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好痛……


    刺骨的疼痛自她的額頭迅速擴散,疼得讓她想要去拉扯。


    一隻柔軟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去碰觸她的頭。


    「截哥哥,你看她會不會有事啊?」一道動人的婉柔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放心吧,風落來瞧過了,都是外傷,沒大礙的。」低沉且充滿威嚴,這是一名男子的聲音。


    冰涼的液體抹上了她的額,暫時止住了她劇烈的痛楚。


    沁人的藥香從她鼻間竄人,引導她再度進入夢鄉。


    ******


    再次醒來,她還是虛弱地無法動彈,隻能嚐試著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少女,她正俯身看著自己。


    「你醒啦?」


    原來在昏沉沉之中,她聽見的女音就是這名清麗少女。


    「呃……」她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難以成音。


    白煙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別急著說話,風落說你喝了太多的水,傷了喉嚨。」


    拿起置在一旁的杯子,白煙蘿撐起她的頸項,喂她喝口水潤潤喉。


    「怎麽樣?有沒有好些?」白煙蘿盈盈一笑。


    「好多了,謝謝。」勉強道謝的聲音仍然嘶啞。


    「別客氣了。哦,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家住何處?怎麽會落水的?」白煙蘿一問就是一堆問題。


    「我叫——」她猛地一僵。


    叫什麽?她的名字叫什麽?


    「啊——」劇疼再度襲進她腦中,讓她忍不住尖叫。


    房外立刻衝進來兩道人影——


    「蘿兒!」朱雲截迅速抱住煙蘿,小心翼翼地檢視她全身上下。


    「你沒事吧?」他慌忙地問。


    「沒事呀,隻是嚇了一跳。」


    白煙蘿給了他一個大驚小怪的白眼,卻又嬌羞地紅著臉依偎著他。


    陸羽心屈著孱弱的身子,手臂交疊在胸前,眼眶泛著瑩光,不停地抖顫。


    「風落,快瞧瞧她怎麽了!」白煙蘿擔心地說。


    從剛才一進門就始終冷漠不語的男子,聞言馬上點頭,想要上前診視。


    「你不要過來!」陸羽心將自己抱得更緊。


    白煙蘿不理會朱雲截不讚同的眼神,掙脫他溫暖的懷抱,緩緩地靠近哭泣的女子。


    「你怎麽啦?」


    陸羽心傷心地抬起星眸,淚珠不停滑落。


    「我不知道我是誰。」


    ******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孟陽氣得拍桌大罵。


    一張價值不菲的花梨方桌應聲而裂。


    他高高興興地去雲遊四海,帶回來一大堆禮物,想犒賞這群徒弟們。沒想到才一回狂囂島,他們竟然用互相殘殺來歡迎他。


    宇文雋恢複了冷靜,一語不發地坐在一旁。


    於飛站了出來,主動全盤托出。


    孟陽愈聽臉色愈發沉重,最後競跌坐在椅上。


    「糟了,糟了!」孟陽口中不斷喃喃自語。


    「你說陸羽心跌下斷腸崖?」


    於飛凝重地點頭,「是的。」


    「下落呢?」孟陽急急地問道。


    「不明。」


    「什麽叫不明?」他氣極了。


    「少主瘋狂地下水找尋,徒兒也一直不斷搜救,可也隻找到紅櫻的屍首,沒有陸姑娘的蹤影。」


    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孟陽也隻能暫且這樣安慰自己。


    「孽徒!可知道你犯下了大錯?」他氣惱地對宇文雋一吼。


    於飛兄弟以為他是為了穀紅櫻的事生氣,連忙跪下。


    「師父,這不是少主的錯!」於南為宇文雋辯道。


    「師父,是紅櫻太感情用事,落崖慘死、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的。」於飛平聲地說。


    「我是在問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陸羽心?」


    跪在地上的兩兄弟和原本事不關己模樣的宇文雋,都一陣愕然。


    師父這話是什麽意思?


    「義父,莫非你早就知道殺我家人的是正劍山莊,盜走劍譜的是陸天剛?」宇文雋斂眉一問。


    孟陽百般的無奈,原想把一切舊事隨時光封住,可世事豈能盡如他意?


