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時候陳旭聰幹脆去蹭教務主任的suv,舒霽月厚著臉皮非要去和藺同瑞坐一排,席之空隻好“不情不願”地坐在了江宴旁邊。說是不情不願,這會兒卻枕著江宴的胳膊睡得正香。看著他睡著的安靜模樣江宴卻突然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變態”了,在席之空麵前越來越不受控製,那令他驕傲的對自己絕對的控製能力就像終於在他麵前找到了機會反將自己一軍,變得一點都不聽話。在老師們耳提麵命不準早戀的“道德壓製”下,他體內那些不安分的因素甚至被煽動著在懵懂的青春裏躁動掙紮,看準了席之空眉目間的無邪活潑就向他撲了過去,恨不得將人吃到肚子裏。他每一寸肌膚,每一片肌肉,每一滴血液和每一段骨骼都愈發難以掩飾對他的感情,叫囂著就要衝破桎梏,帶出一陣熊熊燃燒的火焰帶著絕境裏窒息的暢快感,義無反顧地奔向對方。席之空還靠在他肩膀熟睡,對自己周圍湧動著泛濫成災的愛意一無所知。聞和一般不參與其他區中學的聯考,一直以來抱緊六中四中等幾個大佬中學的大腿,考試都跟它們一個節奏。半期考試六個學校聯考,加上聞和一共是七校,高一年級將近四千名考生,上次月考江宴校內第一,考進了七校前十,這次加上六中過來的舒霽月,聞和可能要創下最優紀錄了。年級組長和教務主任都非常看重這次考試,巡考的時候時不時的都要到第一考場去看一眼,確認幾個尖子生的狀態和答題情況。二班這幾個常玩在一起的人,江宴舒霽月還有蔣哲輝在第一考場,而賀星和孫晨軒在第三考場,席之空勉強也擠進去和他們在一個考場。早上兩個人一起去學校,席之空沒什麽情緒起伏,整個人看上去異常平靜。一、三考場在初中部的二教樓,臨兩人分開走的時候,江宴叫住席之空,跟他說:“之前秋遊的時候我說的話還是算數的。”“什麽話?”席之空回頭問。江宴:“……”他朝著席之空揮揮手,臉上全是一言難盡的表情,又道:“沒什麽,你好好發揮,考好了哥有獎勵。”席之空拉了拉肩上的書包帶,對江宴鄭重地說:“你什麽時候不占我那幾分鍾的便宜,就算是最大的獎勵了。”等人走出去挺遠了身影消失在轉角的時候,江宴才彎起嘴角笑了笑,兀自說著:“小時候明明跟在屁股後麵叫了那麽久的阿宴哥哥,這長大了還說反悔就反悔了?”語文考試對於席之空來說常常是輕鬆愜意的。從小在媽媽的影響下他看了不少的書,閱讀和寫作都是駕輕就熟,非常的流暢。還剩半小時的時候他就寫完了作文的最後一個字,手裏轉著筆撐在桌上發呆。監考老師見他無所事事的樣子走到他身邊低頭瞥了一眼,立刻就為他漂亮整潔的卷麵所折服,蒼勁有力的一筆一劃輕易就刻進了人的眼眸中,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都是他瀟灑恣意的筆鋒。兩個老師在講台上討論席之空的字,廣播裏通知還有十五分鍾交卷,他本人終於還是坐不住了,蓋上筆帽收拾好文具將試卷交到講台上離開了教室。中午和賀星他們約好了一起去吃飯,他等在一三考場必經的樓梯口,打開手機微信就彈出了好幾條信息。大部分都是些微商的群發,他一條條的點,一邊吐槽微信沒有一鍵全部已讀功能。滑到列表下麵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牡丹花的頭像旁邊標紅,備注是“姑姑”。席之空他爸是家裏惟一的兒子,上麵有個姐姐,腳下有個妹妹。她小姑未滿十八歲的時候生病早夭,那時候席之空還差三個月就出生了。本來沉浸在他即將到來的喜悅中,年邁的爺爺奶奶還是受不住老年喪子的打擊接連病倒,苦苦支撐兩年多,在席之空剛會走路的時候相繼去世。後來他家裏出了事,除了舅舅那邊的接濟,主要就是這個姑姑每個月的生活補貼了。中考結束後沒多久,姑姑來找過他一次,跟他說因為大哥要結婚了,置辦房子車子每個月要還很多貸款,生活費可能不能像原來那樣多,得從八百減到五百,他算了算,省一點也沒問題。而且他本來也不能要求太多,畢竟他爸是去坐牢了,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站在樓梯口,席之空給他姑姑回了一句“給您添麻煩了”,而後鎖了手機屏幕。漆黑的玻璃麵板上映出他的臉,他看著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自己都心生出些厭煩的情緒來,隨後煩躁的把手機揣進了書包。揣好了,他又反手摸了摸。這手機還是好幾年前的老款式了,是他媽留給他的東西。去年冬天的時候他為了高中學費發愁想著幾百塊賤賣了補貼補貼也好,走到二手手機市場門口看著裏麵來來往往的商販,他突然給了自己一巴掌,跑回家大哭了一場。他那會兒也才十五歲,為什麽就嚐盡了生活的苦頭,活得比同齡人累了許多。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在樓梯口站了多久,突然從樓梯間卷上來一陣風從他褲腿灌進去,隨後他就聽見江宴在背後喊了他一聲。他眨了眨眼睛來不及擦掉眼角滲出的淚水,江宴走到了他麵前盯著他看了會兒,抬手用大拇指在他眼角抹了一下,笑說:“幹嘛呢,考差了也不至於哭吧。”“我沒哭。”他嘴硬著把江宴的手揮開,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那語文我就是閉著眼睛也考不差。”江宴心裏疼,也知道這會兒不該戳穿他,隻能順著他的話又說:“是是是,我剛剛看見有沙子吹進你眼睛了,來哥給吹吹。”席之空當然沒真讓江宴給自己吹眼睛,白了他一眼扔給他兩個字:傻逼。考試結束的鍾聲敲響,蔣哲輝和舒霽月從第一考場走過來,賀星和孫晨軒也剛從考場出來,兩個人激烈的討論著第二個閱讀的第一個選擇題到底選什麽。爭論到席之空身邊僵持不下,孫晨軒一拍他的肩膀,高聲問:“我們空,我們語文天才,你說,你那個題選的什麽?”席之空在腦海裏搜索片刻,皺眉遲疑道:“我好像選了a,記不太清了。”“不是吧!這剛剛考完的題目你就忘了?!”賀星驚呼。席之空走兩步又停下來等那幾個人,餓得不行了回頭喊到:“你們不餓?”……吃過飯,除了舒霽月偷偷跑去了行政樓之外,一行幾個人決定去二教背後的小山坡上曬會兒太陽。孫晨軒沒臉沒皮地非要枕在蔣哲輝的腿上,蔣哲輝估計也是困了,懶得動彈也懶得和他鬧,脫了校服搭在臉上就睡了。江宴左右看了看,往草地上一靠對著席之空拍了拍大腿說:“來,睡哥這兒。”席之空打量他片刻,搖搖頭甚至躺得更遠了些。賀星還趴在地上玩手機,瘋狂偷對方上路的塔,屢次被單抓死得忘乎所以,正當他絲血逃命的時候江宴從他身上“路過”一腳踩在他小腿上,他手一抖,閃現撞牆。“臥槽!我死了!江宴!這麽寬的路你不走!”他抱著手機在地上翻了幾圈,手機裏傳出團滅的係統音,接著沒過幾秒就是一聲冰冷無情的“defeat”。“老子的十連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