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本來有傷,泡水這麽久,已經忍耐不住,無奈之下隻得放棄上了岸。


    閻小瑩將我扶住,一臉擔憂道:“二爺,這條河如此長,讓天衍這麽找下去根本就不是辦法,因為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離開棺材的……況且,若是她自己離開的,再找下去也是徒勞,須得使些非常手段……”


    二爺聞言歎了一口氣,一臉懊喪道:“是我大意了,想不到她屍變得如此快,我本還想救小衍的同時連她的屍體一塊處理掉的,沒想到……”


    “先回去吧,我剛才已經打電話給黎國棟,相信他很快就會帶人過來,我們到石橋邊去等他們,到時候即便不能徹底給天衍洗脫嫌疑,但那些村民也不敢對天衍太放肆。”閻小瑩說道。


    “隻能如此了,我們回去再想個法兒找到小玲的屍體……不然時間拖得越久,情況就越糟糕。”


    我有些狐疑地看向二爺,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緊張?


    想當初在天堂秘境,大樹之巔那座雄偉的莊園內時,那個喃麽佬祭出招魂幡,無數遊魂現身,鋪天蓋地,那恐怖的威勢至今令我難以忘懷。


    而二爺同樣身為喃麽法師,一個才剛屍變的女屍就讓他手足無措,這簡直就不符合他高人的形象。


    我心中暗想,莫非二爺是花架子?並沒有真材實料?想之前他對黎國風用青竹葬屍法,最後也沒能抑製他屍變,反而一把無人驅使的斬妖劍都比那什麽青竹葬屍法要厲害。


    我越想就越覺得有這個可能,這世上裝神弄鬼的人本來就多,特別是風水地理行業,騙子遍地都是。


    那些自稱大師的,多沒有一個是有真本事的。


    當然,我心中雖有如此猜測,卻不敢太明顯的表現出來,但對二爺的敬畏多少減退了幾分。


    回過神來,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思想漸漸走上了一條路,一條對強者為尊,對弱者藐視的路。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我們沒有再尋下去,順著河流回到石橋旁。


    此時已經是下半夜,橋底下麵幽深深的,非常可怖。


    村子裏麵的村民都已熄燈進入了夢鄉,除了二爺家所在那座土坡上還有燈光亮著,隱約間,還能聽到女人悲愴的哭聲傳來。


    那應該是小玲的母親,喪女之痛,短時間內無法釋懷。


    我們等的時間並沒有多長,便看到三人打著手電,徒步而來。


    仔細看那三人,其中當先一人是個女的,年齡不大,另外兩個皆是中年,跟在黎國棟身邊多年,我見過他們幾次,彼此間熟悉,隻是喊不出名字。


    當然,那個女警我是肯定記得的,因為她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我怎麽也想不到,這次黎國棟居然沒有帶隊前來,而讓這個做事魯莽任性的小妮子過來處理。


    劉小嬌!一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小妮子,一來我們鎮就當上了副隊,且還成了事務所的實習生,要說她不是靠關係背景上位的,打死我都不信。


    像這種剛出來社會曆練的千金大小姐,她能有什麽經驗?讓她來處理此事,恐怕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想想前兩天她還遞我名片,說有啥事就找她,沒料這麽快就見麵了。


    “喲,這不是勞天衍嗎?怎麽皮青臉腫的?被人打了?”


    果不其然,劉小嬌看到我後,劈頭蓋臉的便奚落一番。


    我冷哼一聲,懶得和她鬥嘴,淡淡道:“有人死在這石橋下麵,是被人害死的,你有那閑工夫擠兌老子,還不如現在就下橋底去探查線索,找到殺人凶手。”


    當下我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給他們三人說了一遍,二爺把自己所知道的也都說了,閻小瑩抱著手臂站在一旁,曉有興致地看著劉小嬌辦事,一言不發。


    劉小嬌聽了我的陳述,表情驚訝而誇張,盯著我上下看過不停。


    倒是跟她一起來那兩個同事,一臉氣憤道:“還真是無法無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居然敢行如此荒唐之事,墊底陪葬在法律上是絕對不允許的。放心吧,小衍,此事我們警局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將那幫刁民都抓回去。這種不良作風,必須得杜絕,決不姑息,不然有了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


    我擺了擺手,很是大度道:“也不用這麽嚴重,他們都是質樸的村民,隻要將事情解釋清楚就行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抓到殺人凶手,將其繩子於法,當然在這之前,你們還得出麵和那些村民說說,還我一個清白之身,不然我都不敢在白天現身。”


    那兩個員警剛要開口答應,但劉小嬌卻對他們倆擺手示意道:“你們兩個先去案發現場看看有什麽可疑的痕跡。”


    她吩咐完之後,扭頭瞪了我一眼,冷冷道:“我們警局做事,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單憑你的一麵之詞,我們還無法完全下定論。”


    聞言,我心中簡直那個氣呀,咬牙道:“那麽你也認為我是凶手咯?好啊,想不到劉警官如此聰慧,這麽快就找到殺人凶手破案,真是厲害,來吧,將我抓回去,這案子就算破了。到時候你立了大功,又年輕有為,說不定黎隊長那剛剛坐正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劉小嬌板著臉,對我的冷嘲熱諷無動於衷,淡淡道:“在這件案件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你的嫌疑是最大的。村子裏麵的人,誰有可能是殺人凶手,即便是二爺也不能擺脫嫌疑。我們辦案講究證據,況且現在女屍丟失,單憑你和二爺的陳述,完全無法確認女屍到底是什麽時候死的,又是怎麽死的。現在我們第一步必須得找到那具女屍,然後讓驗屍官化驗,確定她的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


    她頓了頓,接著道:“當然,至於那些村民不經過法律途徑,便做出危害他人生命的行為,這事如若屬實,我們一定會嚴懲不貸。”


    我撇了撇嘴,對此我無法可說,既然對方如此有主見,我還能如何?


