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不知道的是,江寒麵上看著平靜,心情卻是複雜,別說架子了,他現在就想保住他的裏子。昨天那場戲讓他很清楚地意識到,沈安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隻會瞪眼的沈安了!他的變化太大了!就那麽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壓了自己一籌,再加上沈安那張臉,如果他再不努力一點,到時候被拿來公開處刑的時候他就完了!而且特別艱難的是,這個劇組,隻有他曾經和沈安合作過!到時候肯定會有人拿之前那部腦殘劇出來剪輯,想想簡直就是修羅場!江寒隻要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在心裏土撥鼠尖叫:我太難了!!!趙導的場景做得很寫實,江寒提前過來適應一下,到時候更好地代入情緒,然而他好好看著劇本,揣摩著人物情緒,突然就聽見身邊人倒抽涼氣的聲音,一邊的助理小寧連保溫杯都掉了……江寒那個正煩著呢!他那個爆脾氣啊!一雙大眼睛刷刷地就一下就找到了罪魁禍首。其實壓根也不用找,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了。隻見沈安身著雪白長袍,衣領上繡著雲紋,手裏握著一把閉合的折扇,化了淡妝之後一雙眉眼更是動人,唇色很淺,隻帶著點淡淡的紅,從內裏暈開……好心機的素顏妝!那姿態和神色坦然,走在這精心布置的詩會現場,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幾乎就要和這古香古色的場景合為一體了。江寒越看越生氣,下意識就瞪了他一眼!莫名被瞪的沈安:“……?”江寒瞪了一眼就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他,轉身滿臉恨鐵不成鋼地對自己的助理說:“把東西拿好!別再掉了!”小寧:“好、好的,江哥。”江寒氣鼓鼓的模樣,瞬間就讓沈安想起了河豚,還是漫畫版的,他不禁失笑,正準備過來找江寒對對戲,就聽見有人從身後過來,聲音很溫柔:“安安。”……安安?沈安轉過身去,就看見一人踏步而來,範輕舟身著一身黑色長袍,妝畫得很深,帶著幾分妖治,但一米八五的個子加上臉側那道不深不淺的傷疤,使那幾分妖豔化作了深沉。沈安一時間看愣了,思緒亂飛。正當他走神之時,範輕舟又喊了一句:“沈安?”沈安這才醒過神來,覺得剛剛那聲安安大概是自己聽錯了,範輕舟出了名的高冷,怎麽可能那樣喊他呢?沈安笑著回應:“早上好。”本以為對話到這裏就該結束了,沒想到範輕舟突然說:“不然我們對對戲吧?”沈安有些不敢相信,難不成是我記錯了?他又翻了翻劇本,沒錯啊……這場周敬和吳越沒有對話。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範輕舟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笑意,“看著我。”沈安抬頭,一下就撞進了他溫柔的眼睛裏,跟那天聚餐時一樣,範輕舟的目光格外纏綿。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沈安似乎並不懼怕這樣的目光,反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看著沈安這樣,範輕舟又笑了,“到時候可不能這樣。”“……?”這時候導演也看見他們了,喊了聲:“輕舟。”範輕舟看了眼沈安,“我先過去了。”沈安點了點頭,範輕舟才笑著離開。等人走後,沈安忍不住轉頭問小綿:“哪樣?”現在小綿也是有些蒙的,範輕舟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處,而且之前還懟過沈安,剛剛那是……?沈安的問句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歎了口氣,接著向江寒走去,“我們對對戲吧。”江寒撇了撇嘴,一副勉為其難和你對對的樣子:“好吧。”然而他們對了一半,導演那邊就喊了開始,群演們也都到了。沈安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五皇子的角色是那天那個四十三號,四十三號劉一鳴看見沈安也很開心,他沒想到自己去試鏡男二號,居然撞上男五這個大運了,這麽好的劇這麽好的角色,他之前想都不敢想,沒想到居然被他給撞上了。演員到位之後就開拍了。趙廉決定奪嫡,這條路千難萬險,最繞不開的就是兵權,正好鎮北大將軍吳越這幾日回京述職,再過幾日就要離開長安了,周敬稍作考量,就替趙廉準備了這場詩會。二皇子久病初愈,辦了場詩會熱鬧熱鬧,將長安城裏大半的權貴子弟都請了一道,其中包括某些明顯屬於大皇子門下的。越是毫無章法,就越不容易讓人看出端倪。趙廉作為主人,很早就在場間招呼賓客了,但是作為皇子,他隻用好好坐著等著旁人來打招呼就好了。周敬從小和趙廉一起長大,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二皇子身邊有這麽一位才子,哪怕才子不苟言笑,是那最為冷清的月亮,也有不少高門貴女惦記著。然而今天,周敬不僅笑了,還笑得很溫柔,他一改以往冷清的模樣,雖然不顯,但看了就會讓人覺得親和。正值百花爭豔,這詩會的主題就定了個花字,眾人一番自謙的拋磚引玉之後,就起哄著讓周敬來一首,又是長安明月又是如玉才子的,周敬半推半就就作了那麽一首詩。“五月天山雪,落花隻有寒。”周敬手中折扇輕敲,風輕翻他的衣袍,杯中冷茶微漾。“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