    「沒錯!滅了你全家的,確實是正劍山莊的歐陽義,可是誰告訴你,是陸天剛偷了盤天劍譜的?」


    宇文雋的俊臉,因想到家恨而變得冷酷。


    「我爹一直都把劍譜貼身藏著,即使被歐陽義追殺時,他也不願交出劍譜,可他死後,劍譜競不翼而飛,那貪生怕死的陸天剛居然馬上向正劍山莊稱臣,枉顧他與我爹是生死至交。」


    他的黑瞳中燃著複仇炙火。


    「原本,我隻是以為陸天剛軟弱怕事而已,直到……」


    「直到你看到羽心丫頭背上的刺青嗎?」孟陽無力地接口。


    「義父,您怎麽會知道羽兒的背……」宇文雋微愕。


    孟陽怒色稍霽。


    「當年你落崖被我所救,帶你回狂囂島,收你為義子,並且將畢生所學全數傳授子你,卻始終不願讓你涉入江湖,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麽?」。


    宇文雋無語。


    孟陽歎了口氣,伸手捏了捏眉問。


    「這一切全是因為當初答應了你爹的誓言。」


    「誓言?」


    事到如今,也該是把一切說出來的時候了。


    「先不論你對陸天剛既有的壞印象,以你這三年來的觀察,你認為以他俠義豪情的所作所為,有可能會在當年不顧生死至交嗎?」孟陽問。


    宇文雋張口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反駁孟陽的理由。


    影奴回報的消息,都是陸天剛如何幫助貧困,鋤強扶弱,他一味地認為,那是陸天剛掩人耳目的假象,所以不予以理會。


    孟陽的思緒回到過去……


    「十八年前,狂囂孟陽乃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那些所謂正道人士,假著名門正派的麵具,全都不層與我結交,普天之下,就隻有宇文承德和落葉山莊的陸天剛,毫不在意我足個殺手出身的人,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我們三人一直保持秘密往來,就連親人妻兒也都沒讓他們知道。」


    ******


    憶亭外,一輪皎白圓月。


    長憶亭內,三人對飲。


    「承德,這麽嚴重的事,你怎麽瞞了這麽久?」陸天剛皺眉道。


    「是啊,枉我們結此深交,難不成你是伯我奪走你的寶貝秘笈?」孟陽一身黑衣勁裝,債起的碩肌硬是把衣服擠得鼓鼓的。


    宇文承德連忙搖頭,「要是怕你們,今晚就不會告訴你們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歐陽義既然已經知道你得到了盤天劍譜,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陸天剛眉頭鎖得更緊。


    宇文承德滿臉懊惱,「我無意問得到這曠世奇書,也不知道消息是如何走漏的,竟然讓歐陽義知道了,早知如此,當初得到此書時,就應該毀了它!」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承德,劍譜內容你可有仔細琢磨?」陸天剛問。


    「有了!」孟陽握拳擊掌。「反正劍譜在你手裏,你就趕緊照著練,這樣就不用怕他了。」


    宇文承德神色一凝。「這我早就想過了,劍譜也詳細看過,這盤天劍譜不愧是武功絕學,以我的根基和資質,根本練不了。」


    他從懷中拿出一本略顯破舊的冊子,遞給陸天剛。


    陸天剛拿過劍譜一看,真如他所言,一般人足無法學這劍術的。


    「那怎麽辦?以我們三人的功力,要對付歐陽義根本一點勝算也沒有。」


    宇文承德神色一凜,「天剛,這是場打不贏的仗,我沒有理由拖你們下水。」


    「說這是什麽話!」孟陽氣得拍桌大罵。「我們倆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是啊,承德,兄弟是結交來做什麽的?」陸天剛也是一臉下悅。


