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巴娜娜接下巴驕小吃店的主廚工作。巴驕則是卸下廚師的身分,和廖大期一起做「接待」的工作。


    當廖大期得知巴驕因為味覺退化無法繼續主廚的工作時,他終於明白為何巴驕煮的食物會這麽難吃了。


    「巴老爹,這麽說來,這家店即將結束營業囉?那我……」


    廖大期怎麽也沒料到「計畫」進行得這麽順利,才幾天的時間,巴老爹就決定放棄這家小吃店了。


    「哎呀!大期,別緊張,有我巴老爹在,這家店怎麽可能結束營業呢?所以,你就放心的繼續在這裏打工吧。」


    巴驕一臉的信誓旦旦,根本忘了自己幾天前才興起想放棄的念頭。


    聽了巴驕的話,廖大期有點失望,也有點疑惑。


    「那……誰來掌廚啊?」


    他實在很難想像以巴驕那樣的「洗碗水」湯麵可以讓這家店繼續支撐下去。


    「嗬嗬嗬……你絕猜不到的。」巴驕看著廖大期,笑得極為神秘。


    「難不成是……」廖大期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難道是我?巴老爹,說到吃,我在行。可是說到烹飪,我可是一竅不通啊。不行啦!你怎麽可以把這麽重大的任務交給我?」


    巴驕見廖大期一臉的窮緊張,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嗬嗬嗬!當然不是你啦。主廚人選另有其人。」


    「巴老爹你這麽快就應徵到新的廚師啦?」


    「也不是啦。新的廚師是……」


    巴驕正要公布答案時,巴娜娜已經從房間走出來。「爸,圍裙呢?」


    「掛在廚房架子上呢。」巴驕朝巴娜娜喊著。


    看到巴娜娜,廖大期好像懂了。他再看著巴驕,以眼神詢問:是巴娜娜嗎?


    巴驕笑著點了點頭。「是啊!從今天開始,我家丫頭暫時接替我的工作;你和我,則一起負責「跑堂』。」


    「她?當主廚?」


    「你可別小看娜娜!她呀,從小就愛在廚房裏黏著我,跟著我學了不少烹飪的秘技。這丫頭很有天分,很多事情一點就通。你別看她平常一副迷糊的樣子,她隻要一些簡單的材料,就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出一大桌的菜呢!」


    「是嗎?真是讓人難以相信。」


    廖大期瞅著廚房裏的動靜,此時巴娜娜開始下廚前的準備工作,她那有模有樣的架勢,仿佛真的是什麽超級廚師似的,廖大期一時看傻了眼。


    正當廖大期想對巴娜娜「重新評估」的時候,突然巴娜娜不知踩到了什麽東西,腳底一滑,整個人撲向擺滿餐具的櫥櫃。緊接著廚房裏一陣乒乒乓乓、鏗鏗鏘鏘,仿佛一陣天搖地動後,廚房裏的鍋碗瓢盆落了滿地。


    「哎唷!」巴娜娜呻吟著。


    「娜娜!」巴驕立刻奔進廚房察看。廖大期也緊跟在後。


    進了廚房一看,隻見巴娜娜勉強從一堆鍋碗瓢盆裏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又站不起來,她揉著跌疼了的膝蓋。「好痛喔!」


