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晝的眼角微微發澀,現在回想當時的場景,細枝脈絡都藏盡了那些難言的情感。 寧縱想要什麽? 這麽淺顯的答案,在他哥18歲的時候就已經隱晦地展現在他麵前,他哥早就說了那個答案。 自始至終,他哥唯一想要的,隻有他。 他明明早就應該知道。 林晝極力平息了心情,他現在已經清楚自己的心意,他急切地想讓寧縱也知道。 他撥通了寧縱的號碼,手機抵在耳側,很快,就被接起。 他們誰都沒有開口,隻有彼此的呼吸聲,一聲聲敲在耳側。 林晝這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就算他的氣息隔著手機傳來,都會讓他心動。 林晝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哥。” “嗯。”寧縱的聲音有些啞。 林晝的語氣十分認真:“我有話對你說。” 他強調著吐出一句:“你別過來,我去找你,我要當麵和你說。” 電話裏說不夠鄭重,他想親口告訴他哥。 男朋友這個稱號,他挺喜歡的。 寂靜了幾秒,他聽到寧縱低啞的聲音。 “我等你。” 手機掛斷,林晝感覺他的耳朵有些燙,他想,他等不及要告訴寧縱他的心思了。 明明這麽久他都等下來了,現在這短短的幾分鍾,他卻覺得十分煎熬。 林晝換了衣服,立即下了樓,開車前往寧縱的家。 天氣很熱,一路行來,都是繁盛的墨綠樹影,光影在枝頭落下。林晝的手覆在方向盤上,他往外瞥了一眼。 斑駁老舊的牆角,攀附著綠色植株。 十年前,隻長出了嫩綠的新葉。十年後,這種沒有溫度的深綠色,已經盛大到可以延伸到陽光觸及的每一方角落。 就像十年來他和寧縱的種種,他們越是分離,就越是緊密,他們就像兩株密不可分的植株,哪怕纏著刺,繞著荊棘。 但他們的每一處感官都在為對方戰栗。 他們生來就注定會在一起。 林晝驀地腳踩油門,車子疾馳在路上,他等不及要見到他哥了。 林晝壓縮了很多時間,終於到了寧縱的家,車子停下,林晝忽然有些緊張。 他現在23歲,早過了那個年少輕狂,恣意放縱的年紀。 可是無論何時,隻要他哥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他就可以不顧一切地,拋棄所有無謂的堅持。 走到他哥的身邊,說一句。 “哥,我也喜歡你,或許比你喜歡我還要深。” 林晝平複下呼吸,他下了車,朝寧縱的家走去。 他剛走了一段路,視線就瞥到一人,他幾乎是貪戀般把目光籠在那人的身上。 入目是喧囂的綠,但林晝卻隻看見了那個頎長的身影。 此時,悶熱無風、蟬鳴不歇的長街,寧縱長身而立,熟悉的白色襯衣,幹淨清冷的眉眼。 一如當初那樣。 他哥淡淡的一眼,輕易就燃燒了他因為悸動而兵荒馬亂的一整個青春。 林晝讓寧縱別過來,寧縱就真的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他,不往前,不後退,等著他走近。 他們那麽默契,不需要說什麽,就已經知曉了彼此的心意。 林晝覺得,他好像又變成了那個暗戀著他哥,卻又強撐著年少時最後一絲驕傲的少年。 可是,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林晝輕輕地笑了。 嘶啞的蟬鳴,愈加蒼綠的枝椏,還有熾熱漫天的驕陽,足以開展一段嶄新的旅程。 他和他哥的故事,會在這個夏天重新開始。第55章 林晝朝寧縱走去,越向他哥走近,他的心就跳得越快。他站到寧縱麵前,喚了一聲。 “哥……” 寧縱深深地望了林晝一眼,他的手輕輕抵在唇邊,掃了一眼外麵:“噓……” “先跟我進來。” 這裏不是適當的場合,他先帶林晝回家。 