen一笑。祝深把門打開,攤了攤手,以示無辜。moeen也聳了聳肩,表示不知情。莉茲看看祝深,又看看moeen,終是笑出了聲:“你們啊……”三人都笑了起來,眼中隱隱泛著淚花。moeen輕輕地對祝深說:“要永遠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