    「我知道你們義薄雲天,可是與其白白送死,還不如留得青山在啊!」


    「承德,聽你這麽說,莫非你早有打算?」


    宇文承德點點頭。「我宇文承德隻有雋兒這一脈單傳,倘若皓月山莊真躲不過滅莊之禍,盼請兩位兄弟無論如何也要幫我保住這宇文家唯一的命脈,並且讓他從此不要涉入江湖。」


    「這……」陸天剛和孟陽猶豫著。


    「請受承德一拜!」


    宇文承德不等回應,屈膝一跪,對著兩人一拜。


    「承德!快起來,我們答應你就是了!」


    ******


    落葉山莊裏,亭台樓閣處處張燈結彩,莊裏頭每一個人都是一張笑臉。


    原來是陸天剛得一鳳女,欣喜地擺滿月酒。


    「陸夫人,你瞧這玉雕的小人兒,長大以後肯定是個美人兒。」蕙娘逗著陸夫人懷中的嬰兒,眼中淨是羨慕之情。


    她嫁給宇文承德後,雖然為宇文家生了個雋兒,可她心底卻一直希望再有個女兒。


    陸夫人也是一臉驕傲,「好說,你家雋兒才真的是長得俊,日後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呢。」


    蔥娘這才露出笑容,雋兒的確是她的驕傲。


    「陸夫人,要是你真喜歡雋兒,不如我們來結個兒女親家吧?」蕙娘興衝衝地提議。


    「好啊!」陸夫人也欣喜地附議。


    「這怎麽行?」


    帶著宇文雋與陸天剛一同進屋的宇文承德聞言,連忙阻止。


    兩位夫人頓時啞口無言,蕙娘尤其尷尬。


    「怎麽不行?難不成你嫌棄我女兒?」陸天剛笑著問。


    「天剛,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不就得了,就這麽決定了!」陸天剛豪氣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宇文承德內心悲喜交加,能有這樣的好友,他死而無憾。


    他拉著宇文雋走向陸夫人,指著她懷中熟睡的小女娃道:「雋兒,這小羽心就足你未過門的妻子,日後你可得好好疼惜她。」


    ******


    這個晚上,宇文承德一家人均留宿落葉山莊。


    深夜時分,一個尖銳的哨音響起,孟陽一身黑衣再度出現在陸家的花園裏。


    「孟陽,你派影奴通知我們,要我們在這等你,到底是出了什麽事?」陸天剛隱約知道有大事要發生了。


    孟陽一臉凝重,「我派遣在正劍山莊打采沽息的影奴回報,歐陽義近日來行蹤詭譎,還在夜裏訓練一群東洋殺手。」


    宇文承德一聽,臉色驟變。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陸天剛束手無策,隻能在一旁乾著急。


