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好困,秦遠,我要睡一會兒。”胡小仙靠在秦遠懷中,神色萎靡,困頓不堪,眼皮在不斷打架,看得出來她在努力保持清醒,但心有餘卻力不足。


    妖丹的創傷致使她的身體也遭受牽連,生機快速流逝,髒腑器官衰竭,鮮活的心髒如同腐朽老人般,垂垂老矣,一波慢過一波的緩緩跳動。


    如花的燦爛生命,隨時都會無力凋零。


    秦遠在盤山公路上快速奔跑,遠超車輛的快速行駛,哪怕有人見到之後不斷驚呼,他也不在乎,此時此刻,已經顧不得修行界中的那些律令。


    追風金鼠趴在秦遠肩頭,不敢發出丁點聲響,它生怕這個全身靈力激蕩的家夥將憤怒發泄到它身上,同時它對那隻垂垂將死的小狐妖也是心有戚戚焉,本是妖類,眼睜睜看著她走向生命終點,追風金鼠心中湧出一股悲涼。


    “小仙,不要睡,白肖薇是怎麽回事兒,為何會有兩個她?還有那黑子白子,一體兩麵,感覺相通是什麽?跟我說說。”


    秦遠一邊奔跑,一邊與其對話,搜腸刮肚的吸引著她的注意力。若是任由她睡去,極有可能會再也醒不來。


    “哦,白姐姐很可憐啊。”


    胡小仙歎了一口氣,勉強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秦遠那明明著急卻故作鎮定,布滿汗水的麵頰。他背著太陽而行,發梢與麵頰邊緣七彩光芒閃爍,朦朦朧朧,胡小仙已經無力判斷那是真實還是恍惚的幻覺,但即便是幻覺,又能如何呢?


    她覺得命運還是垂憐她的,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能看見這般風采的秦遠,她死而無憾。


    秦遠也看到了胡小仙眼中迸發的異樣神采,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回光返照!


    “白肖薇怎麽可憐的?仔細說說,以後咱們再遇到她們的時候,能夠提前有些準備,說不定還能幫她一個大忙呢,讓她做你的一年的廚娘,各種美味佳肴,做不出來就拿鞭子抽她。”


    秦遠不想放棄,一直在問著胡小仙各種問題,也試圖在描繪日後她康複之後的畫麵,激發她的求生本能,讓她也不要那麽容易放棄。


    “嗯,她用了‘斬魂’,將自己的魂魄斬為兩半,一陰一陽,一邪一正,借用寶藥,重塑肉身……”


    胡小仙努力的睜開眼睛,她能感覺到秦遠的苦心,也期盼著活下來,但她體內的狀況實在太糟糕了,糟糕到意誌難以抗衡。


    她全身冰冷,心髒的跳動一拍接一拍的慢下去,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冰冷襲上她的身體,流進她的心底,她盡力將臉頰貼在秦遠胸口,尋求那一絲魂牽夢繞的溫暖依靠。


    “秦遠,我好困,讓我睡一會兒吧,就睡一小會兒,一小會兒後你再叫我好不好……”,胡小仙困頓不堪,眼皮不受控製,漸漸閉上,慘白如紙的瓷娃娃般的麵頰上笑容餘味,甜蜜而又幸福。


    “小仙,不要睡,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要到了,葛家村就在前麵,你馬上就能見到邵老師了,他比大羅神仙還大羅神仙,一定能把你治好。”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我明天就帶你去青丘山,打爛他們的山門,找出你的滅門仇人,給他們應得的下場……”


    ……


    無論秦遠再怎麽呼喊,胡小仙也聽不到隻言片語,她已經沉沉進入夢鄉,一動不動,唯有那孱弱到極點的心跳還在支撐著她殘破的生命。


    “吱吱。”


    追風金鼠也在大叫,它跳到胡小仙身上,小爪子不停在她咯吱窩撓啊撓,希望將其喚醒。


    無論是秦遠還是追風金鼠的努力,都無濟於事,胡小仙沒有一丁點醒來的跡象。


    秦遠風一般疾馳,掠過茁壯成長的花生地,走過青綠搖擺的玉米田,沿著鄉間小路,快速來到葛家村最後麵的一處綠樹成蔭,流水環繞,門前花枝招展的老宅前。


    沒等他抬腳,大門自動開啟,邵連山弓背彎腰,拿著一把小鋤頭,正在悉心為一株足有半人高,油亮墨綠,開放紫紅色花朵的仙人掌鬆土。


    “把她放進屋中。”邵連山背對著秦遠,頭也不抬,但卻對所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自從胡小仙以小狐狸的身份進入華大校門之時,邵連山便對其傷勢知道的一清二楚,到了如今,終於還是免不了走到這一步。


    秦遠應了一聲,按照邵連山的指示,將胡小仙放在了堂屋的床上。


    邵連山不急不忙,放下花鋤,采下一枝仙人掌花朵,背著雙手,緩步走了進來。秦遠著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很想直接把他扛到胡小仙身邊,也好能快一點。


    他那悠閑的步子,跟秦遠此時的心情實在不搭。


    邵連山走到床前,隨意掃了一眼,便說道:“妖丹破裂,正在解體,生機將盡,一隻腳已經邁進了鬼門關。”


    “邵老師,您就別說這麽多了,快點救救她吧,再晚就來不及了。”秦遠一腦門子的汗水。


    邵連山瞥了秦遠一眼,譏笑道:“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什麽去了!”


