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


    薑元夏的聲音為之一冷,她的唇角隻是略微上揚。


    那抹溫婉的微笑就剝離開來,散發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我說了多少遍了”


    姐姐想殺我。


    小禾很確定,這時候的薑元夏隻是因為她的這句話,便動了殺意。


    甚至,不止是想殺自己那麽簡單。


    回想起薑元夏的諸般手段,她沒有感到恐懼,反倒是泛起濃重的自責。


    姐姐的手,愈加用力的攥著那鞭子。


    倒鉤紮入血肉,那隻如同脆弱藝術品般的手,似乎沒有感受到疼痛,煩躁的在鞭上滑動著,任憑血肉不斷掛在倒鉤上。


    “小禾知錯了,姐姐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小禾知道,這是姐姐這是在通過這種方式,轉移她的注意力。


    明明早就知道姐姐很難控製自己,她卻還惹怒姐姐。


    但是,這都是那薑河的錯。


    如若不是他,姐姐又怎麽可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好啦。這是嚇到小禾了嗎?這些凡人,隻是無辜的。他們可不是善法殿那些罪該萬死的魔頭。”


    薑元夏輕蹙眉心,旋即鬆展開來。


    這丫頭的想法她也知道,無非是在別人身上發泄自己的欲望。


    可是


    這種欲望一直在滋長,不知從何時開始,折磨他人如同隔靴搔癢。


    闕值越來越高,普通人難以帶來一絲一毫的快感。


    唯有,不同尋常的人物。


    譬如受人敬服的善人,天生傲骨的君子。


    亦或者是小禾,或者是旻心和元夏.


    在想到那些具備高潔品格的人,亦或者是自己所尊敬的人,在自己手下哀嚎,她內心就有無法言語的快感。


    殺了孫婆婆的那天夜晚,如同夢魘一般浮現在無數個夢境之中。


    薑元夏的內心極度自責,可又恐懼的發現,莫名的快感從心髒迸發,伴隨血液流著全身。


    在心髒痛苦的痙攣中,那快感卻迅速蔓延至全身。


    猶如冰火兩重天之感。


    這種快感不是折磨魔頭所能提供的。


    折磨蛇尊者.明明是在複仇,明明本該痛快。


    可她的內心,卻沒了這種快感,這種摧殘自己靈魂而帶來的快感。


    但這種快感,又不能和淩虐和自己感情深厚之人相媲美。


    光是想到衿兒痛苦扭曲的小臉,旻心仇恨不解的眸光。


    她的心髒,甚至悸動直欲開裂。


    這也是她,不去將衿兒從青陽仙宗接回來的原因之一。


    如若有一天,真的無法控製自己欲望,而去傷害衿兒和旻心。


    她寧願自裁,也不想對她們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但.這一切的一切,解開內心的病欲,最令人癡迷瘋狂的“藥”。


    無疑便是自己的師尊,薑河!


    對他權威的仰視,對他手段的恐懼,如影隨形的陰影,還有在這情況下誕生的“感情”。


    而淩虐的欲望,在經曆他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得知薑河並非“老薑河”的時候,反倒攀登到頂峰。


    薑元夏用力咬著口腔內側的肉,微眯著眼眸,享受著手上的痛感。


    她似乎又回到了從前,被師尊鞭打的時候。


    這鞭子是一個名叫李鬆的散修,送給薑河的法器:刮骨鞭。


    打在人身上,可令其痛不欲生。


    在經過她親自改進下,這區區一階下品的刮骨鞭,如今已然是三階下品的靈寶。


    隻是,不管她怎麽改進,都找不到當初的痛苦啊.


    好想,找到師尊,把他抓回善法殿,好好的孝敬他啊.


    哪怕你不是你,哪怕你再怎麽不解。可越是不解,越是快意!


    “.”


    小禾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姐姐的臉上怎麽突然這麽紅?


    是想起了蕭黯嗎.


    在沒有遇見蕭黯以前,小禾一直以為世界上沒有人能配得上姐姐。


    直到真的看見了這個聞名修真界的一代天驕,她才改變這個想法。


    這個蕭黯,勉勉強強能配得上姐姐呢。


    若是有一個人照顧姐姐,或許姐姐的病,也能好上不少。


    小禾想起當初蕭黯的懇求,等殺了薑河之後,還是幫他撮合一下吧。


    就算他是玄英仙宗的人,可是姐姐,太需要有人陪伴了。


    “咳咳,姐姐,鳳嚴被人殺了,而那人明知鳳嚴是我月靈殿的人,竟還痛下殺手。這是在挑釁月靈殿!姐姐,給我幾個人,我去殺了他!”