    二爺也是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當下,劉小嬌對我們做了詳細的筆錄,然後我又帶著他們三人順著河流來到女屍丟失的地方。


    在劉小嬌的吩咐下,那兩員警百般不願的下河去探尋撈屍,但我剛才已經探尋了一遍,此時他們下水又能找到什麽?連棺材板都尋不著一塊。


    最後無功而返,劉小嬌吩咐說等明天天亮後再組織人手下河撈屍,話畢,忽掏出一副手銬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拷在了我的手上。


    我一怔,皺眉問:“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你是疑犯,當然要帶上手銬,不然逃了怎麽辦?”


    我咬牙,要不是她的身份擺在那裏,還真想跳起來給她一個爆粟。


    隨後,閻小瑩和兩員警壓著我,進了村子,上了土坡,直接就敲響了駝子家的房門。


    那駝子夫婦開門見是身穿製服的員警,臉色皆是大變,特別是駝子看到我之後,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滿臉惶恐和不可置信。


    “你……你個畜生……怎麽還沒有死……”駝子身子顫抖,便要衝過來。


    但最後被劉小嬌給攔了下來,婦女兩眼紅腫,此時又哭了起來,拽住劉小嬌的手臂哭訴,說要為他們做主。


    對於駝子夫婦謾罵我充耳不聞,也懶得辯解什麽,不然那自以為是的女人又該說我多管閑事了。


    劉小嬌安撫駝子夫妻兩人,問了他們事情的經過,最後又讓員警找來村長,打聽了一番。


    他們的談話內容我聽得不太清楚,主要是懶得聽,最後那村長帶著幾個村民來給我道歉,雖說是道歉,但他們臉上皆有憤憤不甘之色,要不是有員警在這裏,估計已經動手了。


    對此,我擺了擺手,什麽也不說。


    之後,劉小嬌陸續找村民來問話,了解事情的經過。


    閻小瑩帶著我進了二爺的屋子,因為之前帶傷下水浸泡了許久,前者很是體貼地進廚房給我煮了一碗薑湯。


    喝了薑湯,我隻覺得困意來襲,坐在大廳上等劉小嬌辦完事後發落,沒料等了二三個小時,天都快要亮都不見她進門,最後我不知道怎麽的就睡著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下午二三點才醒轉,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本來戴在手上的手銬不見了。


    出了房間,進大廳時,正好看到閻小瑩從廚房內端出兩碗麵,其中一碗麵放著雞蛋。


    聞到香味,我肚子頓時不爭氣地叫了起來,讚道:“真是家有一女如有一寶啊,想不到咱家小瑩不但出得了廳堂還入得了廚房,以後要是誰娶了你可就有福氣咯。”


    “就你會貧嘴!”閻小瑩對我翻了翻白眼。


    我嘿嘿一笑,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氣地將那碗放有蛋的麵端到麵前,還沒開吃,手腕便被閻小瑩用筷子敲了一下。


    隨後她從我手中搶過蛋麵,將那碗沒蛋的推到我麵前,沒好氣道:“有蛋的是留給二爺他老人家的。”


    說完,便不顧我感受轉身去叫二爺。


    填飽肚子,我有些好奇問閻小瑩:“那個瘋丫頭呢?我的手銬是她打開的?”


    “除了她有鑰匙,還有誰?”


    閻小瑩淡淡道:“今天一大早她和村長就組織村裏麵的青壯年下河撈屍去了,但到現在還沒有結果。”


    “若是普通的屍體,沉水之後很快就會浮出水麵,但小玲她已經屍變,想要打撈屍體,哪有如此容易?”


    “說到底,那小丫頭還是太年輕了啊。”


    二爺嗬嗬一笑,隨即收起臉色道:“白天他們去打撈,我們晚上去。”


    “你老人家有辦法找到小玲的屍體?”我好奇問。


    “那是自然。”


    “什麽辦法?”


    到了晚上你自然便知,這次一定要將小玲的屍體弄上岸,不然若是等她變成水魃便難對付了。


    “她會變成水魃?”


    不但我驚訝,就連閻小瑩亦露出詫異之色,疑惑道:“她才剛死,應該成不了水魃吧?至多就是較厲害的屍鬼罷了……”


    二爺搖頭,沉聲道:“她不一樣……況且龍涎河中有讓她變成水魃的東西。”


    “什麽東西?”


    “黃、泉、水!”


    二爺一字一頓地說出這三個字,臉上布滿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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