兩人進了電梯,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講話,隻是他們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像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 電梯停下,兩人走進寧縱的家裏,門悠悠地關了,把陽光和聲響全部留在了外麵。 林晝和寧縱對視著。 寂靜的空氣卻把這須臾的幾秒拉長了一樣,單單這樣看著寧縱,林晝就覺得他的心跳又快了很多。 隻對視了幾秒,寧縱就驀地把林晝抵在牆上。林晝背抵著冰冷的牆,抬頭,高大的身影已經覆了下來。 寧縱手撐在牆兩側,俯身,盯著林晝的眼睛。 寧縱緩緩靠近,視線一直落在林晝的唇上,咫尺之近的距離,林晝能看清他哥眼底已經染上了欲望,但他哥卻沒吻下。 隻是克製地睨了他一眼。 “要告訴我答案了?” 寧縱靠得更近了,聲音很啞:“哥哥,還是男朋友?” 他明明已經知道林晝會怎麽回答,他卻依舊固執地要從林晝口中聽到這個答案。 林晝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感覺寧縱的體溫透過襯衣,一點點地滲透在他的全身,燙得驚人。 他望進寧縱的眼底,極為認真地開口。 “男朋友……” 幾乎話音剛落,寧縱就捏著林晝的下頜,重重吻了下去,把林晝的話全部吞沒在唇間。 他吻得那麽用力,仿佛要把這幾年錯過的光陰,全部發泄在這個吻上。 寧縱終於可以這麽肆無忌憚地吻著他的弟弟。 不用顧忌任何事情,隻是純粹地吻著他,憑借本能地占有他弟弟全部的呼吸。 林晝感覺他快要缺氧了,空氣幾乎被完全吞噬,他推開寧縱,用力喘息著,僅僅分離了幾秒。 寧縱又把林晝扯了過來,閉眼吻了上去,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吻著吻著,寧縱似乎是不滿這樣的姿勢,他幹脆把林晝拉到沙發上,把林晝輕輕一推。 林晝脊背剛碰到沙發,寧縱就又覆了上來。 他的唇再次覆到林晝的唇上,林晝被吻得頭腦有些沉,他下意識勾住寧縱的脖子,回應著這個吻。 空氣中響著他們接吻的聲音,窗外是聲聲蟬鳴,料峭的日光讓室內的溫度,更加熾熱。 他們什麽話都沒說,隻是一下下吻著。 在這種確定彼此心意的時候,任何言語都是空白,隻有這種方式才能彌補他們這些年的缺憾和錯過。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唇才稍稍分開。 寧縱撐在上麵,林晝攬著寧縱的背,他們望著對方,都在劇烈地喘息著,寧縱的呼吸落在林晝的唇上,很燙。 讓林晝有種他們還在接吻的錯覺。 過了一會,兩人終於平靜下來。 寧縱直起身子,扯了扯襯衣領口,他倚在沙發上,頭半仰在那裏,唇邊勾著一絲笑。 膽子向來很大的林晝,現在卻有些不好意思。 剛才他竟然和他哥吻了這麽久,兩人進門隻說了幾句話,就吻了起來,林晝感覺耳根又熱了。 林晝咳咳了幾聲,想掩飾自己的尷尬:“哥……” “嗯?” 寧縱偏頭,睨過來的視線還殘留著一絲欲望。 林晝看了一眼寧縱歪歪斜斜的領口,還有被他吻得泛紅的唇,這個清冷的哥哥,現在有種斯文敗類的感覺。 他偏開了視線,咽了咽口水。 寧縱一直注意著林晝的神情,他忽然往林晝旁邊移了一點距離,林晝不得不往後麵退了幾步。 寧縱卻一把將林晝拉了過來,兩人距離瞬間拉近。 寬敞的沙發,莫名帶了幾分逼仄的意味。 林晝竭力不去看寧縱的臉,因為他一看到寧縱,喉嚨的幹咳感就異常得強烈。 驀地,寧縱卻把林晝的下頜掰了過來,凝視著林晝的眼睛,林晝以為寧縱又要吻他,他的心突突跳著。 寧縱卻隻輕輕摩挲了幾下林晝的下頜,他的聲音有些輕。 “這幾年為什麽不搬家?” 按照林晝的能力,他早就可以買下其他房子,可林晝卻一直住在那裏。 林晝呼吸一頓,他定定地看著寧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