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安臉色陰沉,眼中帶著森森怒氣,沉聲問道:「再然後呢,她可有做什麽?」


    「沒了,奴才和顧統領安慰幾句,秦娘子就直接離開了。」德喜回道。


    「軟弱無能!」孟長安的手掌再次拍向桌麵,顯然比剛才要怒上十倍。


    「若換了本督,必叫那長寧侯世子身敗名裂,再攪得長寧侯府不得安生。」孟長安怒其不爭道。


    「督主,秦娘子如今娘家落了難,自然底氣不足,也是情有可原呐。」德喜忍不住為秦綿說話。


    孟長安冷笑一聲,臉上怒意難消:「底氣?當本督給她那塊令牌是個擺設不成?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德喜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原來督主贈貼身令牌給秦娘子還有這麽一層意思。


    「督主為何這麽幫著那秦娘子啊。」德喜小聲地嘀咕。


    孟長安從他手上抽走那雙護膝,比量著自己的膝蓋試了試,一邊往上綁著,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不過順手為之。」


    她這麽可憐兮兮的,那他明日就勉強去一趟秦家吧……


    ————


    第二日一早,秦綿從角門處出了侯府,身邊隻有冬枝和青桃跟著,主仆三人登上了一輛提前雇好的馬車,向永榮街的秦府行去。


    秦綿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家人,不禁緊張地捏著手指,隔了兩世的見麵,她心中酸楚又期待。


    「娘子,您昨日熬了夜,今日晨起還頭疼呢,怎麽偏要這個時候回秦府?」冬枝看著秦綿蒼白的臉色,臉上一陣心疼。


    「今天是臘月十三,再不回就來不及了。」秦綿幽幽地道。


    冬枝和青桃一頭霧水,隻當她是想家了,就沒再多問。


    頭昏昏漲漲的疼,秦綿覺得自己的眼眶熱得要燒起來,但她的神智卻格外清醒。青桃和碧薇昨日回來說那封信已經送到了孟長安手裏,就是不知他今天會不會來。


    隻能再賭一次了,秦綿苦笑,不想自己重生一次竟變成了一個賭徒。


    由於是大清早,街上沒什麽行人,馬車行得飛快,很快就停在了秦府門前。秦綿下車後,吩咐車夫在門外等著,不出意料再過一會兒聖旨就到了,她還需帶著家人出來安置,馬車當然是少不了的。


    秦綿的腳步有些虛浮,冬枝扶著她,青桃上前叫門。因為秦家出事,府中的下人多有憊懶,青桃敲了半天的門,門房才打著哈欠來開門,揉著眼睛語氣很不耐煩:「誰啊,這一大早的。」


    「瞎了你的狗眼,四娘子回來了,還不快去通報夫人。」青桃罵了一句,那門房才一機靈睜開了眼睛。


    「四娘子,小的剛才睡蒙了,您別見怪,小的這就去告訴夫人。」門房對上秦綿冷淡的目光,頓時告了罪撒腿往裏跑。


    秦綿的父親秦翰是安陽秦氏長房嫡出的二公子,安陽秦氏是一個人丁興旺的世家大族,秦綿與家中弟妹從小就是隨著族中本家的輩分來排序的,雖然秦翰已經離開安陽來到泰安城多年,但這種規矩從未變過,因此那門房才會稱她為四娘子。


    如今秦翰獲罪發配,安陽秦氏對他們一家避之唯恐不及,秦綿記得上一世聖旨剛下他們一家就被族中除了名。


    雖然腦中思緒紛亂,但走進秦府大門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和物,秦綿還是微微紅了眼眶。


    「綿姐兒,你回來了。」一個身形消瘦麵帶輕愁的中年美婦急急忙忙向秦綿迎過來,她身著一身湛藍色月牙紋綢衣,鬢發微亂,發髻上的一隻金釵還歪著,想來是來的太急,連梳妝都顧不上。


    「母親。」秦綿張口喚她,神情有些恍惚。她這位繼母秉性柔弱,又不善理事,沒了父親的庇佑根本就難以把一雙兒女養活。


    秦綿上一世同樣是不爭不搶的好性子,所以與繼母曹氏相處得很愉快,不曾產生過什麽齟齬。想到曹氏抱著她的屍體服毒自盡的場景,秦綿眼中酸澀,那種絕望和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綿姐兒,你怎麽了,臉色如此嚇人?」曹氏已經走上前握住了秦綿的手。「怎的手這麽涼?你們是怎麽伺候的?這麽冷的天連個暖爐都不給娘子帶!」


    「母親,我沒事。」秦綿的情緒漸漸平複,「柔姐兒和文哥兒呢,他們醒著嗎?」秦綿的問話果然轉移了曹氏的注意。


    「我方才已經讓下人去叫了,應該是醒了,一會兒讓他們到我的院子裏去,你剛出門的時候,文哥兒天天吵著要姐姐,如今才消停了沒多久。」曹氏拉著她的手,一行人往正院會熹堂走去。


    到了會熹堂,秦綿與曹氏落座沒多久,就聽門外有急促地腳步聲向他們這裏走來,果然沒一會兒,一個十四五歲長得極為標致的小娘子並一個十一二歲身量剛剛抽條的少年走了進來,少年見到秦綿,眼睛倏然一亮。


    「大姐姐!」少年急走幾步就到了秦綿跟前,執起她的衣袖晃了晃,神情很是依賴。她身旁的少女則與他截然不同,隻低聲問了句好,就悶著不吭聲了。


    文哥兒從小活潑,至於柔姐兒卻是內向又害羞,悶葫蘆似的。


    秦綿看著弟妹,心中感慨良多,這一世她一定要護住家人,決不能再重蹈覆轍。


    「綿姐兒回來了真好,隻可惜你父親還在牢裏受苦呢。」曹氏臉上都是愁容,用繡帕捂著臉小聲啜泣起來。


    曹氏一哭,文哥兒和柔姐兒的情緒也低落下來,秦家如今風雨飄搖,秦翰出事,文哥兒還小,一屋子婦孺幼小沒了主心骨,就連伺候的下人都心有戚戚然。


    唯獨秦綿的麵色很平靜,她早已過了那個與人傾訴傷心的時候,當務之急也不是與曹氏抱頭痛哭。


    「母親,別哭了,我記得您的嫁妝是有人專門打理的,與秦府的錢財並未合在一處對不對?」秦綿出聲打斷了曹氏的哭聲。


    「是啊,綿姐兒,你問這做什麽?」曹氏愣愣地回答。


    「那些田產和鋪麵的契據您一定要收好,最好是貼身放著。」秦綿表情凝重,曹氏卻越發的迷茫了:「綿姐兒,我怎麽聽不懂你的意思。」


    「您跟我來。」秦綿不欲多言站起身把曹氏拉進了裏間,催著她打開了櫃子,從裏麵拿出一隻方形的小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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