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兩人在火辣的太陽下麵麵相覷了小一會兒,才各自上路。“找人,訂座人齊先生,手機號1xxxxxxxxxx。”蘇凡瑜拿沒有受傷的手撐著餐廳的前台桌子,感覺腿有些軟。因為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擺表情,他冷著張臉,本就因為缺覺而沒什麽血色的臉因為疼痛與失血變得更加透明。一旁坐著的小青年聞言率先蹦了起來,“蘇總?”那是齊衛東新招不久的助理以前的齊衛東並不出通告,所以隻需要一個王檀負責幫他賣歌就夠了。蘇凡瑜點點頭,“他人在哪裏?”助理自覺王檀安排的工作沒做好,慌張地不敢直視蘇凡瑜,隻能低下頭,忙不迭地給他帶路。他走得急,蘇凡瑜也隻好快步跟上,腦袋陣陣發暈,卻也顧不上管。“就是這裏了。”不多時,助理停下腳步,給蘇凡瑜指了指房間。蘇凡瑜扶著牆穩住了有些飄的身體,道了聲謝,敲門。裏麵的齊衛東料定助理不敢再來觸他黴頭,隻以為是服務生,也沒多想,道,“進。”小時,別怕定了定心神,蘇凡瑜推門而入。助理站在門邊偷偷往裏看,並沒有跟進去的打算。“來的正好,買單吧。”齊衛東頭也沒回地道。蘇凡瑜沒有理他,而是率先看向了房間裏的另一個人,在看清人臉後,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是你?”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秘書曾經的實習生。齊衛東奇怪地往門口看去,發現是蘇凡瑜後,第一反應是“很久沒見到這個煩人精了”,但念頭剛劃過大腦,便被他隨意地丟棄了,因為同桌人的反應,讓他一時顧不上其他實習生顯然沒有料到會在這裏看到蘇凡瑜,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手一抖,便把刀叉掉到了餐盤上,“蘇、蘇總……”齊衛東既是心疼,又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怕這種人幹什麽。”說完,向著門口怒視。蘇凡瑜依舊沒有理他,困得發紅的眼珠直勾勾看著實習生,“你來我們公司,就是為了他?”實習生嘴唇翕動,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依舊是齊衛東站出來跟他杠道,“你怎麽說話呢?管你什麽事?”蘇凡瑜的臉色變了變。不是憤怒,不是沮喪,也不是悔恨。他在工作上和那孩子有過接觸,雖談不上頂頂呆板無趣,卻也理應不是能和齊衛東聊得來的,隻是皮相確實不錯。世人皆說齊衛東放浪形骸、拈花惹草、葷素不忌。他曾經不以為意,覺得那是別人對他的誤解。但到頭來,好像他才是那個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齊衛東的人。他不會喜歡自己,但除了他,又好像誰都可以喜歡,全無挑剔。“確實……”收起自己毫無必要的酸意,蘇凡瑜思考了一下措辭,道,“這些與我無關。但是齊衛東,請你履行你的合約,準時到場完成節目錄製,這點要求不過分吧。”他看起來氣定神閑,但話說到後麵,難免露出些銳利的語鋒,“你不是最討厭不走合約的人嗎?你要成為你自己最討厭的人嗎?”“那你和我解約好了,反正節目我從來都不想錄。”一方麵是新仇舊恨,另一方麵,齊衛東並不想在這個場合向蘇凡瑜示弱,於是十分強硬地頂了回去,說完還往實習生的方向看去。蘇凡瑜這才意識到他是想在小情人麵前顯示出自己厲害的一麵,除了覺得他犯傻之外,也不知道該有什麽其他的感受。看著是一片真心,說不定也真是一片真心。隻是保質期不長的樣子。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保質期不長,也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他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在歎他還是在歎自己,“現在解約,圈子裏會怎麽看你?怎麽傳你?你幼稚也要有個限度吧。成年男性有正常的需求是可以理解的,我也保證公司不會過分幹預,但你能不能不要在節目期間和人亂搞?”齊衛東聽他一番話看似為他著想,卻總有些高高掛起的意思,這才覺得不對味,又捉摸了一下,才意識到蘇凡瑜對他的態度好像有些變了。雖然也不是在意他這個人吧,但總歸……他想不明白,便也不逼著自己想。大概有心虛的因素,他在聽到“亂搞”兩字後,先想到的不是對蘇凡瑜發火,而是解釋。雖看著蘇凡瑜,話卻顯然不是對他說的,“沒有別人,隻有這一個,也隻會有這一個。”蘇凡瑜知道他是想讓新晉的小情兒安心,聽他說的信誓旦旦,在心裏搖了搖頭。怎麽可能呢。然後又覺得這麽想的自己很有些酸葡萄的可笑。麵上倒是沒表現出什麽,繼續退讓道,“那麽,專一的齊少爺,現在可以麻煩先跟我回去錄節目了嗎?”齊衛東看了眼時間,確實也有那麽些不好意思,乖乖站起了身,又下意識要去拉實習生的手。蘇凡瑜太陽穴直跳,想著就算站在這裏的人不是他而是王檀,應該也會生氣,才心安理得地放任自己諷刺道,“怎麽,齊大少爺上個班還要跟像小學生上廁所一樣帶著玩伴麽?”不想齊衛東竟然還真的認真思索了一番。可能是覺得影響不太好,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頓了頓,對蘇凡瑜道,“你去外麵等我。”說完,還揮手驅趕。蘇凡瑜也並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呆下去,轉身就走。帶上門的那一刹那,才感覺腦子“嗡”了一聲,眼前登時一片漆黑,猝不及防之下,“咚”地撞在了門上。還好沒摔在裏麵,他想,不然可丟死人了。站在旁邊聽牆角的助理忙去攙他。裏麵的實習生被這動靜嚇地彈了起來,又被齊衛東安撫住,“沒事,不用管他。”他說,“他私自賣你東西的帳我還沒跟他算呢。”“要,要不,算,算了……”實習生的聲音有些發抖。齊衛東見他瑟縮成這個樣子,心疼地不行,一把抓住了他被襯衣包裹著的手腕,“小時,別怕,該是你的,他一個也搶不走。”“蘇逢時”並不習慣他突然的動手動腳,下意識想掙脫,一邊還要極力挽回局麵,看起來勉強極了,“小釗,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其他的……”他看了眼因為蘇凡瑜的到來而被他臨時藏在桌子下的、全天下獨一無二的《火眼》,臉上一片的愁苦,心裏想的是:早知道會有這麽大風險暴露,他就不應該為了試探齊衛東對“蘇逢時”的感情,假裝自己路上出了狀況,讓他等上兩個小時;也不應該這麽貪心,想著能離間齊衛東和蘇凡瑜,就順著齊衛東的猜測假裝蘇凡瑜是那個搶走生不逢時東西的壞人。齊衛東看他的神色,自以為能讀懂他的心理活動,為了讓他安心,撂下狠話道,“沒事的,他要是敢動《火眼》,就是活得不耐煩了。”