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過來了?”祝深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坐。”“順路過來,遞張請柬。”薄梁遞出了一張請柬,淡淡地道。祝深這才想起,薄氏的公司也在這附近。“什麽請柬?”祝深接了過來,隨意一瞥:“鍾阿姨的生日宴?”薄梁點點頭,坐下了:“下周日,沒多大排場,隻宴些親朋,她希望你能去。”祝深拿著請柬,沒有說話。這是薄梁母親鍾芸的生日宴。鍾芸與鍾衡沾著親帶著故,說來還是他的姑姑,不管外麵如何說她勢力刻薄,可她一直對他們如意山的這幫小輩很好。但很可惜的是,兩家在七年前自薄梁和薑遺遠赴a國後,便撕破了臉皮,老死不相往來了。鍾芸恨祝家私生的兒子拐走了她的寶貝兒子,曾在傅雲織的葬禮上大鬧了一場,當著人來人往一通指責,說是祝家毀了薄梁。很長一段時間,兩家淪為灩城茶餘飯後的話題。那個時候,誰都不知道兩人究竟去了哪裏,仿佛平白就在人間蒸發了一般。也是後來,祝深才知道,能織出那麽大的一張網的,為他們鋪好遠走高飛路的,甚至連傅雲織自殺都算計在內的,隻有可能是傅雲織本人。是傅雲織幫助他們離開的,並用自己的關係庇護他們不被灩城找到整整三年。她仿佛在通過他們,實現自己從前未完成的心願一樣。也正是通過他們,狠狠地甩了如意山一耳光,沉重地打擊到了每個人。而如今,薄梁在眾人眼中迷途知返,薄家便又起了與祝家重修舊好的心思了。然而祝老爺子一向執拗,是實打實地恨薄梁和薑遺。隻怕齊蘭的約,祝深不好去赴。許是看出了祝深的猶豫,薄梁輕聲說:“太難為你了,做這些事情。”薄梁從來不喜歡強人所難,他低聲道:“我會自己想辦法。”祝深緊盯著他,自然知道他不是說的生日宴這事,一時眉間染上了些憂思,又問:“你在灩城還剩幾件事情沒辦?”薄梁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你怎麽知……”“少裝,我不信你會在灩城呆一輩子。”祝深打斷他。薄梁低下了頭,苦笑了一下,“他希望我在灩城呆一輩子。”“那麽你呢?你希望麽?”薄梁起身,沒有回答。祝深也覺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眉間憂思不散,這人這樣下去總歸不是個事。他目送著薄梁走到了門口,卻見後者頓了頓,回過頭對他說:“他的願望,就是我的希望。”祝深半晌說不出話來,便看著薄梁的背影從他眼前消失。祝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眉間像有化不開的濃愁,低下頭,他握緊了手中的那張請柬。心底突然生出一種不切實際的猜測,卻又很快被他摁熄在了心中。怎麽可能呢。薄梁剛走到大門,正碰上過來接人的鍾衡。一個在門裏,一個在門外。隻隔著一扇玻璃門。門是自動感應的,感應到有人,從兩邊徐徐地拉開了。可兩個人卻仍僵在原地,誰都沒有動。仿佛有一道隱形的門橫亙在了他們的中間。是薄梁先朝鍾衡點了一下頭,走出了那扇門,說道:“說來,我回來以後,看見過你很多次,可從來都沒有機會和你好好聊一次。”鍾衡沉聲問:“聊什麽?”“薑遺。”薄梁看著鍾衡,眼神有些空,低聲說:“謝謝你。”“不必。”鍾衡走了兩步,擦肩而過時他道:“不是為了幫你。”“嗯。”薄梁站在了原地,語氣低平地應了一聲。他知道的,鍾衡做什麽事,隻可能是為了祝深。真好。這樣。他們四個,總還是有人能長久廝守的。鍾衡走了兩步,眉心突然蹙了下,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薄梁的背影。他比記憶中瘦了,明明是盛夏時節,卻莫名的,看上去蕭瑟又冷清。鍾衡沉著聲音對他說:“節哀。”“嗯。”薄梁淡淡地應了聲,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外。都對他說節哀,卻沒有人告訴他哀該怎麽節。鍾衡進到畫室的時候,祝深剛要出去。坐在一旁的阿包便背著書包走到了他們身旁。“來接我們?”祝深自然地挽上了鍾衡的手,另一隻手牽著小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