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磕在地上,等四個人再站起身的時候,感覺就不同了。在此之前,雖然都知道彼此是七門的同門,可如今,卻好像真正變成了一家人。


    四個人收拾了一下,當即就前往黃沙場。黃沙場的胡家,曆代以來除了旁門頭把的身份,也是河灘最大的采沙者,沙子雖然不值錢,可架不住販賣的多,經年累月,積攢了很大一份家業,在周圍百十裏赫赫有名,有一等一的豪門大戶。所以,雖然我們都沒有去過黃沙場,卻輕易的就趕到了那邊。


    一到黃沙場附近,氣氛果然不對,來來往往的全是走江湖的人。我們四個人根本不敢露麵,躲在一條小船裏,暗中查看了整整一天。我最小,也最機靈,在船上喬裝了一番,下船上岸去打聽消息。


    黃沙場附近的幾個村子,幾乎都是靠著黃沙場活著的,彼此走動的很勤,消息也好打聽,畢竟村裏人嘴巴沒有旁門的人那麽嚴。我聽村裏的人說,黃沙場這一代的主人今年剛剛十七歲,叫做胡刀。


    黃沙場有二十年時間都不做旁門頭把了,不過家大業大,家族裏幾個同族的叔伯兄弟,眼裏都盯著產業。胡刀年輕,父親早逝,跟這些居心叵測的本家親戚都心眼顯得很吃力,要是沒有什麽意外,過上幾年,估計他就被弄成空架子了。


    但三十六旁門這次集會,似乎是個轉機,因為有風聲傳聞,這一次胡刀要被推上三十六旁門頭把的寶座。


    雖然我和龐獨他們在趕來的路上已經耽誤了時間,不過三十六旁門遍布河灘,有的家族比我們更遠,這時候尚未趕到,聽說具體的正日子是在三天之後。


    村裏人也隻知道這麽多了,我總不能再跑去跟旁門的人打聽,所以匆匆趕回船上,跟龐獨他們把經過說了說。


    我們這次趕來黃沙場,完全是想摸清楚旁門大集會的目的,從而把我們的計劃也隨之更改一下,不是來跟對方拚命的,因此,幾個人冥思苦想,在琢磨該怎麽混到集會上去。旁門大集會,能來的都來了,規矩肯定嚴,但是人數太多,總有疏漏的時候,我想起了身上那塊五行堂的腰牌,就覺得可以借用這塊腰牌混進去。


    然而,腰牌隻有一塊,我們四個人也隻能混進去一個,他們三個都不合適,思來想去,這個事情還得我去。


    我們在船上躲了三天,精神養的足足的,到了旁門集會的正日子,我起了個大早,孫世勇弄了些膠,在我臉上抹了抹。皮肉被膠粘住了,整張臉都皺皺巴巴的,雖然有點難受,但是我估摸著就算我爹娘在世,也認不出我。


    一切準備妥當,我慢悠悠的朝黃沙場走,沿途趕往黃沙場的人依然很多,三五成群,都在那裏議論這次推舉旁門頭把的事情。


    “聽說,黃沙場胡家這一代的家主,是個十七八歲的毛孩子,就這還想統領咱們三十六旁門?”


    “別小瞧了他,你們知道不知道,這個胡刀,是胡家一甲子才出一個的血眼。胡家血眼,再加上祖傳的蛇篆刀,等過幾年,誰知道會不會成勢呢。”


    胡家之所以能長期擔任三十六旁門的統領,大半原因,隻因為胡家每六十年就出一個天賦異稟的傳人。江湖傳言,胡家的血眼跟人動手的時候,眼珠子是紅的,百邪不侵,隻要能長大成人,必然就是笑傲一方的豪強。


    我混在一大堆人裏麵,邊走邊聽,不知不覺,就到了黃沙場胡家的祠堂。胡家是傳承已久的大家族,而且有錢有勢,祠堂修的非常氣派,光祠堂的院子裏,鬆鬆散散就能容納幾百人。我到了這兒的時候,該來的人來了一大半,各家各派的主事掌燈,都在祖祠裏麵,隨從則留在院內。


    和我想的一樣,祠堂的大門外,有專人把守,檢驗來者的身份。我有意落在最後麵,等人都進去的差不多了,我亮出五行堂的腰牌,順利的混到了院子裏。


    祖祠裏麵最少坐了有百十個人,全都是大河灘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專門跑到祖祠側窗旁邊,站在這裏,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祖祠裏的動靜,也能聽見他們說話。


    午時一過,有人在祠堂的院子裏嘭的敲了一聲鑼,鑼聲一響,院子裏連同祠堂裏的人,頓時閉上了嘴巴。


    “諸位兄弟遠道而來,隻是事情要緊,也顧不上款待諸位酒飯了。”坐在祠堂左上首的一個黑袍老道士站起身,掃了掃眾人,緩緩說道:“都是多年的老相識,說話不用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吧,這次召集大夥兒來,是為了咱們三十六旁門頭把的事情。”


    我不動聲色的看,這個黑袍老道士雖然我以前沒見過,但是根據此刻的形勢,我就猜到,對方應該是陰山道的茅天師。三十六旁門裏麵,胡家為大,陰山道次之,在過去,旁門頭把缺位的時候,一般都是由陰山道來發號施令。


    茅天師黑袍黑發,算算年紀,該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但是臉龐上仿佛連一絲皺紋都沒有,麵色紅潤,說話聲音低沉卻中氣十足,拋開陰山道的名聲不提,茅天師當真是有幾分大家風範的。


    “請胡家的少主。”茅天師衝著上首的座位後頭一伸手:“胡家的少主,從今天起,就是咱們三十六旁門的頭把了。”


    茅天師說完,過了好半天,從首座的幕簾後麵,走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個子不高,有那麽一點文弱,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又多了幾分同齡人所沒有的沉穩。


    不用多說,這個年輕人,肯定就是黃沙場這一代的家主胡刀了。事實上,三十六旁門所商議的大事,一大半都和我們河鳧子七門有關,所以我呆在窗外,目不轉睛的看。


    “胡家少主……不是,該叫頭把。”茅天師顯然是這次集會的主事,招呼胡刀:“頭把,請落座,這把交椅你坐上,就等於咱們大夥兒都認了你的身份。”


    胡刀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眉頭輕輕皺了皺,帶著幾分不願,還有幾分不甘,慢慢朝最上首的椅子走過去。這是三十六旁門的頭把交椅,一旦坐下去,那他就正式成為三十六旁門的最高統領。


    胡刀一步步走到交椅跟前,但是還沒等他落座,下頭就有人斷喝了一聲。


    “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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