    秦遠:“……”


    看到秦遠那著急到火冒三丈的樣子,邵連山搖了搖頭,笑笑道:“凡事都要沉得住氣,你這般心急,難道就能把她急回來?”


    “哎呦,我的邵老師誒,回頭您要打要罵都成,能不能先救人啊,她都,她都快不行了。”秦遠差點就要動手,把邵連山的胡子給揪光。


    邵連山搖了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但也沒有跟秦遠繼續掰扯,走到胡小仙麵前,將那株紫紅色仙人掌花朵放在她臉頰一側,掐了一個訣印,仙人掌花緩緩飛起,騰地燃起一團明黃色火焰,在火焰的燃燒之下,仙人掌花漸漸化成拇指大小的球體,沸騰顫動,流光溢彩。


    頃刻之間,一股沁人心脾的異象,在這小房子中逸散開來。


    明黃色火焰繼續燃燒,那液體小球不斷被煉化,從與花朵相同的紫紅色變成水晶一般完全的透明之色,直到最後僅有小指肚大小。


    邵連山手指一揮,液體小球倏然鑽進胡小仙嘴巴,進入其肚腹之中。


    氣息近乎終止的胡小仙,在吞下那通明液球之後,緊接著便有了變化,好看的眉頭皺起,呼吸變得粗重,慘白的麵頰漸漸浮現紅暈,一雙小手也緊握起來,像是在忍受著痛楚。


    秦遠不驚反喜,能夠讓胡小仙起死回生,這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


    又過了片刻,藥效全部被吸收,胡小仙緊皺的眉頭鬆開,急促的呼吸趨於平緩,秦遠能夠聽到,她那不久之前已經無力跳動的心髒,像是吃了一記大補藥般,再次有力的跳動起來。


    “出去說話。”


    邵連山妙手回春,將胡小仙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但卻像做了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擺擺手,招呼秦遠往院子外麵走去。


    秦遠大喜過望,苦大仇深的臉上笑得陽光燦爛,來到那種滿花草的院子,賤兮兮道:“邵老師,您這才叫學識淵博,肚子裏的東西浩瀚如辰,不僅是教育界泰山,桃李滿天下,考古界大牛,修行界巨擘,在杏林界也當得上妙手回春,一枝獨秀。”


    邵連山回頭看了秦遠一眼,道:“你這拙劣的馬屁功夫,我可教不出來!”


    秦遠賤笑更加燦爛,道:“老師批評的是,本事不到家,給您丟人了。以後一定跟邵老師好好學習,爭取練到爐火純青。”


    “臭小子!不是剛才那瞪眼睛的時候了!”


    邵連山沒好氣的笑罵一句,背負雙手,微微駝背,緩緩走到院子中一株巨大柿子樹下,那裏有兩張竹椅,一張小圓桌,桌上還擺放一尊有些年頭的紫砂壺以及兩隻茶盞。


    他坐在一張椅子上,將兩杯茶盞倒滿,推給秦遠一杯,自己拿起一杯,細細品嚐,秦遠跑了一路,早就口幹舌燥,也不客氣,在邵老師家裏他也從來都不客氣,端起茶杯,就要一口悶下。


    “你要是想撐死,就一口喝下去!”


    秦遠一愣,下意識道:“水還能撐死人?”


    邵連山冷笑一聲,不再言語,秦遠經常會見到他這番神情,好言相勸不聽,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意願行事,隻是到時別怪老師沒有提醒你。


    秦遠不敢造次,輕輕抿了一小口茶水,茶水中混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苦澀之中有甘冽,還有一股他從未經曆過的藥香味。


    茶水一入腹中,他便覺得小腹之中陡然升起一團火焰,那就像是他第一次喝烈酒時的感覺,頭腦也瞬間變得昏昏沉沉。


    這茶水中的靈力太充沛了,一小杯茶水,不下於五枚地靈丹!


    秦遠漲紅了臉,趕緊打坐煉化,良久之後才算將那股靈力控製住,反觀邵連山,卻那麽小口輕抿,優哉遊哉,不見絲毫不適。


    “說說那隻小狐狸吧。”邵連山飲盡一杯茶後說道:“傷勢我暫時幫著控製住了,但治標不治本,妖丹破裂成這般境地,不是一兩株藥材能夠治好的,我這裏東西不夠,剩下的藥物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邵連山指了指不遠不遠處那棵巨大仙人掌,秦遠順勢看去,不由一愣。那仙人掌不僅少了一支花朵,油亮墨綠的表皮也竟是猥瑣褶皺,仿佛瞬間脫水蒼老。


    ps:今天睡過頭了,馬丹,中午就不能休息,鬧鍾都叫不醒,一旦睡下就是天黑。晚上還有一章,肯定會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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