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縱的聲音不輕不重。 “你知道你每次這樣看著我,叫我哥的時候,我都在想什麽嗎?” 寧縱似乎是輕輕笑了,吐出的話卻全然不似他的語氣那樣柔和,像極了一個溫柔的變態。 他壓抑的聲線,字字抵達林晝的耳側。 “我想上你、占有你……” 寧縱說的每一個字都壓在林晝的心上,黑暗放大了聽覺,讓隱匿的欲望,叫囂著在骨骸裏翻湧。 林晝的呼吸不可控製地變重,心髒也沉沉地跳動著。 “你是我的弟弟,可我又瘋了一樣地喜歡你,這到底算什麽?” 很多時候,寧縱都不想在林晝口中聽到哥哥這兩個字,可如果沒有這層關係,他們之間好像什麽都不剩了。 “我從來沒想過,我竟然喜歡上了自己的弟弟,所以我刻意對你冷漠,我更放逐了自己四年。” 寧縱封閉了內心多年的晦暗,可當他回國見到林晝的那一刻,就撩起了搖搖欲墜的一角天光。 直直地剖析他的內心,讓一切再藏無可藏。 林晝身子僵硬,他聽到寧縱說放逐自己,難道說,寧縱是為他離開的? 一想到這裏,林晝心底的情緒就似蔓草一樣恣意生長,覆蓋了他的全身。 這時,寧縱放下了手,光亮拉扯著林晝的視線,他睜開眼,望進了寧縱黑沉的眼底。 寧縱一瞬不瞬地看著林晝,沉聲道。 “在國外的四年裏,我一遍遍問自己,非你不可嗎?” “每一次的答案都一樣,從來沒有改變過……” 寧縱極輕地握著林晝的手,放在唇邊一吻,他仍注視著林晝。 “這就是我的答案,你明白嗎?” 林晝的心跳又快了幾分,他甚至覺得他的心髒已經要躍出他的喉嚨口。 “我回國就是為了見你,《在雲端》這場戲,是我特意讓你接的,就是為了一步步靠近你。” “我想知道,這輩子我有沒有一點可能,讓我弟弟愛上我。” 寧縱直直盯著林晝,因為兩人的身份,他刻意用冷漠的話語對待林晝,逼自己遠離林晝。 那時的他並不知道,世上難事千萬種,最不可戰勝的,唯有他的心而已。 寧縱的話,一字一句地鑽進林晝的心裏,那麽清晰,讓那些影影綽綽的過往,全部展露在他的麵前。 剛才寧縱說了這麽多,可他並沒有提及喜歡這兩個字。喜歡這兩個字,唇一張一合,就能在齒間清晰地漾出。 但如果真這麽輕易就能說出口,又怎麽能叫做是喜歡。 從所未有的情緒,一陣陣包圍了林晝的心,他從不知道,有一天他的心髒可以跳得這麽快。 林晝忽然想到,寧縱曾經說過的話。 ――你真的了解過我嗎? ――阿晝,我賭不起。 ――戲殺青後我就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你敢聽嗎? ――我是為你回來的。 林晝記得寧縱回國後,兩人發生爭執,寧縱用複雜不明的眼神看著他,有些無奈地說。 “你真的了解過我嗎?” 為什麽當時他從沒想過去思考,寧縱無奈下暗藏的隱忍。 他喜歡上他的弟弟,他們站得咫尺之近,他卻一個字都不敢提。 林晝記得他過敏後,寧縱焦急地把他擁入懷裏,帶他去醫院。 他住了三天院,寧縱就來了三天。當時,每個人都在告訴他,你哥對你真的很好。 為什麽他當時沒有去深思,這個好的背後,到底藏了多少秘而不宣的渴望。 林晝也記得除夕夜當晚,漫天煙火,喧囂爆竹聲中,寧縱不動聲色地站在他身側。 指骨狀似不經意地和他貼在一起,卻始終沒有移開。 他現在才知道,這細小的動作下,是他哥那顆微妙隱晦的心。 林晝還記得,他來到寧縱家裏,看到寧縱買了他的專輯,他震驚之餘,去問寧縱。 寧縱當時臉上有一瞬間的蒼白,有種秘密被看破的無措。 他哥當時說了一句:“阿晝,我賭不起。” 他當時為什麽沒有懷疑過,像寧縱這樣驕傲的人,他哥賭不起什麽。 