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祁湛頓了一瞬, “剛剛怎麽掛了電話?”喻禮:“摁錯了, 你不是很快又打回來了麽……”“你的嗓子怎麽了?”祁湛敏銳地察覺出不對, 有些小心翼翼道,“你現在……在幹什麽?”“幹什麽?”喻禮悶笑一聲,抬頭看了眼暗不透光的天空, 朝後縮了縮, “當然是在家裏了,躺在床上,喝著熱水看書呢, 你說你也是,給我布置那麽多題,我現在看到數字就想吐。”他強撐著精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輕鬆一點,跟平時一般無二。然而又一道悶雷炸響,喻禮瞪大了眼,下意識想要尖叫,卻抬起了手,用力咬住自己的食指,低低喘了兩口氣,隻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地嗚咽。就像是受了傷的幼崽,可憐又無助。“喻禮。”祁湛祁湛突然喊了他一聲。喻禮瞪大了眼,這是那家夥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兩個人見麵時,總是用“你”來代稱,打電話基本也就是幾句簡短的溝通,似乎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叫過他的名字。“你到底在哪?在家嗎?”喻禮又把手指咬緊了些,留下了一圈淺淺的壓印,“當然是家裏,不然呢?我不是說過了嗎?這麽晚了,好學生該睡了,我就先……”“我來找你,呆那別動。”他話沒說完,就被祁湛打斷。然後聽筒裏就傳來淅淅索索的衣服摩擦聲,那小孩似乎真的打算過來。“別過來!”喻禮驚叫了聲,可電話已經掛斷了。別來……喻禮動了動嘴唇,卻再也發不出聲音了。手機落在地上,他把頭埋得低低的,重新把自己縮成一團,隨著一聲聲巨響瑟瑟發抖。不要過來啊……太難看了。約莫十五分鍾之後,祁湛撐著傘,來到了巷子口,一眼就看到了門前那一團,他慢慢走過去,把傘撐在了喻禮頭頂。沒有問他為什麽這麽狼狽,沒有對他方才拙劣的謊言發表任何意見,甚至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隻是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摸了摸喻禮濕透了的,冰涼的發頂。“你還真來了啊……”感受到頭頂的溫度,喻禮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大晚上的,下這麽大雨,你跑過來幹什麽?傻不傻……”說著,他又往後縮了縮,似乎生怕自己滿身的水漬會沾上那人的衣服。祁湛沒有說話,抿了抿唇,直接上手開始扒喻禮的濕衣服。校服隻有薄薄一層,但是裏麵的棉背心很厚,本來是為了保暖,可浸透了水之後,變得又冰又重,自身那點微末的溫度也很快被吸個幹淨,還不如不穿。“你幹嘛?別碰我!”喻禮掙紮著往後退,可他背後就是牆,根本無處可躲,更何況他今天消耗了太多體力,現在渾身都是軟的,根本不是小孩的對手。三兩下就被脫下了校服,連帶著濕漉漉的棉夾心被扔到一邊。祁湛又迅速脫下自己的校服,披在他身上,把人半抱在懷裏,強製性給他穿好了衣服。拉鏈拉到最頂上,豎起來的領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也擋住了不斷往脖子裏鑽的冷風。喻禮感覺渾身一暖,下一秒就開始瘋狂掙紮起來。“我讓你別碰我沒聽到嗎?你在做什麽?我需要你管?你給我滾!”但他的所有反抗都被鎮壓,再加上這麽丟人的一麵被人看了去,委屈又火大,難得動了真火說了重話。可無論他怎麽冷嘲熱諷,甚至連“滾”字都用上了,祁湛都不為所動。他依舊我行我素地做著自己的事,直到把人收拾好了,才背對他半跪下身,露出平坦削瘦的後背,扭頭看他,“上來。”這是兩人見麵說的第一句話。喻禮愣了一瞬,眼眶澀得要命,他用力別過頭,不讓自己顯得過於狼狽,“我讓你走啊,不用你管!”祁湛就著這個姿勢蹲了一會,然後又轉過身,毫不顧忌地在他身邊坐下,“那我陪你。”“你有病啊!你到底想幹什麽?”喻禮終於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嗓子啞到不行,“穿這麽少坐在這裏,你是想找死嗎?不要命了?明天高燒直接送醫院了你知不知道?!”“那就跟我走。”祁湛直視著他,平靜道,“或者我在這裏一直陪著你,你選一個。”“別鬧……”喻禮低下頭,難過到無以複加,“別管我,別看我,就讓我一個人……求你……”祁湛突然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溫熱的指腹擦過他冰涼的臉頰,帶走一點點水痕,“沒事的,你信我。”說完,他重新在喻禮麵前蹲了下來,維持著這個姿勢不動。似乎隻要喻禮不上來,他就能一直這麽蹲下去。深深地知道這個小孩性子裏的執拗,喻禮隻能軟手軟腳爬上去,兩條胳膊環住他的脖頸,然後被小孩直接背了起來。祁湛穩穩站起身,又拿了一把傘遞到喻禮手裏,“抱緊,遮好自己。”然後順手捎上了地上的書包,手伸到背後,托住了他的大.腿根。喻禮身上是幹淨的衣服,貼著祁湛溫熱的身體,降得厲害的體溫終於稍稍回暖,他不自覺收緊了手臂,將頭埋進了小孩的頸部。他似乎才發現,這個被他護了許多次,在他心中像個精致的琉璃娃娃一樣的小孩,雖然看起來身軀單薄,但他的肩膀卻很寬厚。靠上去的感覺,很安心。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氣氛沉默,卻不覺得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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