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範影帝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有些玩味地看著沈安頭上反戴的棒球帽,就像在調笑一個很熟悉的朋友,“吃飯也不取下來?”這句話一出來,一桌子人都看著沈安頭上的帽子……幾個工作人員是看見過沈安取下帽子的樣子的,都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沈安失笑,把帽子取了下來,很快一桌子人都笑了,江寒不知道是不是笑點特別低,幾乎就要笑得喘不上氣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沈安仿佛隻聽見了身邊那聲混在眾人的聲音裏,幾乎微不可查的輕笑,耳朵都有些癢了起來,他忍不住摸了摸耳廓。很少有藝人會這樣光著腦袋就到處見人的,沈安這樣實在可以稱得上是不講究了。但是不得不承認,沈安即使沒有頭發,就是那張臉擺出來就特別能打。就連性子一向冷清的單詩意都忍不住在心裏感歎,不愧是花瓶。粉圈裏已經有人把當紅男性p掉頭發拿出來比較,如果把沈安這樣拍張照放上去,估計也是妥妥的第一。可惜啊……這樣一張臉,如果唱歌或者拍戲有哪一樣是能拿得出手的,必定會大紅大紫,怎麽就是個花瓶呢?沈安自然是不知道單詩意溫柔的笑裏藏著這麽複雜的東西,他也不知道一邊範輕舟看著他微紅的耳廓和脖頸,不自覺地喉頭一緊。因為明天就要正式開拍,所以沒有點酒,範輕舟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忍不住的思緒亂飛。沈安摸了摸剛剛長出來點硬茬的腦袋,有些難為情地說:“前陣子出了場車禍,需要縫針就把頭發都剃了。”這件事桌上有幾個人知道,大家就順著這個聊了起來,說起了注意安全,沒有人注意到範輕舟拿著筷子的手沒動,臉色也冷了下來。沈安倒是心態很好:“正好這樣帶假發也舒服,不然頭發都粘在頭上,憋得慌。”對麵江寒看他不爽一年多了,剛剛和好還沒適應,習慣性懟人:“說得就好像你帶過一樣。”即使之前對沈安有多看不起,但畢竟沒有合作過,再加上沈安臉上都帶著笑,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大家聞言又不帶惡意地笑了,誰不知道沈安出道兩年到現在就拍過一部爛劇,而且還是現代劇。沈安自己也愣了,他剛剛下意識就說了那麽一句,就好像他戴過很多次一樣。他又摸了摸腦袋,沒放心上,說話間感覺自己身邊有道視線幾乎是黏在了自己身上,沈安側過頭去看了那麽一眼,就撞進範輕舟烏黑的眼睛裏,那人的目光深沉而複雜,幾乎就要把他吸進去。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轉過頭去,如傳言中一般透著生人勿近的寒氣,沈安沒多想,隻當是自己眼花。人活著不要想太多,沈安深諳此道,一向都是如此,想不通的事情就果斷放下,不然容易庸人自擾。不知道是不是有誰和趙明嶽說了什麽,趙導突然想起來似的,說:“範影帝這次算是特別出演。”一般特別出演都是些出場率比較低的角色,而且範輕舟現在這身價,特別出演已經賣了很大的人情了,沈安還真有點好奇,導演會給範輕舟安排個什麽角色,就聽見趙明嶽說:“鎮北大將軍,吳越。”沈安:“……”???吳越?他怎麽記得吳越的戲份不算太少啊,而且都是零碎地穿插在劇中的,特別出演很不方便吧?第二天一早就是劇組祭天,趙明嶽一向不喜歡祭天的時候有媒體在場,這次也一樣,都是些劇組的人。沈安聽見幾個工作人員討論,趙明嶽這次下了老本,就連祭天都搞得陣仗挺大,突然間他也變得虔誠了些。別的不說,想要個開門紅,對他來說這可是翻身仗。這兩天並沒有他的戲份,沈安還是一早就到劇組,站在旁邊一看就是一天,不得不說,江寒雖然是個小炸毛,但他這演技是真的不錯,跟之前比有明顯的進步,單詩意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但演起活潑小姑娘來也絲毫不違和。小綿陪了兩天就有些累了,之前沈安的工作都是些音樂相關的,助理這工作十分清閑,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一年來她看了不少小說,磕cp都磕上癮了。這兩天跟著沈安在劇組,沈安老老實實觀摩學習,她也不好意思捧著個手機傻樂,也站在一邊陪著。她感覺沈安的眼裏似乎是有光的,就好像這個人天生就屬於劇組。沈安這兩天的感受倒是不少,除了男女主的演技,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場景和道具,都布置的特別精美。不像有些電視劇,在電視上看著服裝精美華貴,場景恢弘大氣,但都是經過後期之後的產物,但《欲窮》不一樣,請的道具組都是業內一流的,幾乎所有的服裝都是專人設計、專人趕製的。很明顯,《欲窮》砸了不少錢。“你今天看見花瓶了嗎?”“看見了,他不是天天來嗎?那張臉想不注意就不行!”“不知道是爬上了哪位投資人的床,嘖嘖!”“不是有人澄清了嗎?”“那你也信?你不知道花瓶什麽演技?這次花了這麽多錢,說不定就是花瓶抱了大腿之帶資進組的。”“……”幾個人邊聊邊出了衛生間,過了幾分鍾,沈安從最裏的一個隔間走了出來,他接了把冷水撲在臉上,三月中旬,水澆在臉上的瞬間很涼,沈安卻像是沒感覺似的。他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後說他,過些日子演員名單正式公布的時候他肯定又少不了一頓嘲,雖然說他一向不怎麽在意別人的看法,但每天都有人明裏暗裏這樣罵,他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不過還好他的第一場戲很快就來了。趙廉得知母妃死亡真相,直接大病了一場,當時就已經存了死誌。這一折騰就是三天,周敬就守了他三天,終於趙廉在某個下午醒了過來,當時窗外夕陽如血,染紅了半片天,趙廉一動不動看著,像個死人。周敬就在旁邊陪著他,趙廉不說話,他也不說話,直到整片天空都暗了下來,有宮女悄聲進來點亮了燭火,在這暗黃色的燈光裏,趙廉轉過頭來看著一旁站得筆直的周敬,終於說了醒來之後的第一句話,“還是站高點好。”周敬知道趙廉已經做了決定,他眼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湧動著,直直跪了下來,一頭磕到底。他一句話沒說,但是兩個人都懂了。“卡!”江寒猛地一下清醒過來,明明隻是很內斂的一段戲,但沈安那一眼裏的情緒簡單濃烈地嚇人,就那麽一眼就把他整個人都壓住了!還有沈安剛剛那一跪,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提前設計好的那樣,輕重緩急全都恰到好處,搭上他那張臉,有種天然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