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沉默了會，熟練地替他紮好了點滴，然後搖了搖頭，笑道：“有人從出生起，就在基因裏麵刻下了自己未來伴侶的模樣，然後被器檢測出來，順利地相遇，相愛，度過生。像不像現代風格的命運？”顧念秋聽著，忍不住笑了聲，道：“怎麽突然有感而發了？”“沒，就覺得被規劃得太好了，”醫生看著他，“我們人類的本質還是動物，alpha的愛永遠是排他的，匹配度越高，對伴侶的占有欲便越強，哪怕是最溫柔的人，標記之後也避不開這個魔咒。”顧念秋臉上的笑意慢慢冷卻了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沒說話。醫生把點滴速度調慢，替他拿過來床毛毯，蓋在他的膝蓋上：“我遇到的那兩個，都是通過民政局的介紹相親成功的。不過這種事情本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也不必太擔心。”“謝謝，”顧念秋說，“我其實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什麽感覺？”“全部被安排好的感覺。”醫生笑道：“別這樣，畢竟會難得，你是那五萬分之呢。”顧念秋擺擺，重新低頭去看。奕銘又給他發了條信息，大概是見他沒回複，補充解釋道：“我的團隊想要做點公關。”杜醫生道：“那我先走了，你要注意多休息。”顧念秋又道了謝，等醫生把門帶上，想了想，出於涉及工作的禮貌，給他回了條：“暫無，請便。”另頭的奕銘正等著，連頁麵都沒有切換，坐在吧台上盯著他們的聊天框。顧念秋的信息過來，他把轉了圈，回了句：“好。身體好些了嗎？”這回，等了有四五分鍾，那邊再沒有回複，連“正在輸入”都沒出現過。奕銘喝了口酒，幾乎能分毫無差地想象出那人收到信息時的表情——大概他會覺得驚訝和麻煩，然後把眉毛輕輕挑起來，抿住嘴唇，興致缺缺地退出微信，把丟到邊。坐在他對麵的經紀人道：“看什麽呢，這麽高興？”奕銘抬起頭，看到經紀人郭彤調侃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笑。“沒什麽，”奕銘退出微信，“《無疆》的劇組現在在接觸哪些人？”郭彤道：“男號定了景鬆，雙男二還在接觸，目前顧念秋那邊流露了意向。你感興？”奕銘道：“明天看能不能約到何導，我想跟他聊下。”“喲，突然開竅了？”郭彤麵露喜色，“這個好說，我幫你約。”奕銘“嗯”了聲，打開sns，熱搜第的“顧奕同框”已經掛了超過十二個小時了，他登錄的是大號，私信999+爆滿，幾乎半的粉絲在安慰他“哥哥不要傷心，你才是我心的蘇長青！”“哥哥，我永遠支持你”，還有半在踩顧念秋，說得含蓄點的是內涵，情緒激動點的是咒罵，好像篤信這樣能讓自家哥哥感覺好受點，剩下小半是顧念秋的粉絲，能找上門的大都已經快氣瘋了，什麽難聽罵什麽。奕銘向來耐心極佳，麵不改色地看了許久，然後點進第條熱搜，轉發了官方的那段同框采訪視頻。配字：“偶遇前輩，幸運的天。[心]”經紀人郭彤已經在出口處結賬了，等他回來的時候，他家藝人神色正常，帶上外套，道：“今天晚上的活動我不去，先回家了。”“你這是瞞著我談戀愛了吧？”郭彤“嘖”了聲，“最近請假很頻繁啊。”奕銘神秘地笑了下：“你等下就知道了。”說完，他帶上口罩和墨鏡，大步走進餐廳的專用電梯裏麵。從電梯到停車場，不到分鍾，他的果然開始瘋狂地震了起來。“郭彤”兩個字憤怒地閃在屏幕上，奕銘掐掉電話，有恃無恐地按了關，把扔到後座，開車回家。好不容易有所收斂的熱度，又被奕銘澆了把油，滋啦滋啦地響著，蹭蹭地重新冒出烈火。最先燒起來的是奕銘的粉絲，這條微博的威力不亞於正主下場站隊，正罵得痛快淋漓的粉絲突然被自己哥哥打了巴掌，最開始的個小時甚至非常的茫然，然後開始轉而罵工作室。罵奕銘的工作室委曲求全，摁著哥哥的頭營業，簡直喪心病狂，聞所未聞。緊接著，有人扒出來這條微博的發送端就是奕銘的，不是工作室代發。顧念秋的粉絲頓時派和平友好，笑嗬嗬地說歡迎後輩，我們跟哥哥的後輩應該互相尊重，奕銘的粉絲氣得跳腳，半內戰半外頭，鬧得風風雨雨，直鬧到第二天早上。顧念秋這段時間越來越嗜睡，昏昏沉沉地，靠著抑製劑和安定藥物，直睡到早上十點多。被熱搜炸醒的梁成親自給他打電話，打了四五個，吵得他煩躁地從被子裏伸出來，摸到床頭櫃上的，啞聲不耐地問：“做什麽？”“……”即將跳腳的梁老板被他的聲音澆滅了火，“還沒起？不舒服？”顧念秋清醒了些，撐著床坐起了身，眯著眼睛含糊道：“還好，怎麽了？”梁成歎了口氣：“莊曉說你老毛病又犯了，要休個禮拜。”別說個禮拜，照現在的分化情況，搞不好要休半個月。顧念秋不想惹他不高興，隻“嗯”了聲：“我會準時開工的。”梁成道：“我不是要逼你開工……算了。你最近跟奕銘怎麽回事？他那邊怎麽突然轉變態度了，是不是真的有跟你合作的意思？”顧念秋昨天大早就睡了，哪知道奕銘那小孩兒又幹了什麽事，道：“沒有啊，不知道。”梁成：“……”“你自己上看，”梁成說，“《無疆》的劇本我今天發你郵箱，明天跟何導起吃個飯。不開工，吃個飯總可以吧？就在你家樓下的那家店，全當賞我個臉。”顧念秋最近真是怕了他了，梁老板說什麽，他便應什麽，乖得梁成很不習慣，掛電話前又交代了好幾遍。他又靠著床頭櫃眯了好會，等到睡意醒了，才終於拿起，上去看了眼奕銘的小動作。熱搜二四五裏麵，全部都帶著他們兩的名字。顧念秋：“……”他揉著眉心，飛快地挨個看了下來，然後關閉sns，甚至懶得去莊曉的轟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