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我義憤填膺的逼問,二爺表現得雲淡風輕道:“小衍啊,這事情發生的得很突然,小玲才二十來歲,還沒有大學畢業,誰會想到她會在村子外的橋底遇難?這事兒一定有蹊蹺,況且,你昨晚突然來我們村,是我們村唯一的外人。且駝子發現你的時候,他恰好就在橋底下,對方又一口咬定你是凶手,我跟他們解釋也沒有用啊?”


    二爺頓了頓忽然反問我道:“對了,你究竟是怎麽發現小玲死在橋底下麵的?可憐那女娃兒……我可是看著她長大的啊……”


    他說最後那句話時,聲音有些發顫,表情痛苦,真情流露。


    顯然,他與小玲的感情非同一般。


    “怎麽發現她的……”


    我被二爺這一問,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早上經過石橋時,我是隱約間聽到有女人的呼救聲,且冥冥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才下到石橋下麵去看的。


    但,那個時候小玲應該早就死了,一個死人又怎麽能夠開口呼救呢?


    這種事情說出來或許有人不相信,但二爺並非一般人,所以我見早上如何發現死在石橋下的小玲,還有駝子在石橋上發現我後的表現,一五一十,非常詳細地說了一遍。


    閻小瑩此時正在幫我處理腦袋上的傷口,聞言開口說:“可能是你最近這段時間與那些東西接觸得多了,冥冥中生出的那種感應,就像是人們常說的第六感一樣。”


    “這個與第六感不一樣。”


    二爺搖頭不置可否道:“這種感應,即便是我們身為陰人也是沒有的,怕是與小衍身世經曆有關,他能與陰靈進行溝通。”


    “沒錯,當時的小玲的的確確已經死了,但是她的靈魂還在屍體內,被大力佬所用的尼龍繩困住。小衍聽到的呼救聲,是小玲靈魂的呼救,一般人根本就聽不到。”


    “靈魂呼救?”


    “不錯,但現在恐怕已經成為怨魂了,僅一晚上便如此,那娃兒怨氣定然很深重啊。也村子恐怕會有大禍啊……唉……”


    我仔細回想,忽然記起一事,我和駝子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是在石橋之上。那時我不知道他是從村子裏麵走出來的還是從石橋下爬上來的,反正出現得很突然。


    莫非我於駝子在石橋相遇的時候,小玲已經在橋底下遇害?


    最重要的是,那個駝子有意無意地想要引我下石橋底部,那個時候覺得沒有什麽,現在想起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假設我猜測成真,小玲真的是駝子害死的話,當時我如果跟著他下石橋底部去看,他會不會將我也給害死?


    當初他說的那番話,雖然沒有成功將我引到石橋底部去,但卻勾起了我極大的好奇心……


    我想這也是次日天亮的時候,我為何會下到石橋底部去探尋的因素之一。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個駝子實在是太可怕了,不但性格有問題,且還特別詭譎,令人捉摸不透。


    “二爺,你說小玲的死……會不會與駝子有關?”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試探性地問道。


    我沒敢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測,因為這個猜測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不說別人不信,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小玲可是駝子的女兒啊,一個父親怎麽會害死自己的女兒呢?且還做出那種荒唐之事?


    我雖然問得委婉,但二爺是何等人?


    活了這麽久歲數,連眼睫毛都是空的,立馬就猜到了其中意思。


    他皺眉道:“你懷疑凶手是駝子?”


    “他的種種表現很奇怪,且一口咬定我是殺人凶手,有種急著跳脫嫌疑的意思。”我點頭解釋。


    “不得不說你這個猜測很大膽,不過最近駝子確實有點不對勁,這些天他們兩夫妻吵架吵得非常厲害,那駝子酗酒更凶了,酒後失常,做出一些荒唐事是極有可能的……不過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你們在這裏說那麽多有什麽用?要我說,要破案還是得找專業的來幹才對,我們還有其它事情要幹不是?”這時,閻小瑩忽然插口說道。


    二爺聞言,一拍腦袋說:“哎喲,都怪小衍你廢話這麽多,差點忘了正事,小玲的屍體呢?”


    “屍體?她的屍體不是在棺材裏麵嗎?現在應該已經被水流衝遠了吧?怎麽,你還以為我會將她的屍體背上岸不成?”我一臉不解問:“她的屍體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死不瞑目,怨氣衝天,且死後又回到河中,怕有大、麻煩啊。”


    “你是說她……會屍變?”


