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齊衛東修長的手指被男朋友染的尤為出挑的栗色頭發纏繞,蘇凡瑜兀自咬著發酸的牙根想,愛情是如此不講道理的東西,有些來得那樣容易,隻需要一個好看的吻。而有些,來得那樣難。彼時,他看著病床上的齊衛東聽到他自稱“生不逢時”後努力睜大了無神的雙眼,露出了久違的驚喜神色,心中的委屈便被愧疚衝得很淡很淡,“我……我來赴四年前的約。”他鄭重道。雖然很艱難,但他確信自己最終會獲得屬於他的愛情。那可能是沒有畫麵、沒有色彩的愛情,但一定和所有愛情一樣,動人美滿。第4章 你有什麽打算吃飽喝足,告別王檀和同事們回到家,智能家具們便在感應到人類活動時齊齊運作起來,像是在歡迎蘇凡瑜的歸來這是他裝這套價格不菲的家具的初衷。頂燈一路開路到廚房,告訴他早上煲的雞湯還在鍋裏溫著,洗衣機滴滴叫了幾聲,告訴他衣服已經洗淨烘幹,客廳的電視放著最新的娛樂新聞,告訴他“日前,著名歌手薑一寧宣布了與女友於蕭的婚訊。據悉,兩人將於今年內完婚,婚禮的舉辦地選在了市中心曆史悠久的大教堂內……”蘇凡瑜有些意外。薑一寧和於蕭是齊衛東關係最好的發小,也是齊衛東出事之後唯二還和他保持密切聯係的朋友。蘇凡瑜和他們算是點頭之交,但從未在任何場合察覺二人之間有什麽曖昧,也並不覺得有任何相配。於蕭從小就學習極好,又很有些想法,常春藤畢業後進了投行,兩年前從華爾街帶著一身勳章凱旋,是很多父母眼中的最佳娶妻人選。而薑一寧大約算是低配版齊衛東,還是沒有創作才能和領導能力的那種。他在學校時就一直劃水,靠著走後門進了齊衛東的專業又不願意吃苦,第二學期便轉去了隔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學聲樂,平生隻在吃喝玩樂上很有些天賦,可以一個月組織三十個不重樣的夜間娛樂活動。畢業後,他在父母的安排下進了自家公司做明星,雖然一直被人罵花瓶、沒有業務能力,但好在臉和聲音天生吃得起這碗飯,才順順利利地走紅至今,令人不得不感慨傻人有傻福。這樣的兩個人怎麽會走到一起呢?蘇凡瑜拿出手機,點開了於蕭的微信,想了想,發道,“恭喜結婚,祝幸福。”於蕭是所有齊衛東的朋友裏唯一一個不受他影響而討厭蘇凡瑜的人。她甚至還找他簽過名,開玩笑說萬一以後他成名了就可以坐等紙片變黃金。但他和於蕭除了一些社交酒會外,原本並無太多交集,兩人真正開始接觸,是蘇凡瑜以“生不逢時”的身份被齊衛東介紹給於蕭之後。為了以防萬一,他當時還讓於蕭務必給他備注成“蘇逢時”他的假名。和失去視力的齊衛東正式交往了一段時間,齊衛東再次提出了讓蘇凡瑜見一見自己朋友的想法。蘇凡瑜拗不過他,便主動聯係了於蕭,希望她見了自己之後能暫時幫忙隱瞞他的身份。於蕭同意了,還順便幫他解決了另一個更大的麻煩薑一寧。“我問他助理要個行程,挑他絕對回不來的時間見麵就行。”於蕭告訴他,“他一年365天有5天在國內就算好的了。”對於薑一寧的突然勤勉,蘇凡瑜早有耳聞。據說是受到齊衛東失明的影響,他一夜之間想明白了人生貴在不能當米蟲,要好好賺錢娶老婆孝敬家長,總之,要在他還健全的時候把能做的都先做完。“謝謝,”蘇凡瑜感激道,“我一直覺得我們能成為朋友。”於蕭對蘇凡瑜的謝意感到愧疚。他們這群人差不多算是一起長大的,大學以前上的都是同一所學校,隻有蘇凡瑜始終被排除在他們的朋友圈外。她並不是個人雲亦雲的人,隻是也不會特別去結交一個會讓朋友不高興的人。以前的她對此心安理得,長大後卻總覺得自己和那些圍觀同學被霸淩的人沒有太大的差別。“小釗……齊衛東那個家夥……”她有些底氣不足,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自己都覺得荒唐,索性不說了,“凡瑜,是我們欠你一個道歉。”