    宇文承德覺得事到如今,他也隻好放手一搏了。


    孟陽,江湖中人並不知道你和我們的交情,歐陽義也下知情,雋兒交給你是最安全的。」


    孟陽拍著胸脯,「我狂囂孟陽指天發誓,將雋兒當成我親生兒子養。」


    宇文承德籲出一口氣,從懷中拿出那本禍首——盤天劍譜,遞至陸天剛麵前。


    天剛,本來我是不該將此害人之物給你,可我實在想不出要送什麽給未來的兒媳,這劍譜就當是我這公公送給羽心的訂親信物。


    陸天剛連忙搖頭,「承德,這本劍譜你應該留給雋兒才對,他雖然小小年紀,卻已有大將之風,更何況我仔細觀察他,發現他潛質頗深,足個練武奇才。」


    「天剛,你聽我說,我這麽做也是存有私心的,要是把劍譜給雋兒,萬一他也不聿被捉到,那豈不是讓歐陽義得逞?把劍譜送給羽心,她畢竟是我宇文家的人,


    日後她要廷嫁給了雋兒,盤天劍譜仍是屬於宇文家的不是嗎?」


    「可是歐陽義相當清楚你我的交情,我擔心……」陸天剛也有所顧忌。


    「我有辦法!」孟陽靈光一現,想出了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瞞天過海之計。


    ******


    思緒回到現實,孟陽仍難掩激動,他連續歎了幾門大氣。


    「我們用了種特殊染劑,將劍譜寫在小羽心的背上,除非她有了肌膚之親,否則平時是看不見的。


    「原本我們約定五日後,我去皓月山莊帶走你,可沒想到歐陽義居然在第三天就行動了。」


    宇文雋握緊雙拳,又再度放開。


    「為什麽您從來不說?」


    他一直以為義父是碰巧救了他,也一直認為陸伯父是棄友背義之人。


    「你爹最大的心願,是希望你能放棄複仇,不涉江湖恩怨,才會讓我帶你來狂囂島的。」


    「皓月山莊被滅之後,我和陸天剛密商之下,決定至你成年之前,暫時不再相見,以免被你發現,這回我回狂囂島,就是要告訴你一切,沒想到晚了一步。」


    宇文雋一個跟艙。


    他想到自己對羽兒的無情、狠心……


    驀然一吼,他拔腿就往外衝,口中還直喊著:「羽兒……」


    孟陽飛身一躍,使勁地在他背上一點,宇文雋兩眼微翻,暫時昏睡過去。


    「這小子功力怎麽進步這麽多?連我都需要使上八成內力才能點住他的穴。」


    於飛扶起沒有意識的宇文雋,「少主練成了劍譜裏所有的武功。」


    孟陽一愣,呐呐地說:「原來他們倆已經……」


    難怪雋兒會有此反應。


    ******


    日落黃昏。


    雲天別苑的一間廂房裏傳來了細碎的哭泣聲。


    「你是說,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什麽?」宇文雋的心陣陣劇痛。


    記憶全失?


    「影奴回報,皇帚偕同皇後遊太虛湖,意外的救起一名受傷溺水的女子,清醒後卻記憶全失。」


    宇文雋轉身正要離開,孟陽趕緊喚住他。「雋兒,你要去哪?」


    宇文雋一個回身,沮喪的神情已不複見,取而代之的足他一貫的自信倨傲。


    他噙著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去雲天別苑!」


    ******


    陸羽心逐漸習慣了在雲天別苑的生活。


    她不喜歡熱鬧,總是自己一個人躲在後院,或是賞花、或是煮茶。


    看完了手中的書卷,她籲了口氣起身。


    「連大哥?」


    瞧見連風落正站在亭外,陸羽心有禮的打聲招呼。


    連風落回子一笑,走進串中。


    「你的頭疼近日還發作嗎?i


    「好多了,不硬去想事,就不那麽疼了。」


    陸羽心遞上一杯冒著熱氣的好茶給他。


    連風落是救她的大夫,也是除了義兄之外,唯一讓她下會害怕的男性。


    失去以前記憶的她,不知為什麽,隻要是男人三罪近她,就會讓她十分驚恐害怕。


    連風落看診後,認為是殘存的記憶讓她排斥異性。


    「想不起來,就不必強迫自己。」


    「嗯。」


    涼亭中,充斥著一種平和、溫馨的氣氛。


    眨眼間,一道藍色身影閃進亭內——


    宇文雋一把攫住陸羽心的手,一輕扯就把她帶人懷中。


    「啊——」陸羽心駭得直尖叫。


    充斥在鼻間的男性氣息,讓她有種既熟悉、又害怕的感覺。


    宇文雋看進陸羽心的眼,凝望著正用陌生眼光對視他的翦瞳。


    一種前所未有,像是心硬生生被撕成兩半的感覺,在胸臆問翻騰。


    他點了她的睡穴,讓她昏厥在他懷中。


    宇文雋轉身要走,卻被連風落擋住。


    「讓開!」


    「你是誰?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擄人!」


    連風落冷然的氣勢,與宇文雋的不相上下。


    早在他衝進涼亭前,在暗處就看見羽兒與這男人有說有笑,這已經令他怒火中燒了,這男人居然還敢阻撓他!


