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勁啞口無言,心道東廠不也管過給秦娘子送炭這種更雞毛蒜皮的事嗎,怎麽這事就不管了?


    他試探著開口:「但秦娘子那邊?」這事對他們督主是小事,對秦綿卻是關乎名節的大事。


    誰料孟長安冷哼一聲打斷他:「她的事與本督何幹?」


    顧勁被趕出書房的時候還是懵的,他不明白為什麽督主突然這麽生氣,提到秦娘子,眼睛裏就像結了冰,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


    隻能感慨一聲,督主最近的脾氣越發喜怒無常了……


    ————


    謠言經過一日一夜已經在各個官宦人家的後院裏傳開了,但秦綿深居簡出,與外界沒什麽交往,沒有刻意打探之下,她是不知情的。


    冬日裏難得陽光如此好,秦綿帶著東芝和水藍在琴瑟閣不遠處的小花園裏逛了逛,眼看沒幾日就是除夕了,給繼母和弟妹另找宅子的事隻能等年後再打算了。她這幾日沒讓人往東廠送東西,一直躲在屋裏,想給他趕製一套新衣,除了這些微薄小事,她也無法再為他做什麽了。


    怕遇上討厭的人,秦綿一直帶著冬枝和水藍往僻靜的地方走,結果怕什麽來什麽,正好與梁婉華和邵思嵐迎麵撞上。


    「阿綿,這麽巧啊,你也來園中逛。」邵思嵐見到她一臉溫婉的笑,但笑意未達眼底。


    秦綿看了她一眼從她身邊繞過,另一側的梁婉華故意大聲譏諷道:「都下賤到勾引一個太監了,還裝什麽清高?」


    「婉華,別說了,這都是謠傳罷了。」邵思嵐輕輕扯著梁婉華的衣袖,看似阻攔,但眼底卻透著一股惡意。


    秦綿轉身冷冷地看著她們,梁婉華卻當她是怕了,得意地道:「你還不知道吧,你攀上太監那些齷齪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不守婦道,自甘下賤,像你這樣的女人就該被亂棍打死。」


    「婉華,你別這麽說,這都是捕風捉影的事,阿綿怎麽會是這樣的人。」邵思嵐明裏幫她說話,嘴角得意地笑卻幾乎掩飾不住。


    秦綿冷眼瞧著,卻已經猜到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陳氏這些日子瘋瘋癲癲應該騰不出手來對付她,梁婉華腦子蠢笨想不出這樣的主意,至於長寧侯,這件事牽扯的另一方是孟長安,他應該沒膽子這麽做。


    若說她那好麵子的夫君就更不可能,妻子去勾引一個太監,這種傳言放出去他臉上也不好看。算來算去,隻可能是邵思嵐了。


    她背負罵名,讓長寧侯府蒙羞,梁明澤就有理由休了她另娶他人,看來邵思嵐已經迫不及待要進門了。秦綿幽冷的視線劃過麵前二人的嘴臉,冷冷一笑。


    「你看什麽,我說的不對嗎,你就是個不要臉的賤人,狐狸精。」梁婉華被秦綿那冷嘲的一笑激怒,開始放聲大罵。


    秦綿臉色未變,依舊是淡淡的,水藍氣的紅了眼,但嘴皮子向來不利索的她根本不知道怎麽開口維護自家娘子,倒是冬枝臉上帶著狠意想要上前去打她嘴巴,秦綿按住她,冷聲道:「你有證據嗎?官府判案尚且要人證物證俱在,空口無憑,就想定我的罪,笑話。」


    梁婉華噎住,邵思嵐臉上溫婉的笑都要掛不住了,秦綿勾唇淺笑,帶著冬枝和水藍轉身繼續往前走。


    她竟然毫不在意?邵思嵐恨恨地咬牙。


    不,也許她隻是在強裝鎮定罷了。


    離開那二人一段距離後,冬枝擔憂的問:「娘子,咱們該怎麽辦?」


    秦綿從最初的那絲慌亂過後早已經冷靜下來,這謠言事關孟長安,是不可能有「真憑實據」的,也就是說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侯府為了顏麵休了她。


    邵思嵐想要她離開侯府,卻正中下懷,秦綿巴不得快些離開這裏。


    但,休妻?憑什麽?她要的是公平的和離。


    「禮尚往來,咱們還她一個大的吧。」秦綿眸光微閃,幽幽地道。


    ————


    孟長安怒氣森森地從皇宮裏出來就直奔東廠,方才在皇宮裏梁貴妃當著昭昌帝的麵扯出了謠言一事,還問孟長安這謠傳裏的內侍他認不認識。


    孟長安向來不喜歡吃虧,當即回了她一禮,東廠昨日暗查的時候從春蘭苑裏揪出了正在狎妓的三皇子,孟長安於是鐵麵無私的向昭昌帝稟告了這件事,昭昌帝當場掀了桌子,冷著臉離開了梁貴妃的寢宮。


    更讓他生氣的是已經兩日了秦綿都沒有送禮來求他,難道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名節,還是她寧肯遭世人唾罵也不願意再與他有什麽牽扯?


    孟長安陰沉著臉停在了東廠門口值守的番役麵前:「可有人來尋本督?」


    得到了番役一聲「並無」的回答,孟長安的臉色更加難看。


    不來最好,那就永遠都別來了。


    「若有人來尋本督,就告訴她,本督誰也不見。」說罷一甩袖,進了東廠的大門。


    連著三日,秦綿毫無動靜,任謠言傳的再凶,都始終縮在琴瑟閣裏,若不是還能看見冬枝青桃幾個去廚房領每頓的膳食,侯府裏從上到下還以為她無地自容,羞憤自盡了呢。


    孟長安最近火氣很大,脾氣愈發的陰晴不定了,每日在宮中應付完昭昌帝之後回到東廠就是一臉陰鷙冷漠,看什麽都不順眼,弄得下人們戰戰兢兢的,德喜這個負責孟長安平日飲食起居的人就更是辛苦了。


    督主一會兒嫌棄衣領子紮人,一會兒嫌棄茶葉不新鮮,那可是大老遠運過來的貢茶啊。德喜苦著臉,心道:秦娘子,你可大發慈悲可憐可憐奴才吧,哪怕派個婢女隨便送點什麽來也好。


    「更衣,去清濁齋。」孟長安又一次摔了茶盞,一臉陰沉地繞過地上的碎瓷片,德喜趕緊命人收拾了,擦了一把汗跟在後邊。


    ————


    長寧侯府,世子梁明澤剛下朝回來,小廝就遞給他一封信,梁明澤打開一看,臉上頓時帶了笑:「東升,一會兒隨爺去趟清濁齋。」


    叫東升的小廝笑著應了,料定又是那位邵家小娘子約他們世子「品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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