    巴驕和廖大期伸手想扶起巴娜娜,巴娜娜卻甩開廖大期的手。「走開!誰要你扶。」


    廖大期撇了撇嘴。


    「娜娜,大期他也是好心想幫你的忙。」巴驕扶起巴娜娜。


    「誰稀罕!」巴娜娜像隻尊貴的孔雀。


    「哼!」廖大期不甘示弱,也擺起臉色給她看。


    「你們倆就別再鬥氣啦!丫頭,有沒有怎樣啊?啊!你的膝蓋受傷了。」巴驕緊張兮兮的看著巴娜娜的傷口。


    巴娜娜低頭一看,膝蓋不知什麽時候滲出了血絲。


    「別動!爸去拿藥來。」巴驕說完,轉身朝裏邊走去,留下巴娜娜和廖大期「大眼瞪小眼」。


    廖大期看著一身狼狽的巴娜娜,很難將「天才廚師」和巴娜娜聯想在一起。


    她會是一個好廚師?那麽,他廖大期也可以是五星級飯店的「廚房掌門人」啦。廖大期想到這裏,不禁微微一笑。


    不巧,這嘲笑的樣子竟給巴娜娜看見了。


    「你笑什麽?真是沒同情心的家夥!」巴娜娜瞅了廖大期一眼。


    「我哪是在笑你跌倒?我是在想,真正的廚師都是像你這樣的嗎?」


    「我又怎麽了?」


    「廚師不都該是一板一眼、有條有理的嗎?怎麽你……」


    「我,我怎樣?我隻不過是不喜歡做家事罷了,可是烹飪除外。」巴娜娜甩了甩頭。


    「我看你不是不喜歡做家事,而是根本沒做家事的天分吧!」廖大期說。


    「你……」


    「你看你,還沒開始呢,就把廚房搞得天翻地覆;如果讓你在這裏再待久一點,難保這廚房不會被你燒光。我實在不懂,為什麽巴老爹要將主廚的工作交給你?!」


    「喂!你……」


    巴娜娜眼看就要發火,剛好巴驕拿著急救箱過來。


    「女兒呀,又怎麽啦?」


    「爸!你管管這個楞小子啦!」巴娜娜氣急敗壞的說。


    「大期?他怎麽啦?」巴驕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巴娜娜看了看一旁的廖大期,他擺明一副「不幹我事」的無辜模樣,讓巴娜娜看了心裏就有氣。


    廖大期,你這個大爛人!巴娜娜對他怒目而視。


    「你想做什麽?難不成要把我給吃了?」廖大期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算了!『好女不跟男鬥』,本姑娘懶得理你。」


    是的,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不!不出三個月,這仇要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哼!」巴娜娜鼻子一哼,算是為這場小衝突暫時做個了結。


    她擦了藥後,就馬上繼續廚房的準備工作。


    來日方長,這楞小子既然在巴家的地盤上,就不怕沒報仇的機會。


    巴娜娜心裏暗自得意著。


    而一旁的廖大期也正在心裏竊喜著。


    「看樣子,撐不了多久的。」廖大期得意的喃喃自語著。


    他心想:頂多三天吧,巴老爹就會同意結束營業了。


    到時候,他廖大期,將會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這個凶巴巴的「惡婆娘」遠遠的。


    廚房那頭,巴娜娜已經開始忙起來了。


    隨著一道道的食物完成,廚房飄出了陣陣的香味。


    巴娜娜仿佛有種「特異功能」,那就是集所有的災難於一身,當烹飪的工作告一個段落時,廚房也已經是一團混亂。


    「雖然聞起來很香,可是一定很難吃。」


    廖大期深深覺得,那香味隻是個「障眼法」。


    經過了一連串的「災變」後,要廖大期相信巴娜娜煮的東西會好吃,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囉!


    「搞不好比巴老爹的『洗碗水』湯麵更可怕。哼!打死我也不碰店裏的食物了。」廖大期一邊擦著桌子,一邊「碎碎念」著。


    「楞小子,過來!」巴娜娜朝廖大期喊著。


    廖大期心想:怪了!「大姊」現在是心情變好了,肯和他說話了?


    「可別叫我試吃,我不幹這種事的。」廖大期鄭重的聲明。


    「試吃本姑娘做的食物哪輪得到你?」


    切!說這是什麽話啊?仿佛這些是什麽美食似的。如果要給這些食物一個統稱的話,那就是「狗不理」料理了。


    廖大期心裏竊笑著。


    「那真是謝謝你的大恩大德,肯放過我一馬。」廖大期這句話明的是奉承,暗的則是諷刺。


    巴娜娜也不笨,她當然聽得出廖大期在挖苦她。她擺出了主廚的架勢說:「還不快收拾收拾!喏,這裏、那裏、還有水槽,統統給我收拾乾淨。」


    一副女王的口吻。


    「什麽?」廖大期看著一團混亂的廚房,這裏簡直就像被「八國聯軍」橫掃過的戰場一樣——東倒西歪的鍋碗瓢盆,散落各處的菜渣紙屑,更不用提那些胡亂錯置的瓶瓶罐罐,像是醬油啦、鹽巴啦、醋啦、胡椒啦……


    「我說大小姐,你嘛行行好!既然要當個主廚,就得盡責一點,自己的工作場所當然要自己整理嘛。」


    「我爸花錢請你來幹嘛的?教訓我嗎?」


    當然不是。


    好吧。現在是「好男不跟女鬥」,廖大期最怕遇到失去理智的「歐巴桑」了。


    要不是……要不是為了那個「計畫」,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哪還輪得到這個女人在這裏頤指氣使::


