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歸現實,這並不妨礙大家鄙視江令媛,等江令媛來到學堂,除了喬燕兒、辛楚楚之外,再無其他人跟她搭話。


    ……


    早課之後,宋山長來到外學堂。


    宋山長四十多歲年紀,為人平和淡然,內裏卻是光明磊落、剛正不阿的性子。


    外舍生剛入學不過半個月,就發生這樣惡劣的事件,她身為山長既失望又生氣。


    宋山長麵孔冷凝,語氣嚴厲,毫不留情點名批評江令媛,讓宋羅綺張貼警告榜。


    宋山長掃視女學生,眸中閃爍著威嚴的光芒「……因一己之私陷害同學,蒙蔽夫子,錯上加錯,影響惡劣。你們都要引以為戒,與同學和睦相處、對夫子誠實以待,將書院規定牢記於心,時刻記得你們是京華女子書院的學生,一舉一動代表著我們女學,要謹言慎行,努力給女學爭光,不可驕縱衝動,給女學抹黑。否則,本山長絕不輕饒!」


    女學生們心頭凜然:「是,學生謹記山長教誨,銘記書院規定,謹言慎行。」


    宋山長見眾人肅然,知道自己的訓示起了作用,又說:「再過一個半月,便是月考之期。你們要認真學習,爭取考出好成績。」


    一聽到月考,女學生們俱精神一震,神色認真。


    曆年開學後第一次月考,都是最受人矚目的。女學會通過此次月考判斷哪些人是可造之材,各望族豪門也想看看新晉學生裏有沒有格外出眾者。


    女學生們則希望通過這次考試一舉成名。


    可以說整個京城都在密切關注著考試的結果。


    宋山長微微一笑,聲音振奮人心:「我京華女學賞罰分明,有錯絕不輕饒,有功也必有嘉獎。本次月考頭名,獎勵刻名芙蓉銀花一朵。」


    為了獎勵學問出眾、聰穎過人的學生,皇帝特意讓銀作局用金、銀打造芙蓉花,分別賜予六大書院。


    每年每個書院可分得芙蓉銀花三朵,芙蓉金花更少,僅有一朵。


    一共四朵刻名芙蓉花,可每個書院的學生卻不下一百。因為芙蓉花數量稀少、彌足珍貴,曆年得到者,俱是各書院當年成績最優異、最出眾的學子。


    芙蓉花最大的花瓣上,刻著皇帝年號、書院名、學生的名字,它象征著才華、智慧、榮耀,學生們也以得到刻名芙蓉花為榮。


    身為六大書院的學生,誰不想擁有一朵刻著名字、屬於自己的芙蓉花?


    金花僅有一朵,想要得到太過艱難,可想得到銀花,隻要本次月考成績優異即可!


    六大書院,一直有學年第一次月考頭名獎勵芙蓉銀花的習俗,早在宋山長開口之前,女學生們就已經聽說了。


    此時親口聽宋山長說出口,女學生們臉上的緊張、凜然立刻被激動興奮所取代,大家滿麵生輝,聲音激昂:「是,山長,我們一定努力。」


    江令媛目光灼熱,如看到獵物的野獸,一臉的勢在必得。


    江令宛心裏也燃起鬥誌,兩眼明亮,念頭清晰,我一定要得到這朵刻名芙蓉銀花。


    程靜昕看著江令宛,掩口而笑:「宛姐兒你得努力了,因為要跟你競爭的人太多了。」


    江令宛轉頭一看,大家俱鬥誌昂揚、兩眼放光,如饑餓的人見到了肥肉一般,雖然山長已經走了,但大家顯然還沉靜在興奮的氣氛裏。


    她不由啞然失笑,好歹自己也是死過一回的人,怎麽真的跟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瞎激動了起來。


    她心底念了兩聲「要淡定」,笑著轉頭看程靜昕:「大家都很激動,你如此平靜,難道你就不想要芙蓉銀花嗎?」


    「我也想啊。」程靜昕眉眼彎彎,攤了攤手,語氣無奈,「可誰讓我有一個超級厲害、天下第三的同桌呢,有她在,刻名芙蓉花我也隻能想想罷了。」


    江令宛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你別難過,等我拿到芙蓉銀花,給你看看,這樣就不僅僅是想想了。」


    她故作大方,誇張道:「到時候,你想摸摸也是可以的。」


    程靜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那我把手洗幹淨,等著摸一摸芙蓉花了。」


    兩人有說有笑著朝食堂走,歡樂的笑聲灑了一路。


    「嘁!」身邊傳來不合時宜的冷笑,「不過是倒數第三名,竟然也要拿芙蓉花,真是大言不慚,不自量力!」


    喬燕兒一臉鄙視,仿佛江令宛說了多麽可笑的話。江令媛臉色倒是如常,眼底卻也帶著不以為然。


    江令宛瞥了喬燕兒一眼,笑著將她的話原話奉還:「對呀,我是倒數第三名不錯。可某人是倒數第一名,竟然有臉來嘲諷我這個倒數第三,這何止大言不慚、不自量力,簡直是厚顏至極、恬不知恥。」


    「你……」喬燕兒被揭了短,麵皮頓時漲得通紅,卻無法反駁。


    沒辦法,誰讓她是倒數第一呢。同樣是倒數,可倒數第三,就是比倒數第一有麵子。


    喬燕兒好氣呀,她咬著牙根道:「你不過是運氣好,所以分數才比我高一點點。這次月考,我一定會超過你。」


    「哦?」江令宛抬起眼皮,語帶挑釁,「這麽說,你要跟我比試?」


    「比試就比試!」喬燕兒一聲冷笑,「難道我會怕你不成?」


    「好!」江令宛一聲哂笑,「既然你想讓我羞辱,我又怎麽能拒絕?說吧,怎麽個比法?」


    喬燕兒眼神犀利,聲音拔高:「就比這次月考,你我二人,誰名次低,誰就給對方端茶倒水、鋪床疊被一整月,你敢不敢?」


    「那就說定了。」江令宛瞥了喬燕兒一眼,挑起嘴角,「我等著你給我端茶倒水、鋪床疊被。」


    喬燕兒冷笑連連:「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是!」


    兩人直視彼此,用眼神對戰良久,又一聲冷笑,轉身離開。


    程靜昕提醒道:「你要跟喬燕兒比試的時候,我看到江令媛本想阻攔喬燕兒,隻是她猶豫了一下,又沒去阻止了。她恐怕沒安什麽好心。」


    「不用管她。」江令宛心情頗好,「這一次,我一挑二,將她們二人都打敗就是了。」


    程靜昕抿嘴一笑,不再擔心了。


    到了午休,江令宛、江令媛竟各自躺下,同處一室,兩人俱視對方為空氣。口舌爭辯解決不了問題,隻有在月考時壓過對方,才能揚眉吐氣。


    不一會,安靜的房間裏就傳來平穩綿長的呼吸聲,江令媛等了一會,翻身側躺麵朝裏,偷偷從枕頭下抽出書本,無聲默讀。


    ……


    轉眼一天課程結束,傍晚放學,依然是江令宛與程靜昕一起,到了女學門口,程靜昕問:「顧金亭怎麽沒來接你?難道他跟江令媛坐一輛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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