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已然嫁給趙景叡為妾,聽到消息,還是好生難受了一番。


    簡姨娘對徐玉珠這個女兒,是疼到了心裏去。而孟氏,卻一次又一次寒了她的心。


    徐令珠回過神來,對著徐玉珠叫了聲四姐姐。


    「你這臉色,瞧著是好些了?」徐玉珠將她好生打量了一番,笑著道。


    隻是笑意未曾到了眼底,叫徐令珠瞧出幾分鬱氣來。


    「四姐姐這是怎麽了,可是誰給你氣受了?」


    徐玉珠帶了幾分無奈道:「我先去看了五妹妹,不僅沒見到人,還受了一肚子的氣。「


    徐玉珠說著,就將方才在如意院的情形告訴了徐令珠。


    「五妹妹是太太的心頭肉,也難怪連帶著身邊的人都不正眼看人了。要我說,早該有人管一管她了,如此下去,不知哪日惹出什麽大禍來。咱們這樣的人家說顯赫也顯赫,可京城裏不知有多少比咱們侯府更顯赫的人家,由著她這性子,往後得罪了貴人,可不是一家子都跟著提心吊膽。」


    徐玉珠說著,也知道平日裏孟氏的偏心,怕傷了徐令珠的心便不好把話說下去。隻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女兒家穿衣打扮之事,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徐玉珠就起身告辭。


    「你身子才好些我就不擾你了,先回去了。」


    徐令珠笑著想要起身送她,被她攔下了,便叫大丫鬟瓊枝將人送了出去。


    等到瓊枝折回屋裏的時候,就見著自家姑娘倚在薑黃色繡蔥綠折枝花的大迎枕上打起哈欠來。


    瓊枝笑著上前:「說了一會兒子話,姑娘可是累了,要歇一歇?」


    徐令珠搖了搖頭:「扶我起來吧,這會兒子睡了,晚上又睡不著了。」


    瓊枝點了點頭,替她穿上月白色乳煙緞攢珠繡鞋,扶著她走到軟塌前坐下,又有丫鬟上了茶來。


    上好的顧渚紫茶,形狀像是朵朵蘭花,翠綠的顏色,清澈又明亮的湯色,聞起來香氣撲鼻。


    瓊枝見她盯著手中的茶,小聲開口道:「姑娘,這是上個月四少爺派人送來的。」


    「奴婢打聽過了,這顧渚紫茶乃是貢茶,老爺不過得了三兩,給了四少爺二兩,四少爺全都拿給姑娘了。」


    瓊枝觀察著自家姑娘的神色,見她眉宇間並沒有惱色,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


    「四少爺說,姑娘便是惱了她,也不該生氣和自個兒身子過不去。等他回來,親自來和姑娘賠罪。」


    徐令珠聽著,不知不覺咬住了下唇,眼底氤氳。


    前世這個時候她因著徐幼珠幾句話就覺著他不敬嫡母,和他鬧著別扭。


    他說她不明是非,活該被徐幼珠玩弄在掌心,被人欺負。


    她記得聽了這話她惱怒的很,情緒激動伸手就將他推倒在地上。


    她生起氣來的樣子一定震住了他,不然他怎麽那樣詫異的看著自己。


    如今想來,她的惱怒不過是被戳中了傷心處,又不敢承認罷了。


    她仗著他對她的疼愛,任性了不止一次。


    前世她被貴妃算計成了趙景叡的妾室時,他跪在明雍堂整整一天一夜求老太太做主。


    他是那麽傻,竟以為她自小養在老太太跟前兒,老太太就會幫她。


    其實她是知道的,那時貴妃如日中天,又誕下了三皇子,老太太就是再疼她,也不會為了她去觸怒貴妃的。


    其實這些道理他也是知道的吧,隻是太過心疼她,不忍心她為人妾室。


    後來,也是為她保護他,他竟私下裏替趙景叡做事。


    他那時已經是新科探花,入職翰林院,她也是偶然之下才知道自己這個兄長竟然一直在替趙景叡做事,亦幫他打探宮中的消息。


    不知道她死了,他聽到消息是不是很傷心。


    好在那個時候趙景叡的身世已經被定王說出,成為了先皇後嫡出的太子。


    跟著趙景叡這樣的主上,兄長往後的路應該好走些吧。


    徐令珠想著,心裏悶悶的,難受得緊,片刻又強自按了下去。


    她腦海中忍不住想起了前世在定王府的事情來。


    才剛想著,就聽著外頭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丫鬟婆子忙不迭的請安聲傳了進來。


    「給太太請安。」


    太太?這個時候過來的,定是母親孟氏了。


    也對,徐幼珠遭了一場罪,她這當母親的怎麽會不來質問她呢?


    徐令珠眼底劃過一絲嘲諷,隨即將手中的茶盞擱在身旁的檀木小方桌上,才剛站起身來,就見著孟氏一臉怒氣從門外進來。


    孟氏穿著一身杭綢對襟立領折枝花卉褙子,下頭是湖綠色的八幅裙,倘若不是滿臉的怒意,倒也算得上是美貌婦人。


    徐令珠眼底微涼,上前一步,微微福了福身子:「給母親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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