    但是目前廖大期也隻好認了。他一邊收拾,嘴裏還忙著嘀咕。「bunana、bunana……」


    怪了!這對父女,怎麽淨取這些搞笑的名字?一個是「芭蕉(巴驕)」,一個是「bunana(巴娜娜)」。


    「喂!別拿我的名字開玩笑。」巴娜娜最討厭人家在她麵前說出這個和她名字相同發音的英文單字。


    怎麽?現在是「周厲王當政」嗎?不準人家開口?


    這下子,廖大期也跟她卯上了,他孩子氣的回話。「我背英文單字,不行啊?」


    「切!小孩子。」巴娜娜懶得理他,自顧自的走出廚房。


    「說我是小孩子?那你就是歐、巴、桑!」廖大期還繼續喃喃念著。


    他望著混亂的廚房,心裏滴下一滴清淚。


    這、這……何年何月才整理得完啊?


    店裏進來一個客人。


    巴驕一看,那是洗車工老張。


    老張一進門就唉聲歎氣,一副「如喪考妣」的摸樣。


    「啊,老張!」巴驕高興的和老張打招呼。


    「唉!」老張卻是以歎氣來回應。


    巴驕用力的拍了拍老張的背,故作幽默的說:「怎麽啦?瞧你這樣子,簡直就像是被人倒會了一樣。」


    巴驕當然知道老張不會是被倒了會,他還記得老張前一陣子中了大獎。巴驕心裏比誰都清楚,這個從前老為錢在擔心的老張,從今以後再也不需為金錢的事情煩惱了,也因為這樣他才敢對老張開這麽一個小玩笑。


    誰知老張根本笑不出來,甚至顯得更加的沮喪。「如果事情有那麽簡單就好了。」


    「啊?你真的被倒會?」


    「不是!比這個更慘。我在『跑路』。」


    「跑路?」巴娜娜和巴驕異口同聲的說。連一旁的廖大期也怔了怔。


    大家都很納悶,老張不是才從苦哈哈的小人物「晉升」為大富翁的嗎?


    那還有什麽事可以讓他這麽苦惱?


    難道真的是「跑路」?


    「巴老爹,我以前不是說過嗎?像我這種小人物如果想變成千萬富翁,要嘛去搶銀行,不然就去買樂透。唉!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不管是搶銀行得手也好,買樂透中獎也罷,最後的結果是……都要跑路。」


    「這……怎麽會呢?』巴驕不解。


    「剛領回獎金,我就借給我最要好的『麻吉』老何一百萬,讓他的兒子付了房子的頭期款;結果沒多久,一些親戚朋友,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知道我出手大方,一下子就借出了一百萬,全都跑來跟我借錢。最後害得我沒搶銀行,也得躲起來跑路了。咳、咳、咳……」


    老張說到這裏,一時「氣急攻心」,咳個不停。


    巴驕幫老張倒了一杯茶。「老張,喝口茶,慢慢說。」


    老張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那些來借錢的親友,借到錢後,拚命的躲我,大概是不想還錢吧;而不借給他的,從此和我翻臉。唉!搞得我現在連一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這幾天我都隻能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喝悶酒,什麽地方也不能去。」


    有錢卻不懂得花?天下竟有這等人!廖大期實在聽不下去了,不禁插話說:「你可以出國去玩啊,散散心也好。」


    「本來我也是這麽想啊,後來覺得太麻煩了,所以隻到日月潭去玩。可是在那裏一想到那些煩人的親戚朋友,就再也沒什麽心情繼續玩,所以隔天就回家了。」老張說。


    老張突然停下來,他吸吸鼻子。「老實跟你們說吧,我現在手邊的獎金也沒剩多少了,如果可以回到從前的話,我寧願把剩下的錢統統捐出去。以前的生活雖然是苦了一點,可是我至少還有很多朋友啊,但現在呢?一個都沒有!一個都沒有了啦!哇……」他再也按捺不住,雙手掩住自己的臉,當著大家的麵開始嚎啕大哭。


    「老張,想開一點啦。」巴驕拍拍他的肩膀。


    「你還有我們這些老朋友啊。」巴娜娜也試著安撫他。


    巴驕馬上跟著說。「是啊是啊!要是真沒地方去,就到我這裏來,我隨時為你準備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鹵肉飯。」