    小禾低下眉眼,殺氣四溢的道。


    “鳳嚴?算了這是蛇尊者以前的謀劃,親族間提純血脈,傷天害理,也算是死有餘辜”


    薑元夏忽而抬頭看了一眼小禾,別過目光,緩緩說道。


    “可是!這人囂張至極姐姐,我保證,這個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也是魔道中人!”


    若是別人聽到薑元夏的話,怕是詫異無比。


    什麽時候無惡不作的善法聖子這般心慈手軟。


    但小禾一點都沒有感到詫異,她知道,姐姐一直在心底有自己的信念。


    這信念讓自己在善法殿中,被姐姐所救。


    可也正是這信念,讓姐姐不斷受著折磨。


    “唔,自己領人去吧,小心為上,有什麽情況就找我”


    薑元夏將手從刮骨鞭上鬆開。


    怔怔的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的手本來白皙細膩,手指纖長,透著優雅而脆弱的美感。


    此刻卻破破爛爛,森白的骨節從糜爛的肉中凸顯。


    薑元夏麵不改色的解下腰間的玉佩,這是動用善法殿暗子的信物。


    遞給小禾。


    小禾緩緩鬆了口氣,欺騙姐姐,可是她從來都沒有做,也不敢想的事情。


    但為了姐姐,她不得不這麽做!


    小禾動搖的神色刹那間堅定下來,將那塊玉佩小心收好。


    緩緩退出房門。


    伴隨著關門的“吧嗒。”之聲。


    薑元夏痛苦的閉起了眼眸。


    這孩子的神色又怎麽逃的了自己的眼睛


    沒想到,她竟然被小禾,被這個自己視若妹妹的人欺騙了。


    究竟是為了什麽.


    什麽事情值得她欺騙自己,是蕭黯?還是月靈聖子?


    “小禾.伱為什麽給我“懲罰”你的機會.”


    她喃喃自語。


    小禾剛放下心,忽而後悔的捶了下自己。


    她剛剛怎麽那麽衝動,將傳音玉訣給捏碎了。


    隻要那薑河不是傻子,也該知道有問題吧。


    “不不不,說不定這薑河貪婪成性,想著自己徒弟如今是善法殿聖子,想靠著她來享福呢!”


    小禾腳步頓時加快了不少,這薑河就在郡城內,就算逃,也逃不了多遠。


    她拿起信物,冷聲吩咐:


    “何一,何二,何三。你們三個,聖子有令,你們隨我前去誅敵。”


    善法殿在河州的暗子,均以河州的名字演變而來的“何”為姓。


    而這三個,便是暗子中最強的三個。


    為首的何一,甚至有築基圓滿的大修士。


    大修士這一層次的修士,便是在外尋常暗子的實力頂峰了。


    晉升到金丹,便能登上長老之位。


    善法殿的長老,加上蛇尊者也不過四人罷了。


    小禾麵色陰鬱,她不信,在四年前還是練氣期的薑河,能逃得了他們這些築基修士的追殺。


    這郡城,可就沒有羽化大陣作為他的依仗了!


    不多時,那三人便來到小禾麵前。


    何一身著儒袍,看上去就和尋常教書先生一般。


    白發蒼蒼,年齡也有近兩百之歲。


    他衣裳不整,顯然剛從某處溫柔鄉中脫離開來。


    何一皺眉看向這個還在練氣期的丫頭道:


    “這是什麽情況?和聖子商議結束還未多久.怎麽這時候又有事務?”


    小禾沒有在乎這些暗子毫不客氣的話。


    哪怕是暗子,可終究是神感教的修士,不可能令行禁止。


    但這些修士的能力和忠誠度毋庸置疑,能當善法殿暗子的,必然經過重重的控製。


    姐姐其實很討厭這何一


    也沒痛下殺手,原因便在於,一個築基圓滿的忠誠大修士實在太過珍貴。


    “誅殺一練氣修士,如今可能築基期,但此人手段頗多,不可小覷。”


    小禾解釋道,


    “事不宜遲,此人有逃竄的風險,快隨我來。”


    “該死。”何一搖頭歎氣,神情煩躁,“老夫正給門下教習,偏偏在這個時候.”


