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端著空了的碗想走,一道亮白的光劃破黑夜,喻禮抖了一瞬,等他反應過來,已經伸出一隻手,拉住了祁湛的衣擺。他抿了抿唇,過了十幾秒,才輕聲道,“別走……”輕得都難以聽清。可憐巴巴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拋棄。而捏著衣擺的手握得極緊,攥得拳頭都疼。祁湛視線下移,視線觸及一處,像是被針刺到了一樣,瞳孔猛地收縮了一瞬。喻禮抬起手臂,袖子往後縮了一截,露出的纖細手腕上,有一道淺色的疤。周圍還有些蜿蜒扭曲的痕跡,看起來就像蜈蚣一樣,甚至可以說很醜。這是……但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隻是放下碗,握住了喻禮的手腕,將他的手整個包了起來,用微熱的掌心緊貼著那片脆弱的皮膚。“放心,我不走。”他把小夜燈調到了最低亮度,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祁湛仰麵躺著,喻禮麵朝他側躺,兩人之間還有一小段距離,空出來的一大塊存不住溫度,裸露的那個部位都能感覺到涼颼颼的。氣氛似乎有些尷尬,喻禮今天難得失態,也沒辦法像以前一樣跟人抽科打諢,隻能隨便找了個話題,“顧老師……跟你是什麽關係?”“他是我外公。”祁湛轉頭看他,語氣平淡。喻禮恍然大悟,原來傳說中這家夥是某個領導的孩子,就是顧教授啊?不過仔細想想,刻板固執的老學究,和死板清冷的小學霸,倒還真有那麽幾分神似。尤其是性格上。“那你上次……”喻禮還想問什麽,又是一連三個響雷,他臉上好不容易被熱水熏出來的一點血色瞬間褪了個幹淨,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像是嚇過頭了。身體下意識縮成一團,因為體位變化,額頭觸到了祁湛的肩膀,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不少。然後他就被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泛著清新檸檬草香氣的懷抱裏。他的側臉觸到了祁湛微燙的頸部,貼著那塊細膩的皮膚,背上也多了一隻大手,一下一下輕柔地拍打著他的脊背。“我在,別怕……”祁湛輕聲道。“睡吧,沒關係的……”喻禮抖了抖嘴唇,想要推拒的手都已經貼上了小孩的胸膛,卻怎麽也舍不得推開這份溫暖。丟臉就丟臉吧!反正今天一過,他還剩什麽麵子呢?而且真的舍不得。可能是孤獨太久了,麵上還要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活的太累了。既然決定要任性一回,喻禮索性放軟了身子,甚至又往前蹭了蹭,自發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小夜燈不知道什麽時候關掉的,但背上拍打的手一直沒停。喻禮已經完全適應這個節奏和力度了,一下一下,溫柔得像是在哄眠。而隨後的陣陣驚雷,都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蓋住了耳朵,恐怖的音效被削弱了許多,起碼不會再激起喻禮不安的戰栗。他終於陷入了沉睡,但卻做起了夢。原本他也隻是個普通的高中生,除了家境優渥,頭腦聰明,十六年來過得一直順風順水。甚至高二畢業之後,他都已經想好了要考a大還是q大,要在那邊買房子還是住校。可突然有一天,他跟媽媽沒有等到爸爸回來吃晚飯。然後是整整一個星期都沒有見到人,還是檢查局的人找到家裏來,他們才知道,爸爸涉嫌貪汙,已經被扣押了。十幾個人在家裏一通亂翻亂找,還是個少年的喻禮強撐著精神安慰受驚過度的媽媽,打掃如狂風過境後的一片狼藉。又要去找公司裏認識的叔叔詢問情況,得到的答案是,合夥人卷了錢跑了,現在找不見人,而他爸爸被懷疑貪汙,現在公司還有一個巨大的資金缺口需要填補。如果填不上,就要倒閉。沒過多久,法院的人就來查封了爸爸名下的所有資產,甚至都沒有給他們收拾東西的機會,母子兩就像兩條地道的喪家之犬,直接流落街頭。不知道搜出了什麽證據,爸爸被判入獄二十年,所有財產沒收,媽媽經受不住打擊,當場暈了過去。雪上加霜的是,正所謂牆倒眾人推,原本那些依附於他們的所謂親戚們,非但沒有在這時候施與援手,甚至爭相跑到本就精神脆弱的母親麵前大肆嘲諷,難聽的話都說盡了,就好像他們曾經被如何苛待了一樣。可那些人,哪個不是被養得容光煥發,身上隨便一件拉出來都是小十幾萬的名牌奢侈品。但聽那話裏意思,他們似乎被爸爸害得飯都要吃不起了。喻禮不懂,也不想懂,本來就是青春期的男孩子,那份被封印在骨子,隱藏得極好的暴戾和狠勁被激發出來,拿了一根木棍,將所有上門的人全部打了出去。管他是什麽三姑還是六姨,現在隻有仇人。他就像一隻受傷的狼崽子,毫不猶豫地露出鋒利的犬牙,要將所有敵人撕碎,守護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可是人就要吃飯,幾乎淨身出戶的母子兩已經連著餓了好幾天,喻禮實在扛不住,跟媽媽囑咐了幾聲不要亂跑也不要給人開門,就去找自己曾經的那些朋友。他曾經借過他們不少錢,更別提還有幾個關係很鐵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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