    「謝謝你啊!巴驕。我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老張眼中含著淚水。


    此時,隻見巴娜娜快手快腳的盛了一碗鹵肉飯過來。「張伯伯,喏,這是你最愛的鹵肉飯。」


    「嗯,好香。聞到這個味道,就讓人忘了所有的不愉快。」老張用袖子擦乾臉上的淚水。「巴老爹,陪我喝一杯吧。」


    「那有什麽問題!女兒啊,給老爸添個杯子。還有,多添一碗鹵肉飯,讓老爸也嚐嚐你的手藝。」巴驕說。


    老張說:「怎麽?現在主廚變成娜娜了啊?」


    「是啊,今天是我們娜娜第一天『上任』喔。我啊,人老囉!味覺退化,這一段時間恐怕不能掌廚啦。」


    「果然。」


    「啊?老張,難道你早已經發現了?」


    「就是上次嘛!我不是到你店裏吃了一碗鹵肉飯嗎?我就在想,巴老爹的鹵肉飯怎麽變了味。」老張說。


    「真對不起,讓你吃了變味的鹵肉飯。」巴老爹實在過意不去。


    「巴老爹你說這是什麽話!你知道我老張為什麽老愛往你這小吃店跑嗎?」


    「因為我煮的東西特別好吃?」


    「不是的。是因為這家店的『人情味』,它讓我有『回家』的感覺。」老張說。


    好個人情味!好個回家的感覺!


    巴驕聽了心裏著實覺得安慰。「老張,衝著你這句話,我巴老爹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家店給撐下去。」巴驕高興極了。一旁的廖大期卻皺了皺眉。


    巴驕接著再補了一句:「娜娜和大期也一起來吧!」


    巴娜娜推辭說:「不了,我肚子還撐著呢。」


    廖大期在一旁聞著那香味四溢的鹵肉香,肚子早已高唱「空城計」。可是他實在沒有勇氣嚐一口。


    「我也……不餓。」廖大期吞了吞口水,自己挨著另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巴娜娜看得出來,廖大期在說「反話」。


    「沒關係,那就我們倆自己吃、喝個痛快吧。」巴驕說。


    「嗬嗬嗬,好啊!好啊!」老張說。


    巴娜娜給巴驕端來了鹵肉飯和杯子。


    很意外的,她也幫廖大期盛了一碗鹵肉飯。她一句話也沒說,就把飯擱在廖大期麵前。


    廖大期看著眼前的鹵肉飯說:「都說我不餓了!」


    「是啊!『你』是不餓啦,不過,你的『胃』好像一直在抗議,它說,『我好餓!我好餓!』」巴娜娜說。


    廖大期還想辯解,哪知道自己的肚子競不爭氣的咕嚕咕嚕的叫出來,聲音大到連自己聽了都不好意思。


    不知怎麽的,巴娜娜突然「心生憐憫」,想給廖大期一個台階下,就說:「快吃吧,反正你不吃,剩下賣不出去的,也會拿去喂豬,倒不如現在你就把它吃掉吧。」


    廖大期瞪了巴娜娜一眼。他想:什麽?我不吃的話就要拿去喂豬?那我不是和豬沒兩樣嗎?


    「看你扭扭捏捏像個姑娘似的。算了!不吃拉倒。」


    巴娜娜說著,伸手就要把飯端走,廖大期連忙奪回。「誰說我像姑娘?我現在不吃,待會兒吃總可以吧。」他將飯推到桌子的另一頭。


    「隨便你,你高興就好。」巴娜娜撇撇嘴,選了一張靠近廚房的椅子坐下來,眼睛卻偷瞄著廖大期的動靜。隻見廖大期盯著桌邊的那碗鹵肉飯,狠狠的吞了吞口水,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內心正進行著什麽天人交戰似的。


    終於,廖大期敵不過讓人食欲大開的陣陣鹵肉香,他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


    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廖大期突然覺得好像有一陣龍卷風從心頭掃過,刹那間味蕾全開。