    他的黑瞳閃過一絲挑釁的精光。


    「我是她丈夫!」


    「你想帶她去哪?」


    宇文雋抱著羽心走沒兩步,又被他伸手擋住。


    「狂囂島。」


    藍色的身影,再度飛身而去,一點也沒因為多抱了個人而慢下速度。


    連風落一點要追的動作也沒有,優閑地啜著剛才陸羽心泡的茶。


    「你怎麽就這樣讓羽心被人帶走?」


    朱雲截帶著笑,緩緩走進涼亭。


    「他有一雙好眼睛。」


    「這是什麽理由呀?」


    朱雲截忍著不笑。


    「這下你慘了,蘿兒要是知道你讓羽心被帶走,而且還是個陌生男人,她肯定鬧得你三天三夜不能睡覺。」他幸災樂禍地說。


    連風落一雙黑眸閃過黠光。


    他倒想看看,煙蘿到底會鬧誰三天三夜……


    ******


    陸羽心睡了近二個月來最舒服的一覺。


    夢中她就像是飄浮在軟綿綿的雲上,輕鬆、自在,沒有像以前一樣,出現一張猙獰的男人臉孔。


    嚶嚀一聲,她緩緩蘇醒,煽動卷翹的睫毛,慢慢睜開雙眼。


    映入眼前的景像,令她產生一股熟悉的感覺,像足她曾在這兒生活過……


    水藍色的床帳,精漆紅木桌椅,仍擺著棋盤的棋桌……


    一男一女在那兒對弈的情景,突然浮現她腦海中——


    「雋哥,你輸了!」女子露出欣喜的笑容。


    男子俊美的臉龐沒有輸了的懊惱,他淺淺勾起嘴角,寵溺地對她一笑……


    陸羽心甩甩頭,適才虛幻的景像隨即不複見。


    眸光轉到蒙塵的琴桌——


    群芳過後西湖好,狼藉殘紅,


    飛絮蒙蒙,垂柳闌千盡日風。


    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春空。


    垂廠簾攏,雙燕歸來細雨中。


    一雙纖纖素手撥過琴弦,流暢的音符由她玉指輕泄而出。


    一曲吟畢,她回首巧笑倩兮地對倚坐在一旁的男子盈盈淺笑。


    「你的琴藝可比你的廚藝好多了。」


    男子掬取她如雲烏絲,挑逗地輕嗅著發香。


    「討厭!你這是誇獎人家,還是在貶人家?」由他手中拉回自己的秀發,眉眼問淨是嬌羞。


    男子隻是笑,沒回答。


    「雋哥,你愛不愛我?」她凝起水眸,認真地問。


    「你老是喜歡問這個問題,那你可愛我?」


    「愛呀。」她美眸流盼,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愛你呀,那你到底愛不愛人家?」


    男子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我疼你,憐你……」


    ******


    回過神來,陸羽心驚覺自己居然淚流滿麵。


    似乎那些片片段段,全是她親身經曆過的。


    「小姐,你醒啦?i


    捧著香味四溢燉品的春情,一進門就見陸羽心已蘇醒。


    把端盤放在桌上,她火速地衝到床邊。


    「小姐,我想死你了!」她緊緊擁抱著陸羽心,語帶哽咽地說。


    「姑娘……」


    陸羽心頓時傻住。


    這淚眼婆娑的女子,乍見之下有點麵善,可是……


    「姑娘,你怎麽了?」


    「小姐?」春情霎時愣住。


    才幾個月而已,怎麽小姐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似的?


    「請問你是誰?」


    陸羽心黑白分明的眼,滿足問號地看著她。


    春情驀地瞪大眼,清秀的臉上淨是錯愕。


    從小一塊長大,待她情同姊妹的小姐,居然不認得她了!


    「她連你都認不得了嗎?」


    宇文雋走進屋內,臉色陰鷙。


    陸羽心一聽到男人的聲音,連看都不敢看,就縮起身子往床裏頭靠。


    「島主,這是怎麽回事?小姐她怎麽變成這樣?」春情納悶地看著如同驚弓之鳥的陸羽心。


    自從落葉山莊被燒後,她就一直被安排住在狂囂島產業之一的客棧裏,直到幾天前,才被接進狂囂島。


    原本她還在興奮能再見到小姐,沒想到小姐居然什麽也記不得了。


    「你先出去。」


    「可是小姐……」


    「出去!」他低喝道。


    於飛動作迅速地抓住春情的手腕,在宇文雋真正發怒前,離開淒情居。


    室內一陣安靜。


    陸羽心把頭擱在兩膝之間,雙臂緊緊抱住。


    「你就這麽怕我?」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她猛一抬頭,望進一雙深不見底的幽瞳中。


    「啊!」她驚喘一聲,撐起身子又想往後退,卻發現自己的背早已抵住牆。


    她想起來了!


