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養你。”祁湛深深地望進那一雙淺色的眼裏,心髒就像被一隻大手反複揉捏,感到微微疼痛窒息了再被放開,循環往複。每當他覺得已經足夠喜歡這個人了,卻總會陷的更深,半點生不出逃離的想法。他也不想逃。“我養你一輩子。”以前總覺得一輩子很長,但是現在在喻禮身邊,似乎就已經過完了一輩子。安定又溫柔,連時光都忽視了。等到第二次股東大會的時候,喻禮大咧咧坐在位置上,聽著上麵張宏利深情並茂地把他介紹給所有人,順便講述一下他跟爸爸當年的關係多麽好,下麵還一片附和,聽得喻禮想笑。“那麽接下來,就請我們的小禮再說兩句……”張宏利朝喻禮走過來,卻被他揮手打斷。“不用了,我不想管理公司,太麻煩了,”喻禮直接站起來,懶洋洋道,“過兩天我就把手裏的股份轉給陳叔叔,所以有什麽大事小事都別找我,我不會在s市停留多久的,就這樣。”說著,他又打了個哈欠,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眼下的烏青倒真像那麽回事。他向陳遠斌揮了揮手,就徑直走了,看都沒看臉色難看的張宏利一眼。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眾人麵麵相覷,又偷偷看了眼情緒明顯不對的張宏利和陳遠斌,搞不懂這個小喻總是想幹什麽。是真的吊兒郎當的二世祖,隻想拿錢揮霍,還是已經忘本了,完全不把他爸爸留下來的這點股份當回事?但不管是那種,在他們看來,這都無疑是一個愚蠢的決定。把自己爸爸辛苦打拚那麽多年的公司拱手讓人,可真是個“孝順”!張宏利深深地看了陳遠斌一眼,看清他臉上抑製不住的喜色,給那張喜慶的臉上都增添了幾分紅潤,也大步走了出去。他必須弄清發生了什麽!陳遠斌倒是說到做到,真的送來了近幾個季度的賬目,尤其是那一年的,格外清楚,喻禮看都沒看,直接扔在一邊。祁湛倒是翻了一下,平平整整,漂亮極了。“別看了,假的有什麽好看。”喻禮從他手裏搶過東西扔在一邊,抓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給我揉揉,你看你把我欺負的……”“高嶺之花,嗯?清冷淡漠,嗯?斯文禁欲,嗯?”喻禮嘟嘟囔囔著抱怨,挑眉看他。“你很喜歡。”祁湛直白道,麵不改色心不跳,單從臉上,根本想象不出他們在討論什麽破廉恥的話題。“呸呸呸!”喻禮瞬間炸毛了,扒著他的臉用力往兩邊扯,“臉呢?小崽子你臉皮是越來越厚了,喻哥我治不了了你了是不是?我跟你說,我那是讓著你,要是你躺下讓我來,我保證你三天起不來……嗷嗷嗷!”祁湛默默地收回按在他腰側的手,抱起軟趴趴沒什麽力氣的人往樓上走去,“三天,我知道了。”“別啊……”喻禮秒慫,雙腿夾著他的腰,一手抓住欄杆,打死都不肯放,“湛哥,好哥哥,湛哥哥……我開玩笑的,你才是上麵的,你最厲害了好不好?你是我哥!饒了我吧,明天還要去公司……”理所當然的,第二天某人沒能去成公司。正好錯過了張宏利想找他“談心”的時間。後麵幾天張宏利又給喻禮打了好幾通電話,喻禮先是隨意敷衍兩句,語氣裏甚至隱隱帶上了怒意,對他的稱呼也從“張叔叔”變成了直呼其名,對於他的吃飯聊天的邀請總是含含糊糊,像是在忌諱著什麽,到最後,索性掛了電話,再也打不通了。眼看著離他交接股份的日子越來越近,張宏利再也維持不住淡定的假象,狠狠將桌麵上所有東西掃落,甚至不小心打碎一隻他最寶貝的蟾蜍玉雕。“那小雜種什麽意思?一聲不響就靠到陳遠斌那老烏龜那裏去了?他知不知道當年這家夥才是貪得最狠的!”張宏利惡狠狠道,可他哪怕再生氣,作為一個共犯,也不敢把這些東西拿到喻禮麵前去說。但是他又怎麽甘心看著自己圖謀了這麽久的公司落入陳遠斌手裏?好不容易弄走一個喻鑫,又來一個喻禮,他怕是跟姓喻的犯衝!“我聽說,陳董給了他一本賬。”他的秘書站在一旁,斟酌著用詞道。說起來他也是公司的老人了,陪著張宏利發展到現在,也算“功成名就”。“這事我知道,都是假賬,那老頭沒那麽好心,肯定是假的。”張宏利不耐煩地擺擺手,這些他們早就討論過了,就算再想要公司,也沒人敢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那如果……我是說如果,”那人強調了下,“他給了喻禮真的賬目呢?”“怎麽可能?”張宏利嗤笑道,“除非他瘋了。”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給喻禮一本假賬,不過那是在公司剛出事那會。誰知道那時候的喻禮那麽弱,根本顧不上公司的事,他們就順水推舟擱置了,也樂的輕鬆。放到現在,他們兩人手裏握的自然都是假賬,畢竟他們對彼此也是高度防備的。“我的意思是,如果陳遠斌為了得到喻禮的支持,給了他那種做過的真實賬目,把所有問題都推到您頭上呢?”秘書再次提醒道。不怪他會考慮到這個問題,因為這也是他們想做的。弄一份半真半假的賬目,把對自己不利的全部隱去。畢竟這種事,除了非常精通這一行的財務根本看不懂,更別提糊弄喻禮那種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了。這樣想獲得他的支持還是很容易的。張宏利本來就是個極度陰險的小人,他考慮了所有手段,自然也會懷疑自己的對手是不是用了同樣的手段。雖然直覺陳遠斌不敢冒這個風險,也沒那個腦子,但是他不敢賭。萬一呢?他們兩都知道,這10%的股份意味著什麽,也必將為此不擇一切手段。而這種憂慮在第七次被喻禮掛掉電話之後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