他現在才知道,寧縱一直在賭的,隻是自己的心。 事關他的心,所以寧縱才這樣謹慎。 …… 林晝越想,胸腔內的心髒就跳動得越劇烈,他們相處的每一幕,他都清晰地記在心裏。 不想忘、不敢忘、不願忘。 人生那麽長,區區十年也不過彈指一瞬,可是經年累月下這樣純粹的感情,太熾熱了。 一想到這裏,林晝現在整個人就身子繃緊,心口微微發寒。 過去這麽多年,寧縱是怎麽過來的? 他單單這麽想,已經覺得心髒被攥緊,生生的難受,可是他哥,卻真真實實地走過了這些光陰。 越這麽深想,越不敢去觸及這背後的種種深情。 林晝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好像啞了聲,竟然說不出話來。 許久,他才沙啞得吐出一個字。 “哥……” “你再叫我哥,我又想親你了。” 寧縱輕輕說了一句。 林晝鬼使神差地開口:“你已經親過了。” 空氣變得安靜。 窗簾半敞著,夏季的熱風吹了進來,枝頭寥落幾聲蟬鳴,日光曬到寂靜的地麵上,氤氳著微微的燙。 林晝定了定神,問:“什麽時候開始的?” 寧縱深深地望了林晝一眼:“你第一次親我的時候。” 林晝斂眸,也就是第一次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 林晝之前以為,那件事是兩人關係降至冰點的導火索,現在卻發現,是他哥倉皇初識感情的時候。 他唇角彎著澀澀的笑,原來如此。 那些言不由衷的話,不為所動的漠然,都是因為喜歡。 這時,寧縱忽然靠近,他眉眼逼近的那一瞬,林晝下意識就閉上了眼,心髒再次嗡嗡發響。 他發現,他一點都不抗拒寧縱的親近,甚至很喜歡。 寧縱的吻輕輕地落在林晝的鼻梁上,他的聲線繃得很緊。 “阿晝,現在是誰在親你?” 林晝啞著聲音:“哥……” 知道寧縱的心思後,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為他哥的靠近而沸騰著,根本不想拒絕寧縱。 林晝的回答在寧縱意料之中,他輕聲吐出兩個字。 “錯了。” 為什麽?林晝睜開眼,有些茫然地看著寧縱。 “我知道你現在心思很亂。” 寧縱的視線似乎能洞察一切:“是不是不管我現在說什麽,你都會同意?” “包括我親你。” 林晝沉思了幾秒,點頭。 寧縱無奈地笑了,他揉了揉林晝的黑發,繼續說道。 “可我想確定,你現在對我的感情,到底是一個弟弟對哥哥的依賴感情,還是對男朋友的感情。” “男朋友?” 林晝喃喃道,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有些陌生。 寧縱又靠了過去,這一次,唇落在了林晝的唇上。隻輕觸了一下,寧縱就直起了身子,卻沒離開。 兩人的唇之間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 寧縱又問了一聲,略帶深意。 “現在是誰在親你?哥哥還是男朋友?” 林晝張了張嘴,卻沒答。 他冷靜了下來。 就像寧縱所說的,他現在心思很亂,因為不抗拒寧縱的親近,所以他現在隻會順著寧縱的話去講。 寧縱望著林晝,他知道林晝已經為他敞開心扉,但他希望給這個關係一個明確的界定。 他的手輕輕摩挲過林晝的下頜,兩人靠得很近,鼻尖對著鼻尖。 寧縱黑眸深沉:“阿晝,我給你時間思考,我現在對你來說,到底是哥哥,還是男朋友?” “考慮清楚了就來找我。”寧縱深深地望了林晝一眼,才起身,落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