    這……這……無法形容的美味。


    廖大期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鹵肉飯。


    他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吃著,沒兩三下,一碗飯立刻見底。


    他舔了舔嘴角,不放過任何一滴鹵汁。


    此時的他,好像更餓了。


    「如果能再吃一碗,叫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廖大期看著空碗,喃喃自語著。


    「是嗎?」巴娜娜不知何時,又盛來滿滿的一碗鹵肉飯。


    「你一直在偷窺我?」廖大期瞅了巴娜娜一眼。


    「切!偷窺?說得好像我是什麽女色情狂似的。你剛剛那個吃相,簡直像是餓了好幾百年,要我不注意都難。」


    廖大期不以為意,二話不說端起碗立刻扒了滿嘴的飯。


    香噴噴的肉燥,入口即化;熱騰騰的飯香和著黏稠的鹵汁,讓人吃了精神為之一振。


    是了,就是這樣!巴娜娜的鹵肉飯有一股力量,讓人精神一振。


    很快的,廖大期手中的飯碗再次見底,他對著空碗輕輕的歎了口氣,他好想再吃一碗。他抬起頭朝巴娜娜看去,巴娜娜正好起身走進廚房,廖大期捧著空碗立刻跟了進去。


    廖大期來到廚房,心裏琢磨著該怎麽開口。「呃……」好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


    巴娜娜轉過身來盯著廖大期看。「怎麽?這麽快又吃完啦?」


    「呃……我可不可以……」廖大期欲言又止。


    「再吃一碗?是嗎?」


    「嗯。」廖大期覺得這一生再也不會有哪一個時刻比現在更尷尬的了。但是那香噴噴的鹵肉飯值得他去「爭取」,即使會被巴娜娜嘲笑他也豁出去了。


    「原來你還是個大胃王。」巴娜娜嘴邊露出一抹微笑,但廖大期發現那全然沒有一絲嘲笑的意味。


    「好吧!看在你這麽捧場的份上,再幫你添一碗。」


    巴娜娜拿起碗就要去添飯,廖大期連忙湊過身去。「不,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巴娜娜沒料到廖大期會靠近她,一個不小心,手上的碗滑了下去,「碰!」一聲,在地上摔成碎片。