    薑河小心的將衿兒抱起來,她的小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


    就像是怕他半夜偷偷逃走一樣。


    不管等下來的究竟是何等人物,必要的準備還是做足。


    盡管薑河有信心.隻要來的不是金丹真人。


    玄黃珠的精血還可爆發一次,雖然爆發的強度,無法和當初在羽化大陣中相媲美,但是對付尋常築基修士足以。


    若來的是金丹真人,他也可禍水東引,逃到青陽仙宗那。


    青陽仙宗的人在這可是過街老鼠一般的存在。


    其實他曾想過,將月華聖子引到青陽仙宗處,讓他們自相殘殺。


    無奈他也不知道月華聖子在哪,隻知道,隆府可能和其有著關係。


    若是直接聲稱青陽仙宗一行人在郡城,那行人又不是傻子,直接逃遁而走,反倒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不知何時便會冷不丁的刺殺元夏。


    薑河搖頭歎氣,推開房門,打算喚醒白旻心。


    卻沒想到,白發少女呆呆的依靠床頭,聽到聲音。


    呆愣的目光向他望來。


    “旻心,你等下帶著她們,離這裏遠一點,等我消息再回來.”


    對於這個丫頭,薑河一向是放心的。


    向來當機立斷,比自己還更有決斷。


    以白旻心的性格,就算對此有疑惑,對他擔心。


    也不會優柔寡斷,會果斷的帶著她們離開這裏。


    可是,這一次她的反應出乎自己意料。


    “師尊,你不是說,等會就把衿兒送回來嗎?為什麽.這麽久才回來?”


    白旻心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死死的盯著他,


    “是因為師尊想和衿兒待一起?明明我也想.和衿兒在一起啊,為什麽師尊忽視了我的想法?”


    她的瞳孔有一點赤色。


    薑河大感不妙,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旻心陷入偏執的狀態。


    坦白而言,不知為何,他方才確實是想和衿兒單獨相處


    但這種時候肯定不能說這種話。


    薑河將衿兒放到她的懷中,衿兒的小手抓的很緊。


    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她的小手鬆開。


    小女孩長且翹的睫毛輕輕顫動,她躺在白旻心的懷中,還顯得朦朧的黑潤瞳孔迷茫的看向他。


    衿兒雖然在她的懷中,白旻心還是盯著薑河,她眼白有些血絲,在方才似乎很是煎熬。


    “呼”


    明明等下可能有大敵來襲,他卻在玩過家家.


    薑河在衿兒朦朧的目光中,捧著白旻心的小臉,重重的香了下:


    “臭丫頭,師父隻是擔心打擾到你.”


    果然,如他所料。


    白旻心的小臉騰的一下通紅,連同白發都帶著粉色。


    她迷迷糊糊的看向薑河,似乎都沒從他這突然的舉動回過神來。


    瞳孔的赤色也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水色。


    “帶著她們先去其他地方吧.”


    薑河對著清醒過來的白旻心吩咐道。


    她低低的應了一聲,披上衣服後,抱著衿兒就過去喊鳳蘇蘇她們。


    以她們的修為,在這郡城安全應該是無慮的。


    白旻心破禁的實力,配上那龍離劍,說不定比自己還強上一點。


    在一切安頓好後,薑河回到樓頂。


    夜色傾斜到他平靜的臉上。


    玄黃珠雖然靠著衿兒體內的力量,能讓他以玉骨境九層實力戰鬥一場。


    但這是他的底牌。


    如有可能,他還是隻想用李庸和鳳嚴的精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遠處天邊也沒有遁光。


    薑河忽而睜開眼睛:


    “來了?”


    “嗬,不錯,竟然能發現我等。”


    小禾輕輕鼓掌,眼睛中似乎閃著星星,崇拜道:


    “不愧是姐姐的師父呢四年前還是練氣期,如今已然是築基初期。唔,一介散修,卻能識破善法殿的匿法。”


    這個少女練氣後期的修為,在這群人隱隱為首。


    其後的三人,俱是築基修士。


    來者不善。


    這是薑河早已察覺到的事實,然而他忽然心驚肉跳。


    有一股刺骨的殺機牢牢鎖定著他。


    這種危機,絕對不是眼前四人能帶給他的。


    在這四人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在看著他!


    並且這個人.對他恨之入骨!


    感謝“書友20240222022734450”打賞的100點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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