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山南沉浸在灰暗無色的世界中難受了好久。  本來是想著跟自己的父親相依為命,可是在母親去世的第二年,老爸便重新娶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帶著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打著愛情的名義,明目張膽地進入了許山南和老爸的生活中。  蠻橫地在父子倆的生活中強插一腳,蠻橫地將許山南從這個家庭中驅趕出去。  這蠻橫並不是動用了什麽樣的武力,也不是什麽破口大罵。  而是他們重組的這一家子隻管幸福著,許山南竟然成了這個家庭中的局外人。  父親嘴上說著不會虧待許山南,可畢竟許山南也是一個快三十的人了。  各自都有各自得生活,  親近父親,本就是想在情感上互相依賴罷了。  在許山南看來,如今他們一家子其樂融融本就是對自己的虧待了。  所以許山南也不想跟他們攪和。  雖然沒有成家,但也有自己的房子。  讓自己舒舒服服的不看人眼色,想安靜呆著就安靜呆著,想發一次脾氣就發一次脾氣,對許山南而言,這個地方才是他的家。  雖然這個家裏,關了燈時除了黑暗就是他。  開了燈時,除了空空的房間就是他。  但舒適,隻有一個人的地方也可以是家。  在一次見客戶回家的路上,許山南經過原來的高中。  停下車子在高中的校門口靜靜待了好久。  通校的學生們在下課鈴響過沒多久之後,或推著車子嘻嘻哈哈地走著。  或三五成群在校門口買點小吃,一起分享著。  還做學生的時候,總覺得高中的生活真的是太緊張。  如今倒覺得,那好一段慵懶閑散的時光。  有小子會站在同學山地車的火箭筒上,兩個人說說笑笑,離得那樣近,笑得那樣的好看。  當初他也是這樣跟蘇水北一塊上下學,去他小姨家的。  事隔這許多年這小子仍舊念念不忘。  關於蘇水北這裏,他也承認自己不是一個聰明人。  可是這小子心裏有自己執拗的想法。  之所以跟自己的父親現在處不來,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太薄情。  母親在時,父親跟她也算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這才多少光景就又有了新人。  不求十年生死,不思量,自難忘。  好歹守三個三年五載,也算是有始有終,對自己那段感情的忠誠了。  可父親偏偏這樣,叫許山南有時候極其厭惡他。  雖然許山南有時候常常想,常常懷疑蘇水北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  他跟蘇水北在一起那短暫的時光到底是不是幻覺。  他搞不清楚蘇水北有沒有愛過自己。  可是他始終堅信自己對蘇水北的愛是真誠的,是熾烈的。  分手呀,也怪自己,怪年少不懂事,真的。  那個時候愛著許山南的人太多,父親母親、徐瀟瀟、哥們朋友,包括蘇水北……  他以為所有人對他的好,所有人對他的愛都是理所應當。  所以他在那無數的愛的包圍中若無其事地去懷疑,去驗證。  然後覺得就應該等明確了自己是最終受益者之後,再去享受。  可是,權衡利弊這四個字真的不適合青年愛情。  剛畢業那會,從朋友的口中得知蘇水北消息的時候,許山南也想徹底忘記蘇水北。  但一直保留幻想,一直覺得活著就有希望。  年歲見長,他倒不想忘了。  特別是老媽去世之後,他覺得自己一旦放棄了那一段過往,也就放棄了那段過往中的自己了。  放棄一段往事,接下來就是新生。  而他喜歡有蘇水北痕跡的許山南。  記著年少的美夢,他就永遠年輕。  所以這麽久許山南再也沒有談過什麽戀愛。  那一次在學校門口一直待到很晚。  許山南回到家中簡單地吃了個蘋果,衝了個澡躺在床上發著呆。  對著窗子橫躺著。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漏進來,照在這小子白白的胸膛上、大腿上麵。  窗簾上的紋樣像是印章一樣,刻在胸上。  目光清冷,胸口起伏,喉結時而抖動。  一夜未眠。  他辭去了自己多金又體麵的工作,靠著積蓄過了半年備考的生活。  就是奔著他自己的那所高中去的。  男老師在麵試的時候或多或少是占一些優勢的,雖然說初試的名次不算是很靠前,但一綜合正好最後一個被錄取。  他覺得自己幸運至極!  剛開始工作那一會兒,學校裏的很多老師看著這小子條件不錯。  又有房子,又是正式的,人長得又高又帥,所以都搶著給他介紹對象。  許山南隻以冷漠對待,表現得自己是那種不近人情的家夥。  慢慢地也沒人再管他的事兒。  經年長久待下去,許山南仍舊是孤身一人。  學生們都說數學組有一個特別嚴厲的老師,讓他代課都是要提心吊膽的那一種!  學生們都說數學組有一個特別奇怪的老師,都已經30多歲了也沒個對象!  可不是,脾氣那麽古怪,誰敢跟他結婚!  學生們都說數學組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數學老師,就是人品不太行,總是一個人神出鬼沒!  在走廊上碰見他,都要嚇得掉頭跑開!  學生們都說數學組有一個很可憐的數學老師,木呆呆的,完全沒有一點感情。  讓他教了一整年的數學,從來都沒有見他笑過。  這些議論偶爾也會傳進許山南的耳朵裏,但是他仍舊我行我素,冷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在學校裏麵,許山南隻管上好自己的課,教好自己的書,研究好自己的習題,寫好自己的教案。  學生們議論,就讓他們議論去吧。  因為那個活在學生們議論中的老師,是他也不是他。  隻是占了他的名字,其實那個人完全跟他不搭嘎,所以他瞎操什麽心!  誰知道呢,這些學生們隻知道數學組有一個無情冷漠,冰塊臉沒對象,可憐巴巴的數學老師,卻不知道那雙冷漠的眼眸底下藏著隻對一個人的深情。  也不知道他們在這些樓道裏麵走過的每一塊磚,那個神奇的數學老師也走過。  男孩子間開過的玩笑,那個數學老師也跟一個瘦瘦小小的家夥開過。  那些學生們隻知道數學組有一座冰山一樣的無情老師。  隻知道那個冰山一樣的數學老師不愛任何人。  卻不知道許山南隻愛蘇水北。  沒人關心,誰知道呢。第106章 申男男  小心翼翼地開鎖,謹慎膽怯地抬腿進門。  眼前這個像賊一樣的男人就是申男男那家夥的老公。  “幾點!你這才回來!怎麽不幹脆就死外麵呢!”申男男大著嗓門嗬斥道,大大咧咧的性格是一點都沒有變。  那男人臉上堆著笑,好言好語道,“別生氣,別生氣,都是我的錯。”  “你就打著給我買水果的由頭出去浪!”申男男又罵。  “樓下的水果店全都關門了,我開車去洪樓夜市那邊買的。”那男人仍舊笑,眉眼之前全是討好奉承的模樣。  申男男撇撇嘴,也不再多說什麽,去沙發上麵坐著,由著眼前的這男人伺候。  男人在廚房裏麵把那桃子仔仔細細地洗幹淨,又小心地去皮,避開桃核切成塊兒。  再倒上酸奶,認真攪勻。  把切菜板重新用水衝了好幾遍,才又切了紅心火龍果。  分別裝在透明的玻璃碗中,這男人再是笑嘻嘻地到客廳裏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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