    「啊!」兩人同時叫出聲。


    巴娜娜彎下腰想去撿地上的碎片,又一個不小心,竟讓碎片割破了手指。她哀叫了一聲:「哎呀,好痛!」


    巴娜娜的手指很快的滲出血滴。


    「你等著,別動!」廖大期說。


    巴娜娜以為廖大期要去拿急救箱,誰知那家夥直接朝水槽邊奔過去,扭開水龍頭,雙手捧了清水當場漱起口來。


    巴娜娜不解。「喂,你幹嘛?」她心裏暗罵著:什麽時候不漱口,偏選在這時候?!她還以為這小子良心發現,會去幫她拿急救箱來呢。


    廖大期漱完了口,轉過身來,抓住巴娜娜的手,將她那受傷的手指往他嘴裏塞。


    巴娜娜嚇了一跳。「喂!你……」她想掙脫,誰知一隻手卻讓廖大期抓得緊緊的。


    看樣子,廖大期是想以「最原始」的方法幫巴娜娜的傷口止血,巴娜娜也隻好任他去。不過此時她的臉卻脹得通紅。


    一會兒,血止住了,廖大期把巴娜娜的手指取出。他看著巴娜娜的傷口,很滿意的說:「好了!人的口水果然厲害,既能『殺菌』,又能止血。」


    巴娜娜還處在尷尬之中,她惱羞成怒的說:「啊!口水。」說著立刻用清水將手指衝洗一遍。


    「真是好心沒好報!」廖大期大聲抗議。


    「好啦好啦,為了答謝你的『救命之恩』,那一鍋鹵肉飯隨你愛吃多少,就吃多少。」


    「真的?」


    「當然是真的。反正我說過了嘛,賣不出去的隻能拿去喂豬……」


    「巴娜娜!」廖大期發火。


    巴娜娜沒等廖大期開罵,已經快步的逃出廚房。


    11111


    巴娜娜挨在巴驕身邊坐了下來。「爸,我陪你們喝一杯。」


    「好哇。」巴驕開心的說。


    廖大期也端了一大「碗公」的鹵肉飯過來坐下。「我也來。」


    巴娜娜看著廖大期手中的鹵肉飯。「厚!你還真能吃。」


    「是啊,是啊!以免你暴殄天物,拿去喂豬。」廖大期立刻報仇。


    看著巴娜娜和廖大期你一句、我一句的,巴驕不禁哈哈大笑。「瞧你們兩個,一見麵就鬥嘴,簡直是對小冤家。」


    「小倆口剛剛在廚房裏發生了什麽事啊?嗯?」巴驕看來比剛才更開心了。


    「我們……」廖大期想解釋。


    「喂!不準你說。」巴娜娜阻止。


    巴娜娜怎麽能讓兩個老人知道剛才廖大期幫她止血的事呢?!她一想到剛剛的畫麵,不禁雙頰一熱。


    廖大期還繼續說:「我們又沒做什麽,我隻不過是……」


    「喂!」巴娜娜再次阻止,眼神射出一道「殺氣」。


    廖大期吐了吐舌頭。「不說就不說嘛!」


    老張瞧著他們兩人鬥嘴的模樣,覺得很有趣,他拍拍巴驕的肩膀說:「我說巴老爹啊,這冤家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變親家囉。」


    冤家變親家?搞什麽嘛!


    巴娜娜和廖大期不約而同瞪了彼此一眼。


    好了!這話題就此打住,不說了。


    「張伯伯,這鹵肉飯還合您胃口嗎?」巴娜娜歪著頭問老張。


    「嗯。娜娜,不是張伯伯誇你,這碗鹵肉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鹵肉飯了。」


    「這倒是。」巴驕很驕傲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娜娜這孩子就是有天分。」


    老張扒了一口飯,若有所思的說:「嗯,這才是人生的真滋味。」


    其他三個人聽了老張的話,不約而同看著他,等著他接下去要說些什麽。


    老張說:「以前窮日子過怕了,老巴望著哪天可以得到什麽意外之財然後變成大富翁,這樣就可以天天吃香喝辣的。但是,經過了這些事情之後,我終於想開了。」


    老張張開雙臂,比了個寬度。「我說人生啊!也不過這麽長的時間。喏,頂多一百年吧。然後呢,一百年後,我們都是死人囉。」老張似乎醉了,前話搭不上後話的。


    「什麽?」廖大期不懂。


    「我想張伯伯的意思是說,人生的結局都是一樣的,重要的是過程。我說得沒錯吧,張伯伯?」巴娜娜加以解說。


    「是啊,是啊!我就是這個意思。有錢也好,沒錢也罷,如果想不通,讓『金錢』來左右了你,那樣子的話,再怎麽樣都不會快樂的……」老張說完整個人趴在桌上,不醒人事。


    「他醉了,我扶他去我房間裏躺著吧。」巴驕說。


    「巴老爹,我來。」廖大期想幫忙。


    「不,你們年輕人繼續聊,我扶他進去就好。」巴驕說著,動作俐落的扶起老張往裏邊走去。


    巴驕和老張離開後,廖大期接續剛才的話題。「是嗎?如果要我選擇的話,我會選擇『追求財富』。」


    「啊?」巴娜娜不解。


    「貧窮的人根本沒有權利也沒有能力選擇幸福,隻有擁有金錢的人才有資格談人生的幸福。」廖大期說。


    「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太偏激了嗎?擁有財富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反而會帶來更多的困擾。張伯伯就是一個例子。」


    「那是他不懂得善用財富。如果他懂的話,就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了。」


    「聽你這麽一說還真像是這麽一回事。」


    「難道不是?」


    「喂,我猜你一定不知道白飯的真正味道是什麽吧?」巴娜娜說。


    「白飯?不就是白飯的味道。」


    「告訴你,白飯的真正味道是『甜』的。」


    「怎麽可能?那一定是摻了糖的。」


    「我就說你一定不知道嘛,果然!」巴娜娜得意的說:「一般人吃飯總是咀嚼幾下就胡亂吞進肚裏,當然嚐不出白米飯的真滋味。可是你隻要多嚼幾下,就會發現白米飯的味道其實是甜的。」


    「好吧,就算是。那,這和我們剛才的話題有關嗎?」廖大期一臉的不以為然。


    「很多事情的道理都是一樣的。你所謂的貧窮也是一樣。『安貧樂道』、『安貧樂道』,多『嚼』幾下,即使身處貧窮也會找到真正的幸福和快樂,有時這種快樂是金山、銀山也換不來的。現在懂了吧?楞小子。」


    巴娜娜說完,起身離開。


    廖大期看著巴娜娜的背影,然後扒了一口飯仔細的咀嚼著,想著她剛剛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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