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得裝,裝得特別煩,煩兩個人居然要騎一輛車回去。好在他裝了很久了,手法非常嫻熟,因此席之空抓狂歎氣的時候他麵上沒什麽異樣的表情,麵露難色道:“看來我們隻能騎一輛車回去了。”“……”幾分鍾後,席之空吃力地蹬著踏板咬牙切齒地喘著氣說:“江宴…你他媽的…”而江宴本人本人正舉著他的手機尋找著最佳拍攝角度,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直直伸到席之空蹬著的踏板兩邊,笑道:“弟弟笑一笑,這樣拍出來不好看。”“我笑你唔,好累…”席之空終於蹬上去這個漫長的坡,他雙腿幾乎打顫,停在原地反身在江宴腦門上拍了一下,罵道:“江宴,你還是人嗎?!”江宴笑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雙腿終於舍得落了地,另一隻手從他腰側越過去搭在車把手上,撐住了整個車的重量,席之空腿一軟坐了下去。“這就累了?體力不行啊你這。”雖然看不慣他欠扁的笑容,席之空卻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和他爭辯,擺擺手說:“你說什麽是什麽了,我不管你了,我要下車。”他準備往左邊下,轉身江宴的手臂橫在麵前,於是他掉個方向準備往右邊下江宴,另一隻手也伸出去握住了把手,攔住了他的去路。“……”“你下車幹什麽?”江宴把人圈在麵前,低頭問他。席之空說:“我下車,走路,您慢慢騎。”“你幼小的心靈就這麽受了挫折嗎?不是我說啊弟弟,堅持就是勝利,你隻要堅持下去,總會蹬回家的,相信我。”江宴說得一本正經,席之空氣得血液翻湧,太陽穴都脹得酸痛,他一把捂住江宴的嘴,咬緊後槽牙沉聲道:“江宴,上一個在我麵前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已經死了。”“那我不一樣,你肯定舍不得。”江宴說著又對他眨眨眼。席之空心想,這人臉皮真厚,厚到讓他覺得自己一巴掌上去手心都可能要裂開,揚起手又垂頭喪氣地放下,而後說:“我蹬不動了,要麽你自己騎,我真的走路回去。”“你早說啊!你看你就是嘴硬,你要說你累了,哥能讓你這麽辛苦麽。”江宴下車站在一邊,拍了拍後座,席之空總覺得他笑裏藏刀,不敢輕易坐下,遲疑著問:“你又想幹什麽?”“你叫一聲‘阿宴哥哥’來聽聽,哥馬上帶你回家。”他說。“……江宴,你來之前喝假酒了嗎?”席之空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或者說你腦子燒壞了?”江宴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突然認真道:“沒跟你開玩笑。”“你沒事吧……”席之空心頭一跳,發現掙不脫他的手,並且手腕那處的皮膚和他的手心不斷摩擦著,越來越燙。一直燒到他耳根。“快叫。”江宴不依不饒的樣子讓他腦子又開始拋錨,一片空白。“乖,你就叫一聲讓哥聽聽,你看哥半夜兩三點不睡覺來接你,多辛苦。”接下來江宴應該是要開始耍賴了,席之空想。“小時候你都叫過,長大了我想聽你叫聲阿宴哥哥怎麽就這麽難,弟弟,是不是外麵有別的哥哥了。”我他媽的服了。席之空認命。“阿……阿宴”剩下哥哥倆字在他喉嚨轉了好久,看著江宴期待的眼神,他一閉眼一咬牙忍著從耳根湧到舌根再到他眉心的酸意,把那兩個字硬生生從舌頭下麵扯了出來,“阿宴哥哥。”“弟弟真乖。”江宴見好就收,本來還想讓他叫大聲點,又怕玩脫了玩過火了把人惹惱,在他頭上摸了一把心滿意足地坐在前麵蹬著車往前走。其實離家沒多遠了,就剩那麽一兩公裏。街兩邊的路邊攤都已經沒什麽人,深秋的風帶著漸漸刺骨的寒意打在兩個人身上。兩人一前一後坐在自行車上,各懷心事。江宴內心滿足,餘光瞥到席之空搭在自己腰間緊緊扯著那處衣服的手,腳下蹬起來都感覺全不費力氣。而席之空無比糾結,坐在後座上腿搭在江宴麵前,抓著他衣服的手心一陣一陣的出汗。他也不是什麽清純不諳世事不識人情的小孩子了,沒吃過豬肉那也是見過很多豬跑的。前麵這個人好像真是越來越不正經,連帶自己都有點發蒙。他倆,是正經兄弟感情吧,是的吧?他心不在焉,江宴把車停在街口了他都還在發呆,視線落在正前方不知道哪兒,滿腦子都是這兩天江宴反常的舉動。江宴等了他好一會兒,終於沒忍住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淩晨三點溫度很低,冷風從兩人中間掃過竄進巷子裏,他看席之空下意識地把身上的衣服越裹越緊,又想伸手去拉他。不過這次席之空反應過來躲開了。“那個,到家了啊,走吧快回去吧,我好困。”他慌裏慌張的一頭鑽進巷子裏,差點走錯了方向。兩人回了席之空家,也就七十來平的房子,推開門整個屋子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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