“不至於的,”蘇凡瑜反過來安慰她,“哪有因為交不成朋友而道歉的道理。再說,你這樣說,好像我從小到大沒朋友似的。易冉他前不久還跟我提起你呢,說你們老板現在還在後悔當時把你放回國。”說起易冉,於蕭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還好有他。”等蘇凡瑜被雞湯的香味勾引著,忍不住倒了一小碗出來打算喝的時候,於蕭回複了。“謝謝,你們還好嗎?聽小釗說治療很有效。”不太好。蘇凡瑜這樣想著,一邊回複:“確實挺順利的,沒幾個月就能回來了。”“那就好,你之後有什麽打算?”這一次,於蕭秒回。蘇凡瑜掐了掐太陽穴。讀初中的蘇凡瑜,打算學好鋼琴並和齊衛東成為朋友。讀高中的蘇凡瑜,打算成為一流的編劇並和齊衛東成為戀人。讀大學的蘇凡瑜,打算等齊衛東喜歡上“生不逢時”後就向他坦白身份。三年前的蘇凡瑜,打算和再也看不到光明的齊衛東一輩子在一起。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疲憊地合上眼,還沒想好怎麽回複於蕭,便躺在沙發上沉沉睡去為了忙公司第一次跨界嚐試的綜藝節目,他已經快三天沒好好睡過覺了。睡夢裏是齊衛東接到王檀電話,說他的歌終於賣出去後的場景。可能是覺得自己是個自食其力的人了,是個合格的男朋友了,齊衛東坐在沙發裏摟著他的腰,手不斷地往下探去,難得在性事上展現出了主動的一麵。他也動情地去親他,回應他,為他能振作起來感到高興,雖然他和王檀都很清楚,王檀在外奔波了一個月都沒能把歌推銷出去,而那個所謂的買家,其實是他找的托。“小時,很快我就可以養活家裏啦。”對此一無所知的齊衛東天真愉快地說,靈巧的雙手解開了他的褲子,如同撫摸鋼琴那般玩弄他的大腿。畫麵一轉,齊衛東出現在了酒店的大床上,眼睛清亮有神。他那雙淩厲又眼角上揚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既讓人覺得被看不起,又讓人覺得有那麽一點兒可能被他喜歡著。那時他們剛畢業沒兩年,齊衛東的事業正如日中天,隨便出個街都是萬人空巷,路上十個女生裏有五個的手機壁紙是他,隻有最頂尖的團隊和最大牌的節目才有資格和他談合作。而那一天,是蘇凡瑜父母結婚三十周年的日子。他一直知道自己沒有放棄對齊衛東的念想,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齊衛東離他的生活越來越遠,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終於決定在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裏,祭拜完父母後,約他吃頓飯。想著席間可以開誠布公地聊一聊,告訴他自己就是生不逢時,當年因為特殊原因沒能及時回他的信。說不定呢,他樂觀地想,說不定他還記得生不逢時。沒想到天不遂人願。他在餐廳接到了齊衛東當時的經紀人忻閣的電話,說節目錄製會拖一點時間,讓他先去酒店。雖然約在酒店這事兒有些別扭,但臨時打退堂鼓不是他一貫的風格,他甚至打包了一些齊衛東愛吃的菜帶走,生怕齊衛東下工沒飯吃餓肚子。淩晨一點過了沒一會兒,齊衛東姍姍來遲,一進門便直衝洗手間卸妝洗澡,留蘇凡瑜一個人愣愣地坐在沙發上搞不清狀況。等他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穿著短褲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決不能算是愉快的,“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