    是這男人!是他突然衝入雲天別苑,還點了她的穴道,讓她不省人事的!


    那麽……這是哪裏?


    宇文雋無法忍受她對他的驚懼,他冷凝的眸中進射出火光,伸手箝住她纖瘦的手臂,卻發現陸羽心正不停地顫抖著。


    她怕他!


    這一項認知令宇文雋心痛,抓住她手臂的手失控地一緊,使勁地搖晃她。


    「為什麽怕我?為什麽忘了我?」


    他怒紅著眼。


    「啊——放開我!放開我!」陸羽心驚惶地槌打他、推拒他,卻撼動不了他一絲一毫。


    突然,她不再掙紮、不再尖叫。


    宇文雋猛然一驚,鬆開手。


    陸羽心身子一軟,整個人倒在軟床上,昏了過去。


    「羽兒!」


    宇文雋一慌,執起她雪白的皓腕一探。


    幸好隻是驚嚇過度,並沒有大礙。


    「羽兒……」他捧起她絕美的臉,在她微涼的唇邊低語。


    他灼熱的薄唇輕輕啃嚿她柔嫩的丹唇,嗄聲道:


    「羽兒,我愛你!」


    宇文雋心疼地摟她入懷,與她一同躺在軟床上,伴她入眠。


    ******


    「喂!你幹嘛拉我出來?」


    春情沒好氣地甩開於飛的手,擦著腰怒視著他。


    於飛一臉冷漠地瞅著她。


    「看什麽看!」春情被他看得有些怪怪的,別扭地拉拉自己的衣裙。


    於飛下理會她,逕自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


    「喂!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拉我出來,你知不知道我多久沒見到我家小姐啊?」


    於飛仍是一副撲克瞼。


    「你!」春情氣得頭發都快豎直了。


    好小子!本姑娘跟你杠上了!


    於飛板著臉悶哼一聲。


    他真不明白眼前這不到他肩膀高的小女人到底搞不搞得清楚狀況,要不是他拉她出來,也許她早被少主一掌給劈了。


    想不到她一點也不知道感恩,還對他齜牙咧嘴,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地罵他。


    哼!女人,你的名字叫麻煩,不!應該叫無理取鬧。


    ******


    雋哥,救我……


    迷霧之中,她不停地狂喊。


    哈……哈……一個笑得淫邪的猙獰男子,不住地撕扯她的衣襟。


    救命呀!救命啊!


    誰啊……請救救我……


    「羽兒!醒醒!」宇文雋輕拍陸羽心的臉頰。


    不,不要碰我……


    她仍持續在惡夢中掙紮。


    宇文雋扣住她不斷揮動的手,看見她因為害怕而流下眼淚。


    「歐陽鴻……住手……不要碰我……」她扭動著身子。


    宇文雋頓時一僵——


    她撞傷了頭,什麽部記不得,不認得從小一塊長大的春情,不認得他,卻在昏睡之中還記得歐陽鴻!


    該死的!他早該知道那件事會讓冰清玉潔的她難以承受的。


    他的心劇烈地撞擊著胸膛,引發一陣陣刺人的痛楚。


    「羽兒,快醒醒,那是夢。」


    一滴淚滴落在陸羽心的臉上。


    濕涼的感覺喚醒了陷在惡夢中的她,緩緩睜開眼睛。


    「你……為什麽哭?」


    宇文雋看著她,粗啞地說:「為了我曾對你做過的不可原諒的事。」


    陸羽心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撫上他的頰,拭去他的淚。


    她很怕男人,非常的怕。


    可是眼前這男人……


    他的擁抱不會讓她厭惡,他的氣息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他的淚讓她感到心疼。


    他倒吸一口氣,壓住她的強健身軀驀然繃緊。


    「你怎麽了?」陸羽心感覺到他的僵硬。


    她絲毫不了解她能輕易地挑起他的欲望。


    「哦,天啊,羽兒小妖精……」他粗嗄地低語。


    強忍住熊熊欲火,他試探性地用唇輕輕摩挲她櫻紅的唇……


    陸羽心在他的誘哄之下,陷入情迷意亂之中不再堅持,與他一同進入狂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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