    “不是會屍變,是一定會屍變,且非比尋常。恐怕比當初你跟我說的女鬼怨嬰還要厲害啊,如果是那樣,我們整個村子的村民都得遭殃……”


    “這麽厲害?她就算真的屍變,也比不上傳說中的綠毛白毛僵吧?憑二爺你的本事,怕她作甚?一個新生兒,隨手處理掉就是了……”


    二爺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沒好氣道:“你真以為二爺我是神仙道聖?還隨手處理掉……她若屍變雖比不上綠毛白毛僵,但卻是特殊的存在,與僵屍不一樣,非常難對付,更何況……”


    後麵的話,二爺沒有說出來,轉身看了一眼遠處那兩條如龍一般的山脈,旋即朝我瞪眼道:“廢話少說,趕緊將小玲的屍體找到帶上岸燒掉。”


    末了他又說了一句:“你別說這件事你沒關係,也別想著腳底抹油溜走。此事因你而起,也得因你而終,不然……即便你躲到天堂山上去,我也會帶村民找到你……”


    “哇擦,你這老小子說啥?什麽叫做因我而起,因我而終?老子明明就是受害者好不好?娘媽的,老子還沒有找你們算賬呢……”


    我被氣得大罵,但最後還是帶著閻小瑩和二爺順著龍涎河往下遊找裝那具女屍的棺材。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懼怕二爺的威脅,而是我心性善良,即便別人惡語相向,刀劍像加,自己都笑顏相對,不計前嫌。


    事實上,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助人為樂一直都是我熱衷之事。


    當然,若是二爺後麵不說那句:“小玲如果屍變,第一個可能就會找上我……”的話,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月華明亮,河兩岸雖有樹木生長,但憑我們的目力,並不需要小心翼翼摸索,更何況二爺和閻小瑩兩人還帶著手電筒。


    三人順著河流往下遊追尋了數百米,終於在水流平緩之處看到了那具打開棺蓋的紅棺材。


    因為棺材之前已經有積水,此時淹沒過半,隻剩下小半截的棺沿露出水麵,要不是我們眼兒尖,還真找不到它。


    那棺材因為吃的水深,漂流緩慢,若是我們再晚來幾分鍾,估計就得沉落水底,到時候再想找它便難了。


    它離岸有數米之遙,我之前因被村民毆打,身體有傷口,不便落水。扭頭看閻小瑩,希望她能主動請纓,下水去將女屍拖上岸。


    二爺年紀大了,指望他下水是不可能的,況且讓他下水,我們這些做後輩的心裏麵也有些過意不去。


    可我沒料到的是,閻小瑩察覺到我希翼的目光時,卻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我今天晚上不方便下水。”


    “不方便?為什麽?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嗎?”


    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時屁股突然被人踹了一腳,直接就被踹進了水中,等我從水中冒出頭時,便聽到二爺沒好氣罵道:“讓你去就去,還在磨磨蹭蹭幹什麽?受點小傷算得了什麽?一點都不會體貼女孩子,真是鋼鐵直男。”


    我心中鬱悶,之前剛認識二爺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子的。


    那時我覺得他正正經經,一臉長輩風範,可如今,我怎麽覺得他與自家的那個老頭子性格那麽相似呢?


    倚老賣老,簡直就是坑貨!


    不過落水那一刻,我倒是想明白了閻小瑩說得那句“不方便下水”的意思,可能是尷尬心虛,我不屑同二爺爭論,朝河中棺材遊過去。


    水有些深,我遊到棺材旁時,借著月光往裏麵看。發現裏麵黑黝黝一片,什麽也瞧不見,當下伸手往裏麵摸索。


    沒料這一摸卻摸了個空……


    我當即心中便是一涼,暗道:“莫非還真的屍變了?”


    岸邊,二爺催問我情況怎麽樣?有沒有找到女屍?


    我沒回答,繞著棺材摸索了一圈,根本就沒找到女屍,隻掏出了一把棕黑色的水螺。


    這些東西速度還真是快,我離開棺材並沒有多長時間,竟然就爬進這麽多的水螺進來。


    最後我仍然不甘心,拖著棺材來到岸邊,小瑩和二爺將我拉上岸,但棺材被浸水之後非常沉重,難以帶上岸。


    “怎麽樣?”事實上二爺已經猜到了答案,但還是如此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摸了一圈沒找到,不知道她是否還在棺裏麵跟老子躲迷藏?”


    我說話的時候,閻小瑩在棺材上摸索,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麽手法,片刻間竟將整具棺材拆成了一塊塊木板漂浮在水麵上。


    仔細看去,那裏還有什麽女屍?棺材板上隻有零零星星的水螺吸附在上麵。


    “怎麽不在裏麵?”二爺神情有些著急了。


    “天衍,你潛下水底去看看小玲的屍體是否沉到下麵去了,這不是開玩笑,若是尋不到她的屍體,後果很嚴重。”


    我見二爺一臉嚴肅,當下也不敢耽擱,深吸一口氣潛水去找。但找了大半小時,除了幾條魚蝦,和一河床的